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攀铮叹息“倘若如此说，你确实有疏忽之罪……但若果真如此追朔下去，我身为你师父，这掌门做的岂不是有教导不严，疏于管理弟子之罪？”
“这。”古筝迟疑“但此事若不责罚弟子，怕是难以服众。”
“罢了。”古筝叹息“废去你十年修为，去断念崖面壁三月，小惩大诫。”
飞去十年修为面壁三月，竟是小惩大诫？
在场围观弟子均是面面相觑，心中暗叹，玉华果真门缝森严。
待到众弟子完全退去之后，攀铮略有迟疑看向一直缄默不语的步清寒“师弟，此事你如何看？”
“有巧窥天世尊在，师兄何必问我？”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你们果然又推脱给我。”巧窥天扶着自己雪白胡子，无奈苦笑掐指“灵凝那孩子虽是倔强，但毕竟生性善良。”
只是简单说了一句灵凝的斌性，其余隐含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攀铮叹息“涟漪那孩子资质倒是很好的，不过脾气太倔，且又自小恃宠而骄，不好办。”
“玉华偌大，此事还是公正处理为佳。”步清寒拂袖，转身隐去。
唯有大殿剩余四位仙尊仙尊面面相觑。
“师兄一向是万事不方心上随和性子，今日怎么？”暮黎一脸受惊换乱模样。
“这？”巧窥天搅着自己雪白胡子抖了抖眉梢“他倒是对灵凝那孩子很上心。”
灵凝在妙烟悉心照料下，每日服下复原丹一粒，一月之后身子勉强稍见好转，这一日赶着将修习落下的课程补上，一清早便与妙烟相携来到课堂。
却是见众弟子再见自己的目光不同以往，有敬畏、有不肖、甚至更多则是嘲笑与讥讽，灵凝有些不明所以，却是妙烟在她耳边小声答话“因你前些阵子受伤一事，古筝大师兄受了罚……被废了十年修为，面壁至今未归。”
“什么？”灵凝惊异“此事与他何干？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又如何？那只会让你忧心延缓恢复而已。”
“我要去求见仙尊！告诉他老人家此事不应惩罚古筝师兄，是我，是我……”可自己有什么错？自己遍体鳞伤不也是被陷害吗？错的是梦涟漪才对。
大眼私下一扫，却见此刻梦涟漪面带不削，正微扬下颚冷嘲热讽睇视自己。
她周围一如既往簇拥一群拥护着，高傲的像是不可一世的小公主。
“她怎么没受罚？”
灵凝看向毫发无损的梦涟漪，不禁气急“她才是怂恿者，现在怎么能她堂而皇之坐在这里，而古筝师兄却在面壁思过？”
“嘘！你小声点！”妙烟惊慌拉着灵凝坐在角落“梦涟漪可是堂堂西方梦浮岛主的女儿，此事你们两个一同受伤，众说纷纭，仙尊他们没有责罚你已是仁慈。”
“惩罚我？我犯了什么错？”
“你且还不知……”妙烟大眼私下扫射众弟子，见并无多少人注意自己，这才小声伏在灵凝耳侧耳语“现在仙山上下都在说是你在剑上推落梦涟漪，才……”
“胡说！”灵凝再忍不住一时怒喝“明明是她！”
“课堂之上怎可大声喧哗！”
恰逢此时上课导师走了进来，进门便见灵凝高声叫嚷，当下不悦“去外面罚站！不许进来！”
灵凝气急，却又不得违抗使命，唯有咬唇倔强起身，努力控制着委屈的泪水不让留下，垂头在众弟子幸灾乐祸视线中步步走出。
仙山也不过如此！
站在教室之外，灵凝脊背挺得笔直望天。
纵使在仙山也有被陷害的时候！纵使是神仙也会徇私舞弊！只顾着自己利益！
“就是……这世上仙山就是如此肮脏，你看他们一个个道貌岸然，实际上不过都是欺名盗世之徒，如此虚伪，你又何必留在与他们同流合污？”
一声音，曼然耳语，低低浅浅如此动人仿佛能俘虏人心。
不由自主想要听的真切些，屏息凝听，那声线缓缓而笑辨不出男女老幼，随风徜徉化去。
“谁？”
灵凝惊异瞪大眼睛四下查看，空空的殿宇回廊，却不见半个人影。
“谁？谁在说话？”灵凝有些慌，小手不由紧紧揪起衣摆，探头探脑寻找声音来源。
“你是谁啊？怎么……”
“在外面也老实不下来！自言自语就如此有趣？”教师内导师怒气冲冲走了出来“去！到戒律司领罚！”
灵凝愣住，半响方才迟疑回头。
但见身后仙道胡子被气一抖一抖，灵凝暗叫不好，自己呼唤那人，竟然不觉唤出声来。
“去戒律司借取玉华仙规仙训抄写千遍！”
灵凝垂首，自觉知错赢了声“是”，转身便走。
“喂喂？小丫头？好蠢的哦。”
身后没由一声霞促短笑，灵凝只当是如方才那般幻听，不理，继续徒步向前。
“叫你哪，那个前几天受伤颇重，至今任然觉得委屈的小丫头，嘻嘻。”
一声愉悦浅笑之后，灵凝眼前蓦地一花，在眨眼，面前已然多出一道曼妙灵动美人。
周身素雅仙山惯有的雪白，不过穿在这人身上确实平白多出三分娇艳，尤其那水灵灵俏皮的大眼，竟是灵动如此惑人。
“如霜？”怎看着如此眼熟？可气质却又相去甚远，灵凝迟疑看着眼前类似于‘恩人’之人，迟疑“是，如霜师姐吗？”
“嘁。”美人摆手“那冰山美人是我姐姐，我是似露，知道嘛？似乎似，露水的露哦。”
“……”灵凝无言，这人长相与如霜如初一折，怎就性情相差如此南辕北辙。
“小丫头，眼神阴郁，郁郁寡欢，可有心事？”似露笑嘻嘻倾身过来，十七八岁曼妙的年纪，加之似露身姿本就高挑出色，灵凝站在她身边，只能勉强到她胸口以下。
“姐姐有事？我还要去戒律司领罚呢。”言下之意，还请姐姐别妨碍我正事，我没时间在这耽搁。
“哼，不就是抄袭仙规戒律千遍嘛？怕什么？”似露一把揽过灵凝肩头，纤指画地一只，届时地面整整齐齐出现千余张小楷戒律“这就当是你写的了，现在你无事可做了吧？走，跟我去找如霜他们玩去。”
袅袅余音未落，灵凝人已被强行摞走。
“姐，姐姐……我？”
“少洛里啰嗦的说话啊，其实这一点我还是满喜欢我姐的，她一点都不话唠。”
“可是我？”
“哎呀，巧窥天世尊的自己天玑天璇也在呢，他们都照样逃课了，你怕什么？”
可人家都已经有师父了啊，我再不努力只要被逐出师门的！
“没事的哈，有姐姐在呢，姐姐我保证你能生龙活虎继续在仙山或者，顶多也就是被罚缺胳膊少腿什么的，无甚性命之忧。”
“姐姐你是开玩笑的吧？”
当灵凝被似露强行带着瞬间转移之后，她头晕目眩，只能言语牵强吐出几个不完整字眼。
“当然是！”似露忽然垂眸看她，极其认真的模样“不然你以为仙山真的很恐怖？哪里会责罚你如此狠绝的，你这小丫头还真傻到可爱啊。”
灵凝“……”敢情你这一直是戏弄我呢……
“到啦！”
似露嬉笑一声低呼，灵凝抬眼但见自己周围翠绿青葱，视线所及不远处簇拥着几个仙姿尤为卓越之人，似在哪里见过，却又不甚熟悉。
“咦？似露师姐回来啦？”最先冲过来的乃是一名红衣墨发少年。
少年眉目如画，长眉如几道极为俊俏，白净的脸颊细腻如瓷，配合这那明亮宛若星辰灿烂的眼睛，竟是无端生出三分烈焰般的灼人夺魂气息。
尤其少年一身火红锦衣，上绘大片烈焰祥云图案，越加将他衬得如火耀眼如斯。
灵凝不禁被对方的热情惊吓愣住“你是？”
“我？本少爷天玑堂堂大名你没听过？”长眉倒立，似是极为诧异不满模样。
“天玑？”
“可不就是巧窥天世尊身下的孪生兄妹，天玑天璇，方才我可还跟你说来着。”似露屈指一弹灵凝脑袋“好笨哦，这才多久便忘了？”
不是忘了，而是不可置信。
眼前少年少女，均是凡间百姓日夜乞求朝拜的闻名神仙啊，如今竟是如此齐齐汇聚出现在自己眼前？一时呆滞无言，不过惊慌愣住而已。
自己与他们从来都是云泥之别，他们踏着祥云高高站在天上俯视众生，而自己现在正站在地面底层，仰头极力仰望着他们，可望不可即……怎么今日就……？
犹记得自己出来仙山，拜入师门只是远远遥望高台之上御剑来去亮丽身影，那是自己众生羡慕希冀的，想要上前结识膜拜，却又碍于天堑距离，始终不敢妄加向前踏出一步。
如今……
天璇笑嘻嘻跳了过来“你就是那有胆推了梦涟漪的新弟子？好胆识！”言罢似是欣赏般拍了拍灵凝肩头。
灵凝哭笑不得。
“正因为你魄力啊！所以我们才乞求似露师姐，将你打劫来的！”天际探头探脑插进话来“看你虽然愚直了些，不过好在胆子够大……今日叫前来正是有事相商！”
“有事相商？”
“正是！”天璇一脸神秘模样“我们昨日忽然计划兴起，看着我家尊师胡子太长！”
“所以打算帮他半夜修理一番！”天玑眯眼一笑承接话头“或者系上点蝴蝶结什么，好让他看起来年轻魅力些。”
“可师父处处提防我们两个。”天璇摊手。
“所以！”天玑满眼希冀看向灵凝“你这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推梦岛主女儿的新弟子，这光荣的任务自然交给你了！”
“天玑天璇的师父是谁？”
“可不是玉华世尊巧窥天！”
“……”灵凝哭脸“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现在最好奇的！你怎么结识上世尊弟子的？甚至出荷仙姑手下似露都与你打招呼？”
“我……”
“这又是什么？”妙烟一惊一乍拽起灵凝鬓角前一缕乌发与手中“你怎么往头上挂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过这颗珠子很漂亮呢。”
“这是沉灵珠。”灵凝将自己发丝自妙央魔爪解救出“我怕把它方才怀中弄丢，所以就打磨下了，在中间穿了个洞，刚好挂在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