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正午,密缝林。
坤猪袭来,四蹄离地,背着耀眼的阳光,散发着巨臭的嘴巴张得猛大。
他右闪,在树荫中的星星点点下仿佛一束火苗,让坤猪的眼珠瞪得老大。
“扑通”这是坤猪不长眼的后果,之所以瞪那么大的眼睛,是因为它在他闪过去之后,看到了一直被他身影所遮挡的部分——一棵大树。
他缓步走来,红发像被太阳点燃似的。坤猪也艰难的扭过头来,眼中冒着怒火,想要将他整个人点燃一样,只不过即使那个世界氧气曾经占空气体积的五分之四,但正午的温度远远没有达到将他点燃的着火点,再者说了,即使达到,也会同时烧出一头烤乳猪,不,烤坤猪。
“哼哼”坤猪不甘地的哼着,好像是对失误的不甘心。
他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逐渐靠近这只蠢得要死的野兽,因为他知道,或只知道,战斗尚未结束,现在评价还有些太早了。
在与他只剩三四步之遥时,坤猪迅速转身向他冲过去,这次它对准了方向,即使他再次闪过,他也会直冲过去,逃得远远地。
它并不是被撞晕了,而是等待时机。它作为坤猪,即使不是顶级食材,但也遭遇过其他人类、禽类、甚至兽类的追捕,早就变得老奸巨猾了。它知道如果他一直保持着距离,那么它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对方看个清楚,然后就会像之前那样扑空,甚至再次撞到树上。
又一次四蹄离地,它得意的向他看去,对上了他的眼睛,顿时好像受到了惊吓。
不是这样的,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坤猪在心中喊道。
只因为它所对上的眼镜,是赤黑色的瞳孔。
但它最早看到的,确实黑白相间的颜色,尽管当时对方微微露出点战意,但并没有真正的杀气,最少没有现在那么明显,现在的每棵树、每株草上都好像被这眼神染上一丛残红。
不。它仿佛想到了什么,那是一段传说,一段上古的隐秘。它想要逃走,迅速地离开这里,越早越好,但四蹄着空,根本改变不了冲去的速度。
他也回忆着一些记忆,那是这三年所学到的技能,或者说是技巧,但他的老师曾说:“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需要有名字。”
他闪了么?当然没有,他伸出右手,似拳击、似爪掐、似掌出,仿佛二者亲切握手以示欢迎,本来酷暑的太阳光下,竟有几排云被风吹了过来。
一片记忆仿佛落叶,随着这风吹于空中,被阳光透过,叶脉被照透,就好像……骨子里的东西被张显出来一样,如同呼气吸气。
(仿佛回到一个冬天,回味一道佳肴。
“这蛇肉真的很好吃,感觉和我抓来时的筋骨有些不同,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当时问过这句话,不然就是问过类似的话。
“离合”回答的人有着深蓝色的头发和一身礼服。
“蛇运动时,它的筋、骨、皮,都是需要自身协调控制的,如果一处不稳,就会带动整个整体发生错误。”
“你是说通过把一部分打断,从而使其失去协调能力?”
“不是,我的意思是调动对方的协调能力,比如把蛇腹部的筋脉向尾部延长,这样势必会使其不适。”蓝发人用着“你真的会做饭么?”的眼神看过去,无奈地解释道。
“这样都行!”他当时真的很敬佩呢,现在也是。)
“圪崩”发出绳子断了的响声。逃跑方向被人阻拦,坤猪再次被迫一战,哀叫时令人呕吐的口水从猪嘴中流出,充分体现了它的失败。
过了约三盏的时间,他终于把坤猪推到用了两年多的木板上,坤猪挣扎着。然而,仅仅只能做到颤抖而已,它大部分的地方已经有所“形变”,乱动的后果只有疼痛的磨难与骨折的后遗症。
他用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将坤猪绑好,系了一个又一个难看的结后,从一旁的树下取走自己的叠散与赤服。
然后他拖着木板(或者说木板和木板上的坤猪),身着赤服,向密缝林的外面走去。
坤猪哼哼着,与脚步声、摩擦声、呼呼风声相称。赤服在随风摇摆,好像红枫叶踏空逐影。叠散倒只随着他的脚步轻晃,好像没有风吹,开玩笑,即使是风,也会被其斩成两半的,如同特殊的乐器,回荡着特别的曲子,悠远而漫长。
风复来,催赤衫暑中曳。风止,人远。
很晚,少雾塔或者说妖山上(一句概括,少雾塔的遗迹被之为妖山)
他刚刚想的“老师”和蓝发人都在这里,在四阶台上探讨九宫八卦阵(阵法名称)。蓝发人一种豁然开朗的表情,很像学生,不,他本来就是;但“老师”却一股“这样都行,我不陪你玩了”的气息,和老师差得很多,至少在严肃不严肃这方面(但那个世界没有严师出高徒这么一说,但确实有老师教出来的孩子会和老师的脾气相互默契这么一说)。
忽然“老师”一惊,转头撇忘山谷,已是夕阳在山,一抹淡红在斜阳下显得出俗,当然,一头活生生的坤猪也映衬出他的霸气,只不过这只坤猪看起来有些畸形。蓝衣人有些惊疑,也随其看去,但却没有见到,因为此地太高,云雾遮眼不可远视。
“老师”也看不到,之所以能“看”到,仅因一种感应,并非第六感超出常人,仅因其的《本缘之道》比较特殊,“老师”微笑道:“看来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了呢!楚天象,用不用为师帮忙尝菜呀?”
山谷中,他本然在内心哼着小曲,一时突然察觉到别人的窥视,他下意识地仰视过去,本要放弃寻视的蓝发人浑身打了个哆嗦。竟然透过了千丈的云雾与他相对视。
风吹,鸟纵离。落叶被卷落山谷,蓝衣人迅速平缓了回来,这实在令人惊讶,并不是惊讶蓝衣人的这份心境有多平和,而是惊讶于他的目光,竟然能向细针一样,扎透了过千丈的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