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早晨,清静的小镇,孤虫不再孤独,到处鸣叫的知了便是他们的知音。
离小镇不远是一处村庄,村庄人数很少但是占地面积很大,稀稀拉拉的茅舍坐落在沿溪一带,没有意外的话,谁都能看出这村子属于庄稼汉,在现在这信息化时代,像这样的村庄几乎绝迹了,即使是战争,也不可能造就它。
一位旅人出现在村庄里,看着打扮时尚的旅人却熟悉这里的山间小道,直径找到一处小院,先敲门而后翻墙而入。
“嘿,小豆,你妈妈呢?”旅人见有一个小孩坐在门槛上玩石子,熟络的走过去抚摸小男孩的脑袋。
“妈妈在里屋休息。”小男孩看见旅人显得十分亲切,不过刚泛起的笑容又憋了下去,拽着旅人的衣角焦急的说道:“老赖叔叔,我妈妈好像生病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生病了?快带我去看看,村里不是有郎中吗,没给你妈妈看过病吗。”来人是赖春雨,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三年,曾经的战斗英雄在再一次面临复退与留队的抉择时全全选择留下,他们留下不为别的,就为找寻李峰,三年没能让他们找到尸首,这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希望,身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今,即使死的面貌全非也是能辨认出身份的,所以他们期盼着李峰还活着,期盼着哪天能够再聚首。
在过去的三年里,那八个“解放军叔叔”时常会来这里,照护小豆和他妈妈,即使他们根本不需要照护。而小豆的名字也是这几个混蛋叔叔取的,当事人和他的妈妈并不知情,还以为这是李峰给他孩子取的。
小豆名字叫李菁,不过要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现在那八个人自己估计都不记得了,反正当时情况很乱,而且很糟糕,八个人为此大打出手,最后的获胜的那个人却只顾着拼,把想好的名字忘了,最后将就了一下就决定“李菁”了。
“二伯过来看过,然后又走了,让我照护好妈妈。”小豆挺了挺小胸板:“大牛叔说男子汉要有但当。”
“真不错,小豆长大了。”老赖刚进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心中暗道:“坏了。”
从来没有电器的村庄,今天桌上摆着一个收音机,收音机内正播放着一则战争记录时事,而今天接受采访的是那名老赖熟悉的少尉,现在已经是少校了。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兰欣裹着被子,而身体在发抖,这时候她已经睡着了,但是嘴里一直默念着。
“该死,是谁买来的收音机。”
“这盒子是妈妈从姥姥家带过来的,因为村里没有电,所以妈妈只带了个收音机过来,里面有好多好多好听的声音呢。”小豆曾经对这收音机爱不释手,但是听说妈妈是因为这收音机生病的,爬上桌子拿起收音机跑到外面扔掉。
“小豆,你妈妈什么时候生的病?”等小豆跑进来,老赖详问。
“就吃完早餐没多久,二伯刚走你就来了。”
“那你二伯还说什么了?”
“二伯说有事要找爷爷,让我照护妈妈。”小豆不解的问道:“老赖叔叔,那个小盒子到底有什么魔力,我妈妈要怎么才能好起来?”
“小豆,你照护好你妈妈,我去看看你二伯。”
“哦。”
李峰的死,军方一直隐瞒着村子,这是兰欣父亲决定的,村民太朴实,兰欣父亲怕村民一时说漏嘴这是其一,其实他更怕村子里有人一次仇视军方。
虽然隐瞒不是长久之计,但是时间可以让人的内心变得坚强,让感情变淡。不过每次看见女儿他都发现女儿越来越憔悴,这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错的。李峰的父亲是整个村子的唯一知情者,他很赞同自己这位亲家的做法,就是觉得这样实在是对不起兰欣,要不是兰欣生了李菁,老头子都有劝她改嫁的想法了。
“大哥,你都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
老赖刚一踏进门就听见李老二的声音,这声音他认得,说起来这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知道了又怎样,峰儿能复活?”李天启很淡定,深埋心底的痛已经痛了他三年了,为了儿媳不能祭奠儿子,也不知道儿子的亡魂现在在何方。“这么说兰欣已经知道了?”
“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晕睡过去了。”
“我的孩儿,苦了你了。”李天启这话是对兰欣说的,“小赖来了。”
“阿爸、叔。”老赖还没进门,里面的人就知道是谁来了。不过老赖早就见怪不怪了,老赖跟着李峰称呼他的亲人。
“好小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叔了,峰儿去了这么久你居然一个屁都没放过。”李天德有气没地方发,看见赖子就是一顿痛骂。
“我……唉,阿爸,现在该怎么办呢。”
“等会应该就会好的,兰欣这孩子很坚强,应该能挺过去,况且现在还有了小豆。”李天启话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很是担心。
“大哥,你有没有去找过峰儿。”
“听到消息的那天起,我在那片战场上找了七天七夜,在死人堆里进进出出,就是没发现。”
李天启说话时眼里带着血丝,虽然不甘心,但是三年音讯全无,还有人亲眼看到他战死,这让李天启不得不承认。
“根据战虏口述,说当时战况实在是太过诡异,怎么说呢,叫灵异。”
“反正我是感觉队长是还活着的。”老赖说完没有再开口,他过来是想办法让兰欣安心的。
“唉,看来得我老郎中卜上一卦了。”李天德沉默了片刻后决定卜卦。
“几卦?”
“地卦。”
天地玄黄四卦,黄卦折财、玄卦折运、地卦折寿、天卦折魂,自家知道自家事,李天德目前的能力只能卜地卦,为李峰他甘愿折寿。
“不行!”为了可能已经死去的孩子,让自己亲弟弟折寿卜卦,天启说什么也不同意。
“手脚长在我自己身上,你想阻止也不可能,黄卦卜小事,玄卦卜气运,地卦卜生死,天卦卜来世。想知道峰儿生死只能是地卦,放心,为了峰儿折寿一两年还是值得的。”天德很洒脱的笑了笑,但是眉宇间却透露着凝重,不为别的,为李峰。
天德不听劝阻,不等天启再开口,从腰间取下一串铜钱,从铜钱串上脱落八枚,任八枚铜钱跑向四周,而后一声“凝!”,八枚铜钱各自就位,形成一幅八卦图。
“呀!”看着八卦图,李天德脸上血色渐退,不知道是被呈现的卦象吓的,还是因为折寿的副作用,反正都不是好事,赖春雨和李天启都是焦急的看着他。
“从卦面上看是死卦无疑。”李天德说出这个结果,满是希翼的两人都是叹气失望。“不过……”
“不过什么,自家人你还这般卖弄。”李天启一听有转机,顿时两眼瞪直。
“咳咳。”李天德脸色转喜:“你们看,这几枚铜钱都有缺,这说明,还有一线生机,也就是说,峰儿还活着,但是情况非常不妙,我们得尽快找到他。”
“什么!既然这样!但是已经过去三年了,我们现在上哪去找。”李天启先是高兴,但是随后又是满脸忧愁,三年找不到的人,怎么可能马上能找到。
“我们军方这三年一刻都没闲着,我和他们七个每天都轮着去情报部盯着,但是就是没发现啊。”赖春雨也被这一消息震到了,他决定回去一定要重新加强力度,把可能遗漏的地方找一找。“会不会是你这串铜钱原本就是有缺的。”
“年轻人,我们行江湖者很看中这命运,即使铜钱本身可能有缺,但是你如要是命里该绝,铜钱也会把圆满的一面展现出来。”李天德说完转头对李天启说:“大哥,我马上动身,我现在隐隐还有些感应,说不定能找到,方向是那面,小赖,你也派人着重找那边,大哥,村子就你坐镇了,这副八卦我用我精血封表,如若峰儿死亡,它必圆满。”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李天启看着身子越来越虚的二弟,没说什么,兄弟的情义本就是莫言、不相言说的。而且自己这个二弟因从天道,喜灵异,至今没有子嗣,他对李峰的那份爱护有时候李天启都自叹不如。
在李峰的家中,兰欣从昏迷中醒来,头痛作为后遗症时刻侵扰这她。
“妈妈。”小豆见母亲醒了,把老赖回部队前煮好的热粥端了过去,肥嘟嘟的包子脸撅着嘴给热粥吹气,一副小大人模样。“妈妈乖,小豆喂你吃粥,老赖叔叔说妈妈你不必担心,二伯算了一卦说是爸爸还活着,二伯现在和老赖叔叔出去找了。”
“妈妈,那个怪盒子小豆已经扔掉了,小豆不要听好听的声音了,小豆想要妈妈快点好起来。”
兰欣看着自己的儿子,忍不住又哭了,一把把小豆揽进怀里,差点将小豆手里的热粥弄翻。
“妈妈不要哭,小豆会很乖乖的。”
“妈妈不哭,小豆,妈妈的好宝贝。”兰欣慢慢的缓过来,她决定去问问小豆的爷爷,她想知道真相,而不是被苦苦隐瞒,她不脆弱。
热粥她没吃,她下了床抱着小豆去找李天启。
“爸!”“爷爷!”
听见呼唤,李天启知道是自己的儿媳妇和宝贝孙子来了,立马从忧心忡忡中换上一张轻松的脸出去见他们。
“小豆豆!”
见爷爷向自己袭来,在自己脸上又捏又亲的,小豆没有躲也没有讨厌,这或许就是血缘的力量吧,要是外人摸小豆的脸,小豆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爸,李峰的事……”兰欣小心的开口,村里没有通讯工具,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孩子他爷爷知不知情。
“我知道,我痛了三年的心,在刚刚得到了放松。”
“爸,你也三年前就知道了?”兰欣有些震惊,她这看似意外的发现,好像就她自己被蒙在鼓里。
“是的,不过村子里除了我,其他人都不知道李峰出事了,包括老二,这是我和你父亲商量决定的,当时你刚生完小豆,身体太过虚,怕你出事。”
“刚刚你昏倒,老二因此也知道了李峰的事,我们为李峰算了一卦,这卦……不卦不知道,一卦吓一跳,三年没找到的人,居然还活着,我李家的男儿果然是天生的命硬啊。”李天启轻松的说道,他这样不只为让儿媳妇心宽,也是为李峰祈祷。
“放心吧儿媳,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还你一个完整的李峰。”
“这样,爸,我想带小豆去趟娘家,我要让我爸抓点紧,加大搜救范围。”听到丈夫还活着,兰欣很是兴奋,但是她怕自己的父亲那边可能已经放弃了搜救,毕竟三年了,死在战场上的战士多半也都化成骨头了,所谓搜救从何说起。不过要是还活着那就不一样了,三年没找到的人还活着只能够说明一个问题,他被困在一个没被人发现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有水有食物,能够应付他的日常消耗。
“也好,不过你可不要去了那边就不回来了,我可是会想死小豆豆的。”‘吧唧’老头又在小豆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小豆笑着脸双手擦口水,挥动着小手,奶声奶气的跟爷爷道别:“爷爷再见。”
兰欣的娘家离这里不算很远,但是却要走很常时间,主要是因为这里实在太偏僻,交通也不方便,崎岖的道路不适合开车进入。说这里是深山老林吧,随处有能见上一两处人家,要不是兰欣知情,一般人还真会怀疑这里是否会有盗贼出没,这里的地形实在太符合电视里演的山寨了,不过兰欣不会怕,一是因为现在这时代,傻子才会来这穷乡僻壤里来干强盗一行,要当强盗还不如去热闹的城镇呢,二是因为这里居住的人都是奇人异士,每个人都有一手外人称呼奇迹的手段,强盗山贼自是无法在这样的地方生存。一路很累,但是很踏实,还能欣赏沿途风景,小豆好奇的目光就像扫描仪一样,将新奇事物一点点映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