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六界宝器早在神族灭迹之时便被封印,姣是神器有再大灵力,亦是不可能恢复当年鼎盛!她一个女娃娃怎能能与死器沟通!”
“师兄……”步清寒一叹“宁可信息有不可信息无,你可是忘了三百年前……”
“你竟然还记得那孽障!”攀铮火大拂袖起身“这世上能有几个如他那般叛门孽障!当真丢尽了仙门颜面!”
“都是我错,若不是我自负一时……”
“这怎能怪你?要怪也只能说是那孽徒不知好歹,难为你愧疚至今。”攀铮颦眉,起身来回渡步在殿内,半响方才迟疑出声“这回这孩子,底细你可查清了?”
“本是不详之兆。”步清寒徐徐起身,负手摇曳走向殿外。
“师弟?”
原本即将踏出门外的身影蓦然顿住,侧颜,露出半边绝尘来“不过万事有我。”
此一刻苍穹日落正好,金光透过殿门堪堪打在他身上,金光霞羽潺潺流动白衣之上,蓦然尊贵生出俯览天下之感。
攀铮看向步清寒,安心且满意点头“师兄知道,你一直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
步清寒额首,未曾言语只是身影随风浅浅化去。
夜深
本是疲倦瞌睡在窗棂边,待到娇小的身子真正躺在床上之时,却是意外精神了无半丝睡意。
大眼精亮盯着头顶轻纱帷幔,良久方才迟钝眨一眨。
脑海昏昏沉沉翻滚讯息甚多……前世的、今生的、现在的、甚至迷茫却有窃喜幻想着将来。
这怕就此睡去,睁眼醒来之后发现自己重生古代不过南柯一梦。
却又别扭的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一醒来,自己依旧还生活在现代钢筋水泥丛林的怪异女孩,依旧喜欢垂头走路我行我素。
不曾预见他,不曾结识那霜白冷辉身影,那么自己生活是不是便如此担惊受怕?
可那样的生活定是索然无味的……如果今生不曾仰慕仙尊,活着,了无意义。
“爹,娘……灵凝拜上仙尊为师了呢,并且有幸服侍天下至善尊者……待我我修成仙术能匡扶天下之时,灵凝定然回家报答陪伴您二老,而后行走天下斩妖除魔。”
次日清晨,竹林清风悠悠鹤鸣冲天。
因在玉华一年来早已习惯早起备课日程,日出东方霞光普照那一瞬,灵凝其实便以醒来。
不过碍于初上云凛峰,并不了解其规矩许多,生怕自己早起惹得叨扰仙尊清修,是以灵凝只是合着窗外薄薄晨光,在自己屋子里转了一圈,大概收拾一下房间,而后坐在书桌边发呆。
古朴的木桌右上角一二苍劲的‘净’字,莫名安定人心。
等待东方霞光彻底绽放出来之时,灵凝起身,对着内寝铜镜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一番仪容,再三确认整洁无污之后,方才去过洗漱日常用具,端庄有力走出净心殿,直奔步清寒休息偏殿方向。
步步踏阶而上,灵凝垂眸看向铜盆中一汪碧水中倒影的自己,没由的紧张。
用这山后溪水洗漱会不会太凉?
仙尊平时喜欢用什么饰物挽发的?
需不需要备上茶水一并送来呢?龙井?还是碧螺春?
为了能小心侍奉在那人身边,一时间茫然太多。
算了,还是先让仙尊洗漱吧……茶水一时稍后问过仙尊意思再去准备。
明明不远的距离,只因殿内住着那人,故而显得尤为漫长无尽头。
带着如此忐忑不安的心,小手终于扣着门扉轻缓敲打起来,不过眨眼,只是那指尖刚刚落到门板上一瞬,纯和温良的声线便已从屋内漫溢出来。
“起来这么早做什么?”
灵凝顿住,大眼略有惊慌望向门板,半响方才反应过来回话“仙尊,弟子来服侍您梳洗。”
殿内原本入定的步清寒缓缓睁开眼来。
明明一个净水咒便可以解决的问题,这孩子起来这么早,忙活这些做什么?
其实清晨自打灵凝睁眼醒来那一瞬,步清寒便已经知晓。
偌大天下,莫说是云凛峰上,即便是玉华乃至六界,只要他想,便可无不知晓。
不过不愿多加打探人隐私罢了……却是沉寂百年的云凛峰又多出一个人,难免想要观察下。
“仙山上自由洁净之法,日后你不必如此早起侍奉我。”
门扉不开,只是殿内缓缓传来清凉的声音,不冷,却带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萧瑟,有些灰心“可……弟子不是仙尊的书童吗?不做这些,自己又当如何呢?”
“虽说我名义上收你来做书童,但实际你拜上仙山来,目的也是修术……我随不能给你师徒名义,但日后还是会多多少少传授你一些修仙之法,大殿东面有书阁,你有时间自己去看吧。”
只是一番沉凉的解释吩咐之后,殿内再度沉寂无声。
灵凝缓缓收回望向门扉的目光,有些力不从心退了半步。
看,纵使只隔了一层门板的距离,她依旧触不到他……
“弟子告退。”盈盈拜了下身,灵凝转头蹒跚离去的步伐,不似来时轻盈。
这孩子?
步清寒通过神思知微关注她,但见灵凝黯然神伤,颦眉略有不解。
有说错什么吗?可自己并没有责罚或者训斥她什么啊,她这么伤心是做什么?
“凝儿……”
迟疑,却温和终于唤出声来。
原本已然即将消失在殿外的小小身影一顿,迟疑半响猛的回过头来“仙尊叫我?”
通过神思看向那欢喜的小脸,步清寒方才释然。
或许这孩子方才是因自己太过冷漠,才会如此黯然吧。
可自己独居云凛峰千载,除去三百年前意外收来的徒弟之外……似乎再没有与任何人说过太多话语。
甚至包括自己的师兄攀铮,甚至自己曾经在世的师父……除去守卫六道话题之外,自己似乎从未主动与人开口闲聊。
有些不习惯,却又不忍心看这孩子伤心。
“凝儿,你且进来为我打理下房间吧。”
冰凉如碎玉的声线徐徐传来,宛若神恩浩荡。
灵凝一愣,继而小脸刹那布满欢喜,雀跃直奔殿来。
轻轻推开门扉,精亮的大眼好奇而谨慎打量四周,努力寻找着那恩泽天下的身影。
在书桌边……
灵凝按捺下心底欢呼,努力使自己看似平静知礼走到步清寒面前“仙尊。”
盈盈低唤,抬眼打量四周,未曾见有放置水盆的地方,无法值得矮身放到地上。
轻巧小心的动作,像是生怕铜器与地面撞击发出过大的声音,影响眼前白衣仙人清修。
“我今日且去子虚山白边道空掌门……云凛峰上下并无其他人,你若觉得无趣,可自行下山去与同门自己玩耍,天黑之前记得回来。”
“仙尊晚上会回来吗?”
“自然。”
“那我哪也不去……弟子就在这恭候仙尊归来。”
步清寒微愣“等我?”
“对呀!”灵凝喜悦弯起大眼“仙尊也说云凛峰上下常年无人,您若是只身归来不见人影,那多孤独?”
“孤独?”那是什么?自己早已独步天下习惯了。不过奈何这孩子好意……怎忍心拒绝?
“好,那你可自己在山上玩,云凛峰后面有些山精灵兽,部分修为已深可同灵性,你若喜欢,便可以去喂一喂它们。”
“山精灵兽?”那不是属于妖界吗?仙山怎么会有?
似是明了灵凝诧异什么,步清寒轻笑“仙山的灵兽与妖界不同,它们生来记在仙山,受天地灵气滋养,秉性纯良,清修之后千万载或得人身,也可飞升成仙。”
“它们也能修仙?”
“万物众生平等。”
“弟子明白……”灵凝乖巧垂下头去,心底暗自惊叹,仙尊竟是如此悲天悯人,在他眼中纵然是妖邪,亦是六界生灵一物,不鄙夷,不厌弃。
“仙尊真是……?”越加尊敬眼前之人,抬眸惊喜想要表示自己理智做仙尊一样的仙人,却是眼前匡阔天地无痕,哪还有半个霜华身影?
灵凝大眼扫视周遭一圈,再三确认步清寒瞬息万里早已离去,这在失落叹息。
原来步清寒只身守护六界万载,早已习惯行走自由,未曾想过与灵凝打招呼再离去,故而云凛峰上千年难得一遇,出现如此场景。
一小女孩黯然神伤坐在竹林石阶旁,小手掐着花朵一瓣瓣撕落,嘴里不停叨咕“仙尊是有意忘记的,是无意忘记的……是根本没在乎过我?是有意忘记的,是无意忘记的,是……”周而复始,直到身体周遭遍地花瓣残叶。
“呀?”一个时辰之后,依旧未从花瓣中得到步清寒不打招呼便离开的原因,灵凝诧异起身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毁坏过多花瓣,当下心疼,贼溜溜的大眼像是做坏事般扫视四周,连忙做法将残瓣聚拢一处,用袖子包裹而起直奔后山。
“是学林妹妹含泪葬花呢?还把花瓣放到水里,让它们随波逐流?”无端毁坏了如此多娇花,仙尊不会怪自己吧?赶紧销毁罪证……
于是初上云凛峰第一天上午,便在灵凝慌慌张张掩埋花瓣尸体总度过……
因为自上仙山以来便开始休息辟谷之术,灵凝先下已是半个不食烟火仙躯,是以时值响午未曾感到饥饿,倒是仙尊口中‘后山灵兽’主动找了上来。
是一直周身肉嘟嘟可爱的小松鼠,大大漆黑的眼睛滴溜溜看向灵凝,歪着脑袋打量半响,像是在回忆仙山如何来了如此陌生之人。
考虑只是半响,不过片刻,那松鼠便自来熟般纵身几跃来到灵凝身边,‘吱吱’叫着,像是在讨赏。
犹自坐在石阶上抹汗的灵凝抬眼见这小东西不曾畏惧生人,便觉心声欢喜,伸出手去,那小松鼠磨磨蹭蹭在她掌心嗅了嗅,像是寻找美味。
“仙尊说自己可以喂养这些灵兽?”灵凝笑弯大眼,抬手摸摸那松鼠小脑袋。
后者许是因为未曾在灵凝掌心找到食物,故而伤心退到一边,耷拉着耳朵可怜眨眼看她。
灵凝忽然举得自责,自己没有食物,怎可骗它走供过来赏玩?
“小东西,你等着,我这就下山去为你找食物!”信誓旦旦拍怕胸口,抬头望望天际响午正好,也是饭时,故而起身拍打下衣袂灰尘,直奔山下而去。
仙剑大会之上受伤本就颇重,如今灵凝真气尚未完全恢复,是以并不能急着御剑,灵凝指的如凡人般一步步小跑下山。
云凛峰偌大,待到她终于巧借御风之术来到山脚下之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
云凛上有结界,想要进入山中唯有山麓一处,而今那唯一的出入口也是设有纳灵古阵……
昨日上山之时,仙尊说什么来着?
沿着有修竹的地方走是么?
灵凝挠头,不禁迷茫……云凛峰上下几乎遍地青葱,树冠偌大遮天蔽日,想要眼尖找到几根引路竹子,于修为尚浅自己而言委实为难。
却又不忍心看着那小松鼠挨饿……一咬牙,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