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个最年轻的少年登时不乐意了,没好气的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木心,不可无礼。”林子言回头喝止,这才回头对苏诺道,“小妹妹,是这样的,我师弟受了伤,在这山中找了许久才遇到你这一户人家,我们想借宿住下,给我师弟疗伤。”
一席话,说的温和有礼。
哦,借宿啊,苏诺让开门,“好吧。”
她让开门,看着他们掺着受伤的少年进了屋。
那人垂着头,细碎的发丝垂在额前,看不清容颜,胸口处有着一个伤口,本应洁白无瑕的衣襟上,血迹斑斑,苏诺看的心惊肉跳,赶紧垂下了头。
“喂,小丫头,休息的房间哪?”木心一进门,立刻有些不满的开口。
苏诺看了看受伤的那人,打起了小算盘。
这座竹屋,除了一个小客厅,苏诺占了间,苏钰泽再占了一间,就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这人满身是血,如果让他睡自己的房间,那自己不就是名正言顺的有理由和哥哥睡一个房间吗?
所以她想都没想,就带着几人去自己的房间了。
门一开,轻纱绣床,一看就是女子的闺房。
林子言指着对面的房门道,“这一间可住人了?”
毕竟男女有别,叨扰一个小姑娘就不好意思了,他又怎好让师弟住一个女子的闺房。
“不行,那是我哥哥的房间。”苏诺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没关系,我师弟是男子,住女子的闺房多有不便,就让他住令兄的房间吧,待令兄回来,我再亲自与他说。”
“不行不行。不能住哥哥的房间。”
“小妹妹,这……”
“大师兄,快别管这么多了,随便住哪间吧。”木心急道。
林子言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君逸尘,事急从权,当下也不再纠结这些话题,跟着苏诺来到房间。
屋中摆设精致,一踏进房间,便有一股凉意,丝丝爽爽,沁人心脾。
林子言的眉头一皱,仔细打量着屋中的摆设,轻纱罩床,琉璃妆台,妆台上,一架八宝镂空盒子,凉意就是从那里缓缓散发而出的。
更诡异的是,屋中的青花瓷瓶里,居然盛开着一枝彼岸花!
林子言心中一凛,几乎是下意识的散开灵识,整个人成防备状态,用灵力将竹屋四周探查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可正因为如此,一切,反而显得更诡异了。
他不由再次打量着一边天真无邪的少女,心中一片疑惑。
“二师兄?二师兄。”
木心的呼唤声传来,林子言回神,正好瞧见君逸尘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不多时,床上的被褥都都染上了深黑色的血,可见伤势之重。
木心两个少年吓得六神无主,慌张道,“大师兄,你快看看,二师兄。”
林子言匆忙奔上去,看了一眼伤势,焦急的抬头对苏诺道,“小妹妹,麻烦可以烧点热水吗?”
“烧,烧水?”苏诺一愣,脱口道,“为什么啊。”
“让你烧你就烧,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啊。没看到我二师兄伤这么重?烧热水当然是擦洗伤口了。”木心有怒气冲冲的吼道。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生气,想想他们自出山以来,走到哪里不是被世人当救世主一样尊敬崇拜着,热情招待着,唯恐怠慢了他们。可这个女子呢?不叩首跪拜也就罢了,看到他们有伤员,居然还无动于衷!
她也不想想,他们这么拼死拼活的,还不是为了她们这些凡人?
果真山野村民,粗俗无礼,不知感恩!
苏诺自从醒来,就一直被苏钰泽呵护着,其宠溺的程度不亚于如珍似宝的捧在手心里的娇惯着,说句话大声点都怕吓着她,何曾被人这样吼过,当下就红了眼眶。
可是看着他们四个人,哥哥又不在她身边,她不敢说什么不愿意的话,只能委屈的出门。
果然是坏人!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们进来!苏诺后悔的想着。
林子言正在替君逸尘把脉,听到木心口气很冲,有些不悦道,“木心,你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木心也是一时情急,这才脱口说了重话,如今被大师兄训斥了,赶紧解释道,“我就是看那小姑娘磨磨蹭蹭的,二师兄又伤的这般重,这才一时着急。”
这边,重伤中昏迷的君逸尘也被木心刚才那一声给吵醒了,他虚弱的睁开眼,看了一眼四周,眼角的余光正好瞥到一个粉色的身影,看样子似乎是个小姑娘。
“师兄,这是哪?”
他动动手臂,这才感觉身上疼痛难当,而且浑身竟然一丝力气都没有,只能虚弱的挣扎了一下。
“师弟,别乱动。”发现他醒来的林子言立刻制止他,将枕头往他背后靠了靠。
君逸尘顺着他的搀扶躺了回去,打量了一下屋顶的摆设,屋中器物精致,带着一股馨香,想到刚才出门的那个身影,他猜测应该是女子的闺房。
“师兄,我们这是在哪?”
“这里是山中的一个农户家里,你当时伤的太重,我们不敢驾云,只好带着你先住下,待你伤势稳定,再回去。”
君逸尘点点头,这边年纪最小的那个弟子从桌边的茶杯倒了一杯水,递过来,“二师兄,喝点水。”
君逸尘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正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接过来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缓缓流过喉头,干渴的嗓子这才好受点,混沌的脑子也恢复了一些清明。
他正想说话,却突然手一抖,杯中的水瞬间倾倒,染湿了大块衣襟。木心以为他是手中无力,正欲帮他接过来,谁知道他竟然对着个茶杯翻来覆去的看了起来。
“二师兄,你怎么了。”木心疑惑道。一个茶杯有什么好看的?虽然这茶杯不错,可是在他们蓬莱,这样的东西,也不过是个次品。
“师兄,这真的是个农户家?”君逸尘皱着眉,望着林子言。
林子言的表情也十分凝重,“师弟,你也发现不对了?”
不对?有什么不对?木心两个少年一头雾水,看着两个师兄,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看到两个师弟迷茫的眼神,林子言有些语重心长道,“平日就告诉你们,行事要多观察,你们两个,进着屋子半天了,还没有逸尘这片刻的厉害。”
“师兄,你在说什么?是这屋子不对吗?”木心扫了一眼屋子,却觉得平平无奇,不就是一间普通的屋子吗?”
“木心,若真的是一个农户,用得起这名贵的暖玉茶杯吗?用得起鲛绡帐吗?”君逸尘不忍看木心困惑,出声提点道。
顿时,两个弟子如醍醐灌顶,他们本是生在富贵之家,后来拜在蓬莱门下,更是见惯了好东西,所以这屋中的摆设虽然精致,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寻常的很,若不是林子言提醒,他们还真没有在意这些小细节。
再一次打量了一眼屋子,越看越觉得怪异。
另一个弟子眼尖,指着瓶中的彼岸花,惊得说不出话。
木心自然也看到了。
是了,怪不得他怎么说这屋子怎么就怪怪的。
“我就说,那丫头看着古古怪怪的,原来不是好人。我这就去将她抓过来。”
木心是个急脾气,说做就做,抬脚就往外走。
“回来。”林子言叫住他,“说了让你遇事多动脑子,你怎么还是这般没头没脑的。”
木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被训了,自然一脸委屈。真是的,怎么总是错啊。
“我们一同进门,那丫头若是有问题,我们会察觉不出?”
“可是这屋子如此诡异,就算她没问题,但她肯定知道这里住着谁,我们把她抓来一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木心辩解道。
“胡闹,即便这屋子有古怪,可是你看那彼岸花,能做到这样的,又岂是一般人?如今天下大乱,万一是什么世外高人避居于此,你这般行为岂不是太过莽撞,得罪于人?”
林子言这么猜测,自有他的道理,结庐深山,避世而居,这的确是隐士高人的作风。
他的一番话,说得木心心服口服,一脸佩服道,“多谢师兄提醒。”
林子言看他这样子,不免微觉无奈,这个师弟啊,平时就个性率真,虽然这个性格不错,但是临阵御敌就有些吃亏了。
不过,现在不是教育师弟的时候,他回头,对君逸尘道,“你也无需担忧,既来之,则安之。我先运功帮你疗伤驱毒,待此间主人回来,咱们禀明缘由,想来,应当是不是怪罪的。”
君逸尘听到要耗费大师兄的灵力替自己疗伤,有些惭愧道,“是逸尘学艺不精,麻烦师兄了。”
“都是自家师兄弟,说这些干什么。”
大师兄轻斥,君逸尘笑了一下,也就坦然接受了。
小心的避开君逸尘的伤处,三人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林子言盘膝坐好,与他掌对掌,运功前,又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那姑娘年幼,咱们又是有求于人,你万不可再无礼,为难她了,知道吗。
平素在师门,木心最怕这个大师兄了,看着温和从容,却最是严谨中规矩。当下点点头道,“木心记下了。”
“恩。逸尘伤的这般重,我要为他疗伤,这期间,你二人不可离开知道吗?”
他郑重其事的交代道。
“是。”两人齐齐应声。
林子言这才放心,心无旁骛的开始运功替君逸尘驱毒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却突然传来一连串东西坠地的声音,还伴着一阵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