那天在陈龙飞家里,依娟说了一声“走”,门咣当一关,就出了屋。
郑亮也随后跟了出去。
两个人前脚一走,陈龙飞后脚就躺在了床上。
他已经觉得眼皮早已抬不起来了,困倦再一次向他袭来。
本想收拾收拾被他和这个跟自己一样犟驴似的依娟一脚加一脚踢碎的茶几碎片,还有茶几上那些被两个人砸碎的珍贵物品,可困倦不饶人。
疲倦从他的头顶上迅速蔓延到脚底下,最后停留在眼皮上,在眼皮上一停留,眼睛就怎么也睁不开了。
这吴蓓蓓也太累人了,累得他浑身上下不是舒服,不是好受,而是难受,难受得哪儿哪儿都有刺痛的感觉,像有无数颗钢针扎在他的身上那样疼痛。
整个身子像一滩泥那样瘫在了床上。
脑袋里嗡嗡作响,眼睛也冒着金花银花,到处飞花。骨头都软了,脑瓜皮发麻,手也觉得有些抖
用手摸摸裆部,什么知觉也没有,那个部件软塌塌地,没有一点儿生气,畏缩在那里成了一个废物。
过去跟雅丽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他要求她,她满足不了他,最后是她跟他求饶。
可跟这个吴蓓蓓在一起就完全反过来了,是她要他,他满足不了她,最后他向她求饶。
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这样的女人,不,这样疯狂的女人,竟然让他也能败下阵来!太不可思议了。
在雅丽之前,他陈龙飞也没少跟女人睡觉,自己到底跟了多少女人,完全记不清了,啥样的没遇过?可就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厉害的。
第一次领教到这样凶狠的女人,不,简直就是母兽,不是母兽性需要能这么强烈?
强烈得让我这个战无不胜的男人都败下阵来!
这一睡又睡了一大宿,第三天天亮的时候,陈龙飞才真正的醒了。
醒来后他用手往身旁摸了摸,身旁什么也没有,往日那个温柔体贴热烈活泼的女孩子,那个柔柔顺顺跟自己心贴着心的雅丽不见了,剩下的只是空空的床和被子。
雅丽真的走了?
真的走了。
她真的就走了?
你雅丽真的就走了!
不,不行,坚决不行!
迷迷糊糊睡觉的时候,陈龙飞没把这个事儿当回事儿,可一清醒,他立即觉得大事不好了。
几乎像塌了天。
雅丽——雅丽——雅丽你哪里去了?
雅丽——雅丽——雅丽你这一走还能不能回来了?
回来——我那心爱的人儿!
陈龙飞用心一个人自己跟自己拼命地喊着。
陈龙飞很爱雅丽,是用心地爱,是发自肺腑地爱,是痛彻心扉地爱,爱的他几乎要发了疯。
虽然他不把这样的情绪过多地跟雅丽表现出来,可心里早已下定了决心,这辈子再也不动任何女人了,谁的床也不上了,谁的嘴儿也不亲了,谁都如此。
过去就是过去了,今后就是今后,今后就要一心一意地守着雅丽一个人,爱着她一个人,跟她一个人过一辈子。
没想到,也就是在这么个空隙里,这么个时机下,吴蓓蓓突然一刺激,自己脑袋一时一蒙,一放松,就把自己给自己定下来的誓言给挤跑了,成了千古之恨了。
陈龙飞急得团团转,恨不得一下子把雅丽抓回来。
可他又舍不出那个脸,长久以来养成的自尊自大让他连一个电话都不能打。
也就在陈龙飞焦急万状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电话一响,他猛然地飞快抓起电话,心里一阵狂喜,无限喜悦立即涌上心来,忐忑地打开电话:“喂……”
可电话里传出来的并不是他急切盼望的雅丽,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陈哥,快,过来喝酒。”
陈龙飞没有立即回声,手里拿着电话,愣愣地站着。
“喂,喂喂……陈哥,陈哥……”那边急切地喊着。
陈龙飞还是没有吱声。
他已经木了。
怎么就不是雅丽呢?
那边继续喊着:“陈哥,说话……”
“说你妈那个X,啥事儿?”陈龙飞终于说话了。
他们就是这样,张口就骂人,骂人就是说话。
“过来喝酒。”电话里面说。
“喝喝喝,你们就喝吧,早晚得把你们喝死!”大失所望的陈龙飞不得好气地说。
“陈哥。”那边还是撺掇着,“一大帮人都等着你呢,快过来吧。”
他已经一天两宿没吃东西了,肚子里叽里咕噜地响,再不吃点儿东西真的不行了。陈龙飞“嗯”了一声就开车跑过去。
一到饭桌大家就看出了他的不高兴,大伙儿就问:“陈哥,你怎么了?”
“我要杀人!”陈龙飞的一句话说得满屋子人都愣了。
“为什么?”
陈龙飞也不回答,端起眼前的那满满的酒杯,一仰脖,喝了。
桌子前的一大帮人,一下子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好——”还有接踵而来的欢呼声。
这口酒还没咽净呢,陈龙飞伸手又端起一杯。
脖子一仰,又喝了进去。
掌声更热烈了!
“好样的,陈哥——”人们的欢呼声再一次响起。
陈龙飞也不客气,就是一个劲儿地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掌声也不含糊,一次又一次地跟着响起来。
有一个人走上来,劝道:“陈哥,别喝了。”
陈龙飞连瞅都没瞅他,又端起酒杯,眼睛一闭,喝了进去。
人们的掌声没有了。
有的只是惊讶的样子。
一个个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敢吱声。
只有那个人敢上前,伸手要抢他的酒杯。
陈龙飞更来气了:“你们不是请我喝酒吗?怎么不让我喝?”
那个人说:“那你也得慢慢喝呀。要是这样,你就别喝了。”
陈龙飞瞪着眼睛说:“什么?让喝也是你们,不让喝又是你们,我到底怎么办?”
那个人趁陈龙飞不注意的时候,把手伸到了他的酒杯上。
可还没等他拿到手,陈龙飞已经看到了,手一抬,又把那杯酒夺了过去,随后把酒杯高高举起来,众目睽睽之下狠狠一用劲儿,把酒杯摔在地上。
人们都傻了眼。
还没等大家醒过来,他把椅子一扒拉,大踏步地走出去。
“陈哥,陈哥——。”大家紧紧地跟着后边喊着。
不管大家怎么喊,他头都不回地大踏步地,昂首挺胸地,就是那么啥也不顾地往出走着。
那天也该着吴蓓蓓丧气,她也被贾世人邀请到这个饭店来吃饭。
吴蓓蓓本来要到包间去,贾世人不同意。
能跟这么个美人儿在一起吃饭,多美呀!多自豪呀!
他一定要显摆显摆,让更多的人知道,他有了这么个大美人儿跟他出来吃饭,喝酒。
我贾世人多有能耐啊。
跟贾世人刚坐好,还没来得及点菜呢,就看陈龙飞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来。
吴蓓蓓看见陈龙飞过来了,急忙起身就想走。
但是,已经晚了,陈龙飞已经发现了他们。
陈龙飞本来就跟吴蓓蓓憋着气呢,一发现她跟一个男人坐在一起,气更是大了。
几乎要炸了肺。
他气冲冲直奔她们俩走过去。
贾世人倒是没看出来又什么危险逼近了,还在那里美滋滋地乐呢,就看吴蓓蓓有点儿坐立不安的样子。
凑上前亲亲密密地问:“咋了美人?哪儿不舒服了?”
吴蓓蓓眼睛瞅着那边一步步走来,气势汹汹的陈龙飞,已经不知所措了。
贾世人这么亲亲密密一问,更是慌了起来。
不但没回答,还往起起身。
贾世人伸出手来,贱嗖嗖地上前一按她的肩膀,亲切地说:“宝贝儿,你别动,咱有啥事儿叫服务员呗。”
吴蓓蓓心一紧,抬起手来,一下子把贾世人的那只手打了出去。
这时候,陈龙飞已经走到近前了。
一指贾世人,厉声地向吴蓓蓓问道:“他是谁?”
吴蓓蓓抖抖的,急忙掩盖,说:“我的一个朋友。”
陈龙飞没好气地说:“你到底有多少朋友?”
吴蓓蓓为自己辩解着:“我们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陈龙飞讥笑着,“普通朋友把你叫宝贝儿,那要是睡觉的朋友把你叫啥呢?”
“叫……叫……”吴蓓蓓光说“叫”,也“叫”不出来。
陈龙飞一下子拿起她眼前的酒杯,“啪——”往地上狠狠一摔,随后,把眼光射向贾世人,厉声地喊道:“你给我站起来!”
贾世人被这突然场面吓懵了,他抖抖地说:“为啥?”
憋气和酒劲儿和在一起,这个男人再这么一问,陈龙飞立即火气冲天了。
心里想着,你吴蓓蓓到底得找多少男人那?多少男人才能把你整老实啊!刚下了我的床,就有跟别的男人混上了。
“叭”一抬手,一个耳光打在贾世人的脸上。
回手又“当”一拳,打在贾世人的前胸。
吴蓓蓓慌忙过来拉仗,手一伸,被陈龙飞那蛮横的胳膊挡了过去。
你这小子也真丧气,我正在找撒气的地方找不着呢,你送上门儿来。
好啊!打吧。
陈龙飞越打越有劲儿,越打越有气。
他把这几天来所有的气,都在那个小子身上撒出来吧。
直打得贾世人“哇哇”地直叫,喊爹家娘地乱跑乱窜,满屋子里跑。
等饭店保安跑过来,陈龙飞已经把气撒好了。
从桌子的纸盒上拽出手纸,胡乱地擦一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