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一声高过一声的嘹亮哭声干净的盘旋在徐家大院上方,随着婴儿啼哭开始,大院上空无端飘散的七彩花瓣落雨,届时华丽无声。
七界宝华,摩诃曼殊沙华、曼陀罗华,无忧花,又见喜见至纯白莲,文殊兰……片片祥瑞如雨普撒。
光华璀璨流光吉羽,云端隐没,苍穹甚闻彩凤清明,直荡九霄。
“是个女孩呀?恭喜徐老爷子,贺喜徐老爷子,是个千金哟。”接生婆自打抱到刚出世女婴那一刻起,肥厚的嘴唇便是上下翻飞一刻未停。
“老爷您看,这孩子眉眼真是大贵之象啊!外头现在还下着七彩祥瑞花瓣雨呀老爷!这孩子身世定是不凡!”
古香古色装饰不凡寝阁里,被称之为徐老爷子的男子,亦是笑眯眯一脸难以自持的喜悦,抬手扶了一下自己黑白相间的山羊胡,眯眼肯定道“确实如此……多亏我近年来施米救灾。”
“哟,可不是。”接生婆献媚流畅接话道“听说夫人是在大街上施给乞丐馒头时,忽闻头上有凤翱翔九天,清鸣于云中,而后凤凰衔玉落在夫人体内……此乃真真佳话,可见老天爷多么厚待徐家。”
接生婆一番话说得尤为讨巧,八面圆滑只当徐老爷面说传奇部分,硬是生生忽略了去大街小巷传言,众人津津乐道怀疑的黑凤凰送血玉部分。
对此徐老爷也只是一笑了之。
毕竟是老来得子,虽为女孩,却亦是集一身宠爱万千的。至于外界传言如何说,在自家人眼中皆是嗤之以鼻不屑理会。
徐老爷抬手怜爱接过接生婆怀中幼子,扬起下巴朗声,又是对着家丁一番人等大为豪爽赏赐,乐得众人真真是沾了孩子的光‘普天同庆’。
“我们家这孩子,看着眉眼长得粉雕玉砌,这孩子……咦?”徐老爷沾沾自喜夸赞间,抱着孩子左右垫了垫,却见孩子依旧没有反应,不禁疑惑送到接生婆身边,担忧道“喜婆你看,这孩子怎么自出生到现在只将将哭了一声?而今这是睡着了吗?”
接生稳婆亦是担忧,连忙低头去看,且伸出手去探鼻息———却是呼吸均匀且绵长。
“哎?这孩子可甚是奇怪……”
“诶……肉体灵胎孩子倒是好孩子,只可惜错注了恶果,二者强行结合怕是是祸非福。”
莫名其妙的一句神乎其神的断定,偌大徐府屋中不知何时进来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
面有祥瑞红光,须眉银白皆长,雪色衣袍曳地,足下清云缭绕竟是经久不散。
徐老爷常年在商业场上打磨,自然明眼看出这老者来历不凡,但碍于对方一来便口出诅咒之言说自家孩子‘是祸非福’,一时气急,自然不与相让。
“这位道长,还望您为自己积些口德。”
“老朽积不积德是老朽的事,而这孩子是否该活着,则是天下人的事。”
“你!”自家孩子一降生便被预言不该活着,姣是徐老爷平日里再慈悲心肠,此刻也不禁勃然大怒。
不禁抱着孩子空出一只手来,指着门外道“来人,将这道长请出去!今日我徐家大喜,并不欢迎……”
那道者却不理会徐老爷如何,只颦眉道“既然是沉睡了,便就此长眠不醒罢。”说着拂尘一甩,竟是伸手过来欲掐死女婴!
“住手!”眉届时一凛,徐老爷转过身子急急避过,且惊且怒“你到底还要不要为自己积些阴德?我这宝贝女儿那里开罪了你,你这道人!我不与你争辩!你自己去看,看看天上尽是祥瑞之色!哪里有你编造祸端谣言!”
“世事不过尘埃蒙蔽了双眼。”老道一叹,竟是还要过来,并且再度扬手时,白衣广袖生风,掌心已然带有金光!
徐老爷察觉不妙,抱着孩子急匆匆便跑,可凡人双脚哪里敌得过道人御云?更何况二人均是身在狭隘室内,桌椅板凳无不牵绊着,结果徐老爷足下一个踉跄不不慎,直直向前扑去……
与此同时手中的女婴同时被那道者牵引,凌空摄取到其怀中。
这一刻,道者本是慈眉善目的脸庞,在徐老爷眼中分明面目可憎起来。
“你这妖道,住手!”
怒吼犹在半空回荡,对面老道已经抬手拍向女婴天灵盖……
“嗯!”
却是金华璀璨的手掌尚未触到女婴,老道自己先躬身弯下腰来。
同时本是红润的脸色瞬间苍白,一口鲜血几乎是喷溅而出!
心血呕出之后老者顿时萎靡,跌坐与地间,精神烁烁的老眼惊骇望向内阁一处沾碰不到阳光的角落……
有一团黑影,邪佞的站在紫罗兰花盆盆栽之后,有些似笑非笑之意睨视他。
“多管闲事。”
那黑影唇角一开一合,冰冷的声音如刀锋刮过人耳膜,生生尖锐的疼。
白衣道者在听见那黑影说话之时,瞳孔蓦然放到最大,而后手掌扶向自己喉咙一阵哽咽,蓦然一口气提不上来,窒息而亡!
徐老爷在一旁看着眼前之景,但觉甚是诡异,不禁好奇顺着老道临终前的视线望向那没有阳光的角落。
再三揉了揉了眼睛,却只看见一盆自家夫人最爱的紫罗兰花。
嫣然动人的色泽深沉浓郁,似乎是流淌在骨子的寂寞高雅。
“奇怪。”
徐老爷兀自嘀咕了声,而后举目再去看那道人———尸身已然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指尖不禁颤了颤,徐老爷但觉眼前一切都甚是诡异,心惊胆战思量间,屋外又蓦然传来一声家丁惶恐尖锐的尖叫声。
徐老爷精神一震,当下起身抱起孩子,跑到门外去查看缘由。
“一惊一乍,成何体统!”
“不是的老爷,是,是……”众家丁苍白着脸色,指尖战栗指向天空。
徐老爷瞥了家丁一眼,暗啐了一口“没出息”而后自己举目去看。
却一瞬间愣住,周身僵硬宛若雕塑,抱着孩子的指尖都不会再动!
……
本是祥云缭绕凤于九天的天空,不知何时起开始阴云密布。
阴霾冷云吞噬了苍穹……分明时值白昼午时,眼前却分明是漫天星子冷辉高悬!
怀中的孩子此刻蓦然张开眼来!
扁扁小嘴望天,低低疑惑‘咦?’了一声。
徐老爷感知到孩子动静,缓缓僵硬垂下头来,仔细看了看孩子的眉眼,再度看天。
冷星漫天斗大,无半丝青云,却不见月辉。
这,不过眨眼须勿时间,便是昼夜颠倒,黑白混淆?
无月空有繁星的苍穹,这究竟象征着什么?
刚刚的光华福泽之兆又去了哪里?花瓣呢?凤凰都去了哪里?
徐老爷迷茫错愕,甚是慌张举目四望。
怀中的孩子忽然动了动,眨了眨水灵灵大眼无辜刚看他。
“这……”
徐老爷迟疑。
天际乌光滚滚,远处尽是贯通天地银蛇闪电惊雷,浩瀚之势,似是天罚,欲要毁天灭地一般。
长风自远空猛的吹来,席卷天际晦暗一切,扑面而来尽是如刀冷厉。
‘呼’一声长风拂过,带着什么吹到徐老爷脸上,他抱着孩子勉强空出一只手来,摘下头顶之物,捏在手中细看……
那是一片花瓣。
形似龙爪,怪异且妖艳。
地狱之花,接引幽冥亡魂之用————曼殊沙华。
传言天界摩诃曼陀罗华乃是纯白,佛光普照的象征……而这血红妖异的地狱曼殊沙华,则是世人妒恶的罪恶化身。
又一片花瓣随风扑来……黑色的,漆黑如墨的莲花花瓣,纯洁堕落,灾难的象征。
有风起,佛家宝花再度飘落。
不过这次……文殊兰,色泽枯黄残碎不堪;牡丹嫣然却少边,富贵不全。
天空依旧飞扬着花瓣雨,却令人感觉胆战心惊。
雷雨中依旧有着什么长鸣不歇,不过再不是亦真亦幻的九霄神凤,而是长风凄厉呜咽如泣……
前一刻还是祥瑞无边的福泽之兆,却在孩子张开眼时,瞬间改为天灾晦败不堪。
八年后
“话说那徐老爷当时看见半空罪恶征兆,当时脸色吓得煞白,又想起那方才老道的话,战栗着身子,咬牙转手便想将怀中孩子掐死啊,却是这时!”
‘啪’的一声惊堂木一响,评书正入高潮时,却见说书先生抿着衣袖擦去嘴角横飞的吐沫,极为不厚道道“欲知详情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嘁!———”
惹得茶楼下位宾客座上众人一阵异口同声唏嘘。
“每次都是这样,这徐家大小姐的故事自出生到现在的事已经整整讲了三日,依旧不见个所以然来,这说书的是不是混弄咱们啊?”
听评书饮茶的宾客不禁有人提出质疑。
“就是!”有人开启话头,便立即有人附和道“这徐小姐故事都已经过去八年零三个月又零是七天了,你这还停留在她出生的时候,这会不会太跟不上时代?”
“八年零三个月零十七天?你怎么知道如此确切的数字?”
“因为……”我就是那徐家衰命小姐啊!
搭腔的正正是一位小小少年稚子,乌木发鬓高完,肌肤细腻如瓷,如此粉雕玉砌的模样当真巧夺天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