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师兄,我们都坚持了一个半多时辰了,休息一下吧。”
“不行,老五,半个时辰之后休息。”
一个高十余丈的瀑布从断崖上奔腾而下,轰鸣阵阵,气势震天。瀑布下的深渊中矗立着十几个巨石,每一个巨石之上都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十几个少年成马步半蹲在巨石之上。
少年都赤裸着上身,瀑布从高空落下,“啪啪”击打着他们的身体,偶尔几个站立不住的被水猛烈的冲走,落入深潭之中,但少年们都习以为常的在水中几个腾翻,再次站在巨石之上。
“大师兄,我真坚持不住了。”哪知刚说完老五一个站立不住,就被冲到深潭之中,其他弟子都哈哈大笑起来,老五在深潭中,翻了几下,而后轻飘飘的站在水面之上,远远的看着其他少年。
“大师兄我就休息一下,好吧?”老五嘻嘻一笑。
“不行。”陆云站在中间的巨石之上,头也不回的喊道,“你再不站上来就再罚你多淬炼一个时辰。”
其他少年都大笑道:“五师弟(五师兄)赶紧上来吧!”
老五哭丧着脸,踩着水几步便轻轻的站在了巨石之上。
“二师弟,咱们再冲顶一次如何?”陆云对着身旁的萧无伤喊道。
萧无伤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露出一丝笑容道:“好,大师兄你先来。”
陆云点了点头,一声长啸,身体忽然从巨石上弹起,迎着气势滔天的瀑布激射而上,顿时水花四溅,陆云双手上举推着向下落下的奔腾的河水,向着断崖之上冲去。
只见飞腾而下的瀑布之中,一道水线从下而上顶了上去,万钧的水流都被陆云推了开来,巨大的水流四处迸溅,在深潭之上溅出硕大水花。
随着一声大喝,陆云身影陡然冲出了瀑布,稳稳站在了断崖之上,其他少年迎着水流看了上去,都不禁喝彩:“好,大师兄!”
“二师兄上吧!”
萧无伤抬头向上看了看:“我比不上大师兄,但也得试试。”
说完也陡然腾空而起,迎着水流飞了上去,哪知刚要到断崖边上,就再也承受不住水流的击打,扛不住巨大的阻力,被冲了下去,萧无伤却似乎早已有准备一般,顺着瀑布的水流几个翻腾便又落在了巨石之上。
其他少年一阵大笑:“二师兄,不错了,就差一点点!”
萧无伤也哈哈一笑道:“你们谁想试试。”
“算了吧,算了吧,我们站还站不稳呢。”其他少年都满脸无奈道。
这时,陆云在断崖之上一个空翻向着瀑布之下就跳了下去,在空中几个翻转,随后稳稳的落在自己的巨石之上,“二师弟,又有进步啊!”
“还是比不过大师兄。”萧无伤看着其他师弟笑道。
“你再过不久也能到断崖之上,不必灰心。”陆云说道,年轻的脸上虽然仍有一丝稚嫩,但多了一份与同龄不相符的稳重与成熟。
……
岁月果然无情,快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十年如云烟般消散,如今是不是少了许多洒脱,多了一些牵绊?
陆云摇了摇头从长长的思绪之中抽了回来,从幼年、少年一路走到今天也成了青年,似乎已无那时的激情,但心中多的是一份责任、一丝牵挂。
一身青衣的陆云站在一座山岗之上,脸上不再有当年的稚气,却多了一丝成熟和沉稳。
自小失去父母,被师父收养长大的陆云,师父这个词在他心中如父亲一般坚实厚重,作为清虚谷的大弟子,似乎也是为了师父的隐约的希冀,自己付出了许多,师父没有强迫过,但自己却难以放开。
过人的天赋加上几近残忍的修炼,陆云在众师兄弟中如黑夜中这轮明月一般,明亮而唯一。
但或许,在师父满意的目光中,自己的身影中带着些许的孤独。
月光如水,柔和的白色的光华笼罩在这座孤寂山岗上,带着一丝萧肃的温柔。
零零落落的几棵树点缀在山上,偶尔的几声虫鸣鸟叫,显得山岗更加寂静。
陆云低头叹了一口气。
岁月真是难以抗拒的东西,十年、二十年转瞬即逝,任凭外物如何珍贵,终究抵不过岁月的磨砺,总有一天都会消失。
什么才能永恒?
或许永远找不到永恒的事物吧?
陆云原本坚毅的脸庞在温柔的月光下也变得柔和。刚刚经历了正魔之间的一场战斗,陆云对这样的安静总有莫名的感受,或许回忆有时也是一种幸福。
奉师父苍明真人之命,陆云下山与正道其他四大门派的精英弟子联合对抗魔道小股势力对狼鸣山的攻击,经过近三个月的大大小小十几场战斗最终击溃了魔道这股势力。陆云回想在这近三个月的历练中,自己的修为似乎在停滞一段时间后再一次精进,体内的灵气积累再次冲到巅峰,隐隐要突破到天人之道,不禁长长的舒了口气。
但想想清虚谷这个千年古派沦落到只能派出一个弟子的地步,一丝忧虑又紧紧地萦绕在陆云的心头,还记得下山之前师父苍明真人对他的一番话:“云儿,你此次下山,斩妖除魔固然重要,但为师更寄望于你能将此番经历作为历练,切勿莽撞行事,清虚谷精英弟子为数不多,暂时韬光守中为我派重中之重。”
“我清虚谷作为百年前正道领袖,在当时五百年一遇的正魔大战中损失惨重以至于沦落于此,我们不能再有任何损失。此次除焚天寺很少理凡间之事外,天虞山、万仙派、昆仑山等正道大派皆派出优秀弟子出山,你不堕我派声名即可,万勿因风头强盛而有任何伤害,切记、切记!”
皓月当空,凉凉的微风轻轻拂过山岗,矮草微微晃动,陆云的鬓角长发也随风飘动。正思考着,突然眼中光芒闪动,只听几道破空之声由远及近似乎向这个山岗飞来,这几日他的修为进步飞快,灵识也迅速提升。陆云眉头一皱,望了望来人的方向,思索了一下,而后身形一闪躲进不远处的一棵浓密的树中。
如此深夜何人会来这个偏僻的小山岗?陆云敛气凝神静静听着破空之声,原来是三道,一前两后,似乎是在追杀。
轻微的破空之声由远及近,只见黑色的苍穹之上三道光芒追逐而行,后面两道光芒离前面的人越来越近。突然,后面一人法宝祭出向逃跑之人打去,只见前面的光芒一震,就听一个女子疼痛哼了一声,后面来人一声大笑叫喊道:“小贱人别跑了,受了伤还想跑出你两位爷爷的手掌心?”
前面的那道光芒围着山岗划了个弧落转而在了山岗上,就见一个穿着玫红色紧身衣裙的十七八岁的绝色少女缓缓的俏丽丽现出身来,少女杏眼弯眉,身姿窈窕曼妙,精干中又透出无比的灵气。只是此时嘴角带着丝丝血迹,脸上苍白没有血色,拿着银色刀鞘的弯刀的手微微颤抖着。
陆云心中一动,这女子却是熟悉,名叫韩菲儿,她是如今正道第一大门派天虞山掌门韩佑安之女,逃跑追踪之术在年轻一辈中可谓数一数二,并且机智狡猾,一把裁月刃神出鬼没,在狼鸣山正魔之战中陆云也认识了此女,裁月刃下斩了不少魔道门徒。
后面两人紧随着落在少女的前方,陆云偷眼看去这两人四十左右岁,同是一身紫黑色服饰,显然是同一门派。
二人身形相似,面貌也略微相同,脸庞消瘦,淡眉小眼,酒糟鼻子,脸上皱纹横堆,在月光之下目光中射出一丝贪婪和猥琐。其中一人身后还背着一把剑,但却用布包的严严实实。两人一落道这个山岗,陆云就感觉丝丝煞气弥漫开来。
黑血双煞!陆云暗惊,彭泽、彭越是魔道血空门中人,两人性格一冷一热,虽说门中地位不高,但兄弟二人同修血空门的摄灵大法——血灵掌,若是合力,法力不可小觑。
韩菲儿怎么和黑血双煞碰倒一起了?陆云心中暗道,韩菲儿的处境很危险,不应袖手旁观,只是,这黑血双煞却难对付。
陆云眉头皱起,再次向他们三人看去,只见彭越哈哈一笑,道:“韩菲儿,怎么不跑了?还想逃出我们黑血双煞兄弟的手掌心?哈哈,你也太小瞧我们兄弟二人了。”
韩菲儿脸上怒容闪现:“呸,两个卑鄙的狗熊趁着姑奶奶受伤偷袭算什么能耐?有种你让姑奶奶养好伤再找你们拼上一场?”
说着说着突然她眼中精光一闪,而后微微向陆云藏身之处望来。
陆云心中一动,黑血双煞都没发觉到我,她已似乎经发觉到我了,天虞山道术果然不同凡响!
彭泽面色阴冷道:“我兄弟二人本非你们自称的名门正派,再说你现在也没资格跟我们讨价还价,你这妖女太狡猾,这一路追来我兄弟二人为了你吃了不少苦头。”说话之间彭泽衣服鼓荡,浓重的血腥寒意之气肆意鼓荡。
彭越猥琐的笑道:“你若乖乖的跟我们走,我二人不会伤害你,相信我们门主对你也会关爱有加,我二人也为血空门立上一功,哈哈,对你我双方都有好处,何必再费力挣扎?”
韩菲儿俏眉微簇,一脸犹豫的样子,但眼中光芒渐盛,下决心道:“那……好吧。”韩菲儿猛然抬头。
彭泽彭越二人面上一喜,互相看了一眼,心道真若是将这韩菲儿抓去,真可谓立了大功,这时就听韩菲儿又说道:“不过,你们得……”
刚说到这就见她手中弯刀猛然出鞘,一道月白光华如长虹贯日般劈向黑血双煞,无形之中一股庞大的杀气旋转着冲向黑血双煞,而韩菲儿则身体急退,犹如流星一般向着陆云隐藏的那棵树飞撞而来。
黑血双煞却没料到事到如今韩菲儿还能反抗,就见一股狠辣的杀气直奔而来,两人大喝一声,双手一挥,万道血红光芒闪烁而出,光芒之上煞气冲天,二人生生挡住这一刀,但却被刀光震得后退。
两人大怒:“小妖女,还跑!”黑血双煞身体一晃留下几道残影,向着韩菲儿逃的方向疯狂奔来,周围的枯草败叶受到二人的杀气所逼纷纷化为齑粉,方圆三丈内空气也围着二人身体嘶嘶爆响,狂暴法力隐隐浮现,想来二人已是暴怒。
韩菲儿此时却也不容乐观,飞行之中一口鲜血喷出,飞行的速度明显下降,显然是最后一搏。陆云看到这里也明白七八分,韩菲儿虽然发觉自己隐藏于此,但并不知是敌是友,最后一搏冲向自己是赌了一把,心中不禁暗暗佩服此女胆识。
黑血双煞乃魔道中的败类中的败类,虽然地位不高,但坏事做绝,于修道一途更是不择手段,当斩杀为民除害,只是,自己也不知能否安然而退,陆云心中想道。
眼看着韩菲儿就要伤在黑血双煞的钩叉下,陆云不再迟疑,从树中腾身而起,也不说话,随手挥剑,一道墨绿的剑气向着黑血双煞猛烈扫去,天地之间一股凌冽的剑气喷薄而出,碧绿毫光笼罩整个山岗。
黑血双煞大惊,怒吼一声“滴血天煞!”,随后两人双掌齐齐拍向斩来的剑气,顿时两道血红的大手印呼啸着拍向了墨绿剑气。
蓬的一声,剑气狠狠的劈在两道大手印之上,剑气一震溃散开来,而大手印也随之被震散。
黑血双煞都愤怒的哼了一声,被狠狠震退两丈远,二人胸腹之中气血沸腾,刚要站稳又一道剑气浩浩奔袭而来,二人心中又惊又怒,互望一眼,大喝道“血灵冲天”,顿时二人全身血红光芒透着黑光爆发而出,鬼气森森,随后两人双掌一错,无数道阴寒杀气从体内急速飞出,聚集在二人前方形成一个血黑的光幕,生生挡住了第二道剑气。
但二人已面色红潮,险险一口血就喷出来。这两次施法下来,已然损耗不少的精气。
二人站稳脚步,心中大怒,两人几十年来从来没吃过这样的暗亏,大怒不已:“出来,卑鄙小人难道只会暗算!”
这时就听见一声低低的风吟,就见凄冷的月光之下一个二十岁左右青衣男子慢慢现出身来,面庞白皙而坚毅,眉毛俊秀,目光炯炯,虽不甚英俊,但气质中却自有一丝超然,手中一把墨绿仙剑,仙剑之上绿光莹莹,秋水般清澈。
正是陆云,陆云面色淡然站在他们前方,彭泽怒道:“小杂种,你是何人,敢动我们兄弟二人?”
陆云回头看了看韩菲儿,韩菲儿靠在树旁,脸色赤红,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最后一拼之下气力用完,看到陆云,她惊讶道:“是你?”但目光中仍是闪过一丝狡黠。
陆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过头对黑血双煞道:“在下清虚谷陆云,不忍见二位欺负一弱女子,还望二位前辈得饶人处且饶人,放她一回。”
彭泽阴冷的面庞上现出一丝轻蔑,道:“清虚谷?清虚谷已堕落到没人的地步,何时出你这样的弟子?”彭泽微微一顿,“不过,你也只会偷袭,赶紧滚开,休要多管闲事,否则清虚谷苍明老道得白发送黑发,复兴清虚谷更无望了!”
彭越看了彭泽一眼,哈哈一笑指着韩菲儿道:“小兄弟,我兄弟二人今天只为此女,其他人我们也没有兴趣,识相点就赶紧走吧,否则,我们钩叉之下断无活口!”
陆云眉头一皱,道:“魔道妖人,本就人人得而诛之。如今辱我门派,我定当为民斩妖除魔,此女子我非救不可。”说着手中的青冥剑一声低吟,墨绿光芒急速闪烁。
黑血双煞心中一震:青冥剑?那可是清虚谷镇谷之宝,虽非上古神器但威力无穷,切金断玉不说,更重要的是此剑通灵性,只要人剑切合以后便能随心而动,也随着剑主的功力增长而威力增长。
遥想一百年前正魔大战,当时清虚谷掌门空舟道人携此剑纵横沙场,魔道咸阴山、向月宗、青木堂等几位掌门首座皆死于此剑之下,当时魔道第一大派血空门的门主血魔子也重伤在青冥剑下导致功力大减。
虽然最后空舟道人力竭被血魔子重伤不治身亡,但青冥剑威名更胜,不过从那时起青冥剑便销声匿迹,百年来此剑没在出现在江湖之中。
青冥剑给血空门的印象太深刻了,门主血魔子就被此剑斩伤。黑血双煞听到青冥剑,两人双眼贪婪的凶光显露,若夺得此剑,今后二人在血空门就平步登天。
彭越哈哈大笑:“陆云,为了个女子你如此行为可谓不明智,我们兄弟就替苍明老道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