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墨在那里盯了一夜,也没机会进入庙中。
一整夜火把不灭,忙碌的人们不停。那位黄员外搬了一把藤椅上面垫了一床毯子,就这样盯了一夜。他身后的十几人就这样站了一晚,彼此间没有任何的话语,甚至没有动一下。
天色放亮时,已经砌起一圈一人多高的石墙,只在南面留了六尺的门口,将草庙围了起来,内外墙上还刷了石灰。
“大家做的很好。你们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黄员外一脸笑意看着起来的围墙对百姓说道。
众百姓向黄员外道了别,纷纷远去。
“我们也回去休息休息吧,晚上还要继续监工的。”黄员外对身后的人道,众人没有回应跟着他走出院子离开这里。
白如墨早在等待这个时机,刚要现身就见远处林中飞驰来两辆马车。当先一辆马车的车夫赫然就是明神教赤火坛坛主,而后面一辆马车很漂亮赫然竟是程雪瑶坐着的那辆,车夫一身黑衣,带着斗笠看不清面貌。
两辆马车冲到寺庙院前嘎然而止,赤火坛坛主伸手揭开门帘,从里面出来两个年轻人同时架着一个头上套了黑布袋的男人快步走进院内,直接进了寺庙。
而后面头戴斗笠的人,则谨慎地观察一下四周,才下车从车中扛着一个麻袋走了出来,并且左手提着一个干瘦老头走进院子。
白如墨一眼就看出了那老人就是刀疤老人,只见他双目紧闭双腿拖在地上,嘴角边还残存着血迹。他更由前面两名明神教徒架着那人背影可以看出,那人就是赖头三,虽然他没看清那人容貌。而头戴斗笠的人就是在城南破庙与明神教见面的人。也就是明神教赤火堂的堂主。
那麻袋中的人,这一点白如墨可以想象得到。
白如墨不能再等了,明神教的人带赖头三来这破败不堪的寺庙为了什么。他能想象得到,看他们的意图自是让赖头三来指点他们挖宝。
因为赖头三在江湖露面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女人,另一个就是宝物。明神教费尽心机捉拿赖头三,当然不是为了小桃红,那就只有宝物有那么大的驱使力了。
白如墨深深呼吸试着平复下心情,而后扶着招旗从树后走了出来,径直走进院子。
奇怪的是,他一路走去竟没遇到丝毫阻挠。但是他也发现一个奇怪现象,日头已高田地里却没有百姓劳作,难道他们还在呼呼大睡?这是不可能的,答案只有一个:明神教已经控制了整片区域,绝不允许外人踏足这里。白如墨想到了那个黄员外,还有那十几个神情凝重的人。
白如墨走得不疾不徐,还在上高台前咳嗽了一声,可是庙里很安静并没有人冲出来。当他推开那扇仅存的半开半闭的门扉时,就看到了一张笑脸——那个身穿灰袍的赤火坛坛主。
“我们又见面了。”灰袍人好似在专门迎接白如墨,就站在他的正前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他的身侧两名年轻人一动不动站在那里,那个头戴黑布袋的男人半趴半跪在地上。那头戴斗笠的男人负手看着神像,若有所思。神案上放着麻袋,麻袋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有人。
而那个疤脸老人被丢在门后,闭眼倚在墙上,呼吸一断一续的好似随时都会没命。
白如墨没有看灰袍人,而是看向半趴半跪的男人低声唤道:“小三是你吗?”
那头戴黑布袋的人身躯陡得一震,没有说话可是却在点头,虽然他的头只是微微的摆动。可白如墨看得出是赖头三!
“你们把他放了!”白如墨右手握着招旗的白蜡杆啪的脆响,接着碎成粉末,露出了乌黑的剑鞘。他的剑一直藏在招旗中!
灰袍人看了一眼白如墨手里的剑笑道:“那可是伤人的利器,太危险了。我们这里的伤号经不起折腾的。”说着瞥了一眼抵在赖头三背后的两把短刃。
“你们想怎么样?”白如墨听得出他在以赖头三的性命威胁他。
灰袍人拍了拍手道:“我们只是求财,并不想杀人。只要这位仁兄说出怎样开启宝藏,我们自然放了他。”
赖头三身躯左右摆动着,他的意思很明显不答应他们的要求。
白如墨看向灰袍人问道:“我能看看他吗?”
灰袍人点点头向那左首年轻人挥了挥手,左首年轻人会意立时摘下黑布袋。
白如墨身躯大震,双目骤缩不由“啊”了一声,只见赖头三确实成了癞头,头上几乎没了头发,生满了脓疮,一张俊俏的脸已没有了看相,左脸上刀疤交叉血肉翻起还在滴血,右脸完好无损,但左右脸强烈对比令人看着心惊更愤怒!
“他前些天不好好与我们配合,所以我们只好用了些手段。另外下了些毒不能让他喊叫。当然他的命我们还留着。”灰袍人的嘴角扬起,看着白如墨一本正经说道。
白如墨嘴角肌肉抽动着,他的手紧紧握着乌黑的剑柄,眼中寒光一闪再闪,刺在灰袍人的脸上好似利刃在刮割。
你们要怎么样才能放了他?”白如墨盯着灰袍人问道,不等灰袍人回答续道“如果他死了,你一定活不了!”
灰袍人身躯陡得一震,就像被人狠狠拍了一掌,脸上的笑意立消转而出现一丝怯意。他见过白如墨的出手,只用剑鞘一招就击败了他最得力的两个手下,这样的对手确实可怕!
“只要他说出怎样进入宝藏就放了他。”灰袍人不自然地笑了笑。
白如墨点点头道:“好,我让他告诉我进入宝藏的方法,你们送他离开后我留下来怎么样?”
“好,就这样做。”后面一直盯着神像戴斗笠的人发话道。灰袍人自然没有异议。
白如墨扶起赖头三径直走了出去,灰袍人也跟着走了出去,拍了拍手外面树林中立时快步走出一个身穿紧衣的汉子,垂手肃立在台下。
“你送他离开。”灰袍人吩咐道。
“他伤得太重,坐马车走。”白如墨看向那汉子问道“你会驾马车?”
那人不回应,灰袍人问道:“你会不会?”
“属下以前就是个马夫,自然会得。”那人立刻回道。
灰袍人点点头道:“你送这个人出城。”
“是。”那汉子拱身领命,去外面马车前候着。
白如墨点点头扶着赖头三走到一侧,背对着灰袍人。赖头三不能说话但能写字,在白如墨手心划了几下,然后紧紧握住了白如墨的手。
“放心,兄弟。我们都会平安的。”白如墨笑着握住了赖头三的手,扶着他上了那辆很漂亮的马车。
那名汉子牵着马车转过头,坐上车一路赶着向南行去。
白如墨一直看着马车出了村才走了回来,灰袍人已经在庙中等着他了。
“现在你可以把方法告诉我们了吗?”灰袍人说话很客气,而那戴斗笠的人双手抱在胸前也在盯着他。
白如墨坐在木柱垫石上,把那把墨剑倚在柱子上,笑道:“不急,他们走得不远,我如果现在就把方法告诉你们。赖头三很危险呀。”
“难道你不相信我们?杀死赖头三比碾死一只蝼蚁还要简单,可是杀他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只要宝物,赖头三的命在我们眼里不值一文钱。”灰袍人笑着说道。可是他的意思很明白,要杀赖头三很容易,在这里不杀但出了城一定会让车夫杀了他。
白如墨笑道:“或许吧。你们要找进入宝藏的办法很简单。”
“很简单?倒要请白大侠赐教了。”灰袍人拱手道,一脸虔诚恭维模样。
白如墨看向戴斗笠的人道:“我建议你最好把你的袋子拿开些。”他的眼神很温和好似在与戴斗笠的人商量。
“你想怎么做?”戴斗笠的人声音很宏亮疑声问道。
灰袍人闻言不由得瞥了一眼戴斗笠的人,随即与身边两名年轻人对视了一眼,三人脸上均现出疑惑之色。
“当然是教给你们找宝藏的办法了。”白如墨站起身道。
戴斗笠的人抬起手阻止白如墨向前走道:“不要动,站在那里。”话落,将麻袋提了下来慢慢走到墙边放下。
白如墨笑道:“好,我不动。方法很简单只要打破观音神像就可以了。”
“那么简单?”灰袍人眼睛睁着很大惊疑道。在场所有人除了白如墨外都很惊讶,齐齐看向观音神像又看向白如墨,仿佛白如墨与这神像一样那般令人神往不可臆测。
戴斗笠的人哈哈大笑道:“不愧是赖头三,这办法果然妙!”
灰袍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两个年轻人虽不太懂,但也在笑。
往往越是复杂的事情,最简单的办法最有效。
没有人敢妄动神像得,所以财宝才能安全地藏到今天。这就是当初埋宝藏人的高明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