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的是,出动这些人来截杀咱们、本就是拿不上台面来说的龌龊事,如今反被咱们灭了个精光,我又将痕迹抹得一干二净,等他们反应过来人没了,咱们已到了西南分殿,三部自然没有再次出手的机会了;没凭没据的,这二十来人的苦果他们也只得自己咽下去,呵呵”
顿了顿,狼岩续道:“只要到达分殿,我就有十足把握和蹦子柱子一同入选;阿舅您也知道,一旦入了分殿,他们明面上就不能对狼山部下狠手,否则蛮神殿的规矩不是摆设,连入选学员的后顾之忧都无法免除,他们凭什么吸引北地众多的天才、蛮神殿的脸面又要往哪儿搁?”
嘴角的微笑渐渐透出一股狠戾,他转头望向元武,语气虽轻,内蕴的寒意却连帐内温度似乎都跟著降了下来:“而我会如同当年的阿爸一般,从西南这青铜分殿开始,白银、黄金等分殿一路向上,而沿途所有的三部和狐林部学员,我都不介意在不明著触犯蛮神殿规矩的前提下、尽数除掉”
元武已然听得入神、忘了翻转手中的铁叉,狼岩伸手接过那柄烤肉叉、缓缓翻动著,冷笑道:“自然,我会做得密不透风,您说,若是他们在蛮神殿中一个学员都没了,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身子一个哆嗦,元武回过神来,定定的望著这甥儿半响,低声开口道:“你早有此打算?”
那抹令人心惊胆颤的微笑缓缓敛去,狼岩轻声道:“阿舅,您别怪小岩狠辣。我打从记事起直到十二岁,只见过阿爸一人,对我而言,阿爸就是天、就是全部,他要守护的就是我要守护的,不管是狼山抑或部落任何一名族人”
“无论我有多么依赖、崇拜阿爸,我和他依然有著本质的不同。阿爸在这儿生长、他的思维与行为方式是在北地养成的;而我,却是在那只有阿爸与我两人的绝地长大的,那儿没有部落、没有美酒、没有烤肉、没有任何北地美好的人事物”
望著元武,狼岩的目光却彷佛穿过了他又穿透了时空,再次见到了那令他永难忘怀的荒芜世界:“有的只是相依为命的父子二人、无穷无尽的凶猛荒兽,与日复一日,为了能活著再看到彼此、而不得不面对种种生死磨难的挣扎求存。”
“所以,从小我只知道阿爸就是我的一切,无论人、兽、甚至是神,谁对阿爸不利,即便我死也要咬下他满嘴血肉”
话声渐渐低了下来、语气却是越发的斩钉截铁:“阿爸虽然走了,但我又有了其他亲人,为了保护他们,我考虑得永远只有结果,至于过程、手段,我从来不会在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无故犯我亲朋、我灭他满门又有何不可?”
元武霍然色变、倒抽一口凉气后不发一语。
沉默片刻,他神色复杂的摇头叹道:“娃儿,我不知道你和山子那些年过的是啥日子、也无法想像,阿舅只是不希望你被戾气蒙蔽了本性;咱们身为武者、血腥无法避免,然而过多的杀戮、只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与后患,你阿娘苦了十几年,别再让她为你担心流泪”
手中翻动的烤肉叉蓦地一颤,狼岩默默点头。
不一会儿工夫,叉上的肉块已逐渐熟透,油脂不断的滴在篝火里、发出滋滋声响,狼岩拿过铁叉将肉块取下盛在一只木盘里,站起身来向元武略一躬身道:“我先回柱子他们那儿去了,阿舅您和叔也早点休息。”,言罢拿著木盘,转身便欲出帐。
“小岩!”元武的声音自背后传来道:“小豹子也是你弟弟、我倒不担心,只是我猿川部的其他娃儿们,若是侥幸入了蛮神殿,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帮阿舅多看著点吧!”
回头露出一抹温和微笑,狼岩轻声道:“阿舅便是不说我也会的,您和豹子都是我亲人,你们的族人我会同样当作自己族人来看待!”,点头示意后,掀帘出帐而去。
元武目送著他没入帐外雨幕的黑暗中,闭目静立,良久自失的一笑,是啊!即使这娃儿再冷酷无情、那也是对敌人而言;对自己人,他和当年那一口一个武哥叫著自己的山子并无分别,如此就算他满手血腥杀戮滔天,那又如何?
……
冬季的阳光洒在身上,没有夏日的酷热,在严寒中带来一丝温暖、十分的舒服。
蹦子几乎整个人就要躺在马背上了,惬意的呻吟出声道:“还是冬天的太阳好啊!真想就这么躺下大睡一觉!”
没空理会蹦子的感叹,柱子正照著哥哥的嘱咐,即使在奔驰的马背上、亦专心致志的吐纳修炼。
肩上蹲著小家伙的狼岩,望著前方赶路不忘修炼的柱子、心下欣慰不已,这个弟弟似乎完全遗传了阿爸的根骨、修炼之快无以伦比。
此前只因在胎中受了损伤、导致出世后先天不足,掩盖了他的天赋,经自己以生命元素补足缺损、如今更开始以浑沌之气为其固本培元,柱子的光芒终于显现,元力进境可谓是一日千里。
更难得的是他对修炼的态度,狼岩自问对修炼算得十分勤奋,然而柱子却更要刻苦,完全不需自己这个哥哥督促。
目光移到了正眯著眼、惬意享受冬阳的蹦子身上,狼岩有些挠头无语。
论天赋,他比起柱子即使略有不及、也绝对差不了多少,放在任何部落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可在对待修练的态度上、和柱子的差距就大了。
狼岩如今开始了解、为何霸爷爷和火叔见到蹦子就想揍,有著如此天赋却还这般懒散,自己都恨不得有空就踹他一脚;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的骑术还真是炉火纯青,在疾速奔驰的马背上也能如此倒骑躺著,比自己可要强多了。
许是他目光看得久了、还有些不善,蹦子眼角远远瞄到、立刻翻身坐直,策骑凑了近前道:“岩子,我可没偷懒啊!你教的冥想法我一日都没落下,这不是修炼的狠了、找机会喘口气嘛!”
狼岩目中陡然精光暴射,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看得蹦子冷汗直流、猛然惊觉过来,连忙低声道:“我知道,这事儿绝对保密,连我阿爷阿爸我都没和他们说一个字!”
眼中精光敛去,狼岩沉默片刻,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细微声音道:“蹦子,我当你是兄弟,不愿你被我和柱子就这么落下,才违背初衷、将冥想法传了给你;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你记住了,从此刻开始,冥想法这三个字就烂在你肚子里,永远莫要再提!”
望著蹦子低下头去,他没有心软,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道:“若你睡觉会说梦话、那最好在睡前就将嘴巴堵严实了;这是整个蛮荒大地都不存在的功法,能加快你吐纳元力的速度不提,更能锻鍊武者意念、增加你未来破境的机率!”
双眼紧紧盯著蹦子、狼岩毫不放松道:“这样的功法对武者而言意味著什么,你不会不懂;若是让人知道了冥想法的存在,对你、我、柱子、和整个狼山部而言,都是要命的天大祸事!若你还管不住自己的嘴、未来就等如你亲手将所有的人都送上绝路!”
蹦子霍然抬头,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满怀羞愧的语带哽咽道:“我知道要保密!只是方才只有你我二人、又是低声说话,我才没顾虑到这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