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是让人迷惑丧失心智的利器,即谓利欲熏心。对权利与荣誉的渴望,是每一代帝王不断压制却不断膨胀的邪念,权利伊始,是所谓的造福万民,随着对权利的崇拜与渴求,它会驱使任何一个为之臣服的人做出任何无法想像的事情。
——选自《维特尼亚大陆万年史第三十七册第七十三章》
“他什么都知道了?”黑沉沉的大厅里,一个声音缓慢的说到。
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人,一席黑衣,只在袖子边缘,有一圈暗红色的线条,光线太暗,辨不清面容,只是声音略显沧桑。
黑衣人对面,站着一个更加沉寂的影子,同样一席黑衣,只是他的黑仿佛吞没了周围的光线一般,让人辨不清究竟是错觉还是只是黑暗,他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但愿,他不会有兴趣来探查,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啊……”椅子上的黑衣人似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似的,呢喃了几句就不再开口了。原来站着的黑衣人,似乎融进了黑暗里,彻底看不到了,黑暗中,仅有那一圈暗红色的线条仿佛有生命般在流动……
“父亲,您打算去查探一下么?”西克望着面前陷入沉思中的父亲,听到西克这么说,保利直起身子,用手抚摸着西克的头,温和的说道:“西克,听爸爸的话,那个地方,以后都不要去了,记住,永远不要向人提起这件事,别人问,你就说是在花园里睡着了。你还小,有些事,等你成年以后,我会告诉你。”
西克一直都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是的,父亲,我知道了。我去院子里练剑。”
“去吧,我去一趟王宫,回来的时候,我会亲自检验你最近剑术练习的情况。”保利理了理西克的衣领,一边说,一边起身拿起佩剑。
“管家,迅速备马,我要去王宫一趟。”……
院子里,西克看着父亲的白马“沃克”从心底里涌出了无限的向往,“沃克”是产于帝国北部草原的优良马种,是父亲保利从一场战争中带回来的,健壮的体形让“沃克”有非常优良的体力与耐力,飘逸的马鬃让“沃克”在奔跑时多了几分潇洒与俊朗,长年的战争磨练让“沃克”具有了相当的灵性与战斗力。西克曾经偷偷的想骑着“沃克”出去,但总是靠近不了它,除了父亲保利,西克从没有见过它让谁靠近自己、抚摸自己,就连一直亲自照顾它的管家都不可以。
保利骑在马上,望着西克,“在我还没有回来之前,你哪都不要去,记好之前给你的交代,好好练剑,我会回来检查你的学习情况的。”
保利拍了拍“沃克”的脖颈,“老朋友,出发了。”“沃克”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西克望着父亲和“沃克”投去了极度的羡慕,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一批自己的马呢?
算一算,西克今年十一岁了,再有五年,到十六岁的时候,就可以拥有自己的战马了,十八岁呢,就可以投入军队,为这个帝国效力了,不过,自己是帝国第一卫队,也是国王亲卫队队长保利的唯一儿子,应该可以拥有一些特权吧,西克默默的沉浸在无限的畅想中。
“哎呀,自己再想什么呢?还是努力练剑吧,我一定要让父亲对我刮目相看,我也一定会是一名优秀的剑士,至少,目前的我,还是比很多部队的卫兵要厉害吧。”西克一边开始着基础练习,一边自言自语道,尤其是说到最后,满满的自信中流露除了淡淡的骄傲。
“哎呦,还有这么会夸自己的人啊,啧啧!”一个充满戏谑的声音似是终于忍不住了,从院落一角传来。
“谁,谁在那里,出来!”西克迅速架起手里的剑,虽然只是一把练习用的木剑,但是一样让西克充满信心。
在西克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一个身影从院落的一颗树上飘身落下。
“不要这么紧张啊,我只是四处转转,刚好看到了一个感觉还不错的小孩子在练剑,于是有了点兴趣。”一席墨绿色的短衫稍显土气,一头淡淡的金发有些凌乱,标准的五官很是普通,嘴角周围还带着稚嫩的胡须,满脸的戏谑,就这样一个年轻人的形象展示在了西克的面前。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西克没有放松警惕,毕竟在自己家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还是挺让人疑惑的,要知道,西克的家是帝国有名的军人世家,尤其是保利队长,如此身居要职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他的住处没有警卫呢,这个人能够避开警卫靠近到这里来,如何让人不怀疑他的目的呢。
年轻人耸耸肩,“不要这么紧张,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大惊小怪的,我只是今天很无聊,顺便路过这里而已。”
“哼,你才是小孩子,看得出来,你没有比我大多少。好了,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西克依然处于紧绷状态,随时做好了叫警卫的准备。
“哦,好像是有点失礼了,我叫罗斯。”年轻人微微躬身,满脸的戏谑神色终于收走,换上了温和的笑容,自我介绍道。
“罗斯?我叫西克,你怎么来到这里的?你来做什么?”
“好的,西克先生,我们算认识了,作为一名绅士及一名未来的骑士,你真的决定在这样一个烈日当头的地方让我站着来回答你的问题么?”罗斯用手挡了挡眼前的阳光,突然装出一副很怕晒的样子,似乎多站一会就会被太阳晒晕似的。
“哦,是我的失礼,来,我们去客厅再说,这边请。”西克听到罗斯的言语,突然就觉得自己确实特别的失礼,尤其是听到罗斯称呼自己为绅士和骑士,那一小点点的戒备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跟随在西克身后前往客厅的途中,罗斯的脸上一直充满笑意,笑意中,带着一点点的狡黠。
“国王陛下,保利队长求见。”惬意的书房内,贝利弯着腰,带着谄媚的笑向着正在低头看书的老国王汇报道。
老国王放下手里的镜片,慢慢抬起头,他的眼珠中的死气更加的浓郁了,贝利看着眼前这个侍奉了十多年的老国王,他的衰老让自己如此的难受,可是,他毕竟不能长生,自己此刻更应该谄媚的,是王子艾格斯,一旦老国王挂了,艾格斯一定是可以接过王国指挥权的人。
贝利的大脑这一刻高速运转,已经刚开始筹划如何去讨好即将上位的新国王了。
“去叫他来吧,贝利。”老国王慢悠悠的安排道。
“保利参见国王陛下,愿您的身体能够早日康复,我们期待您带领我们重新征战。”保利向老国王深深的行了一礼。
“呵呵,保利啊,我老了,战争是不需要老年人的,现在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啊。”老人充满着无限的感慨。
保利看着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突然觉得再大的权利又能怎样,人终究是逃不了死亡的。
“保利,你也陪了我二十年了,当年还是你为我挡了一箭,不然我怎么也不可能再多活这二十年啊。”保利知道,老国王提起的是二十年前王国征伐正频繁的那段日子,那次冲击野蛮人的营地,自己为老国王挡了一箭,箭伤一直到现在还清晰可辨,野蛮人用的弓箭,比军队的制式装备体形更大,杀伤力更强,那箭伤,也让自己修养了三个月,不过,换来的,是一次国王直接颁发的奖励,同时,也让自己从一个小小的分队长提升到了国王的近卫军团,这件事,也让当时任职国王近卫军团第二军团指挥官的父亲扬眉吐气了一把。
“国王陛下,如果不是您,我也不会获得今天的成就的,您要保重身体,每一位战士,都期望能够在与您共战沙场,再现当年的荣光。”
保利回想着这些年的军旅生涯,自己不依靠父亲,从一个小兵到如今的国王亲卫团卫队长,是国王最信任的人之一,这些,都是这个眼前的老人给的。
望着保利眼中那炙热的光芒,老国王的眼神突然开始不自然起来。
“保利,这些年,我不断的征伐,虽然让我们的国土越来越大,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也造成了那么多的屠戮,现在没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不安心,自己真的做的是对的么?”
“尊敬的国王陛下,是您把文明与礼仪传播到了更远的地方,那些蛮夷怎么懂得这些,是您启发了他们,如今,他们在您的荣光下,过上了好的生活,这些,不但没有错,反而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啊。”
“唉,也许吧,但是,查尔德、洛基,你们也不怪我么?”老国王本来释怀的表情突然被更深的忧郁所遮挡,保利呆了呆,查尔德、洛基,他们是谁?
“保利,查尔德、洛基,他们是我的兄弟……”老国王艰难的说道,那昏黄的目光仿佛透过时空,回到了那个让老国王记忆终身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