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在书案上投下一片白色的光辉。
黑色的铁柱构成冰冷的监牢。
警察押着一个穿着红黄色背心的人走了出去。
“民族?”民警头也不抬的问。
“汉。”朱宁头也不抬的说。
“姓名?”
“朱宁。”
“什么宁?”
“朱宁的宁”
民警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挥笔写下ning。
朱宁一看,差点笑出声,感情这次碰见个文盲。
民警接着问:
“年龄?”
“二十二。”朱宁低着头。
“性别?”
“你丫看不出来吗?”朱宁瞬间抬头,猛的撕开自己的上衣袒露出平平的胸膛,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那动作就像是一个劫匪一下撕开上衣露出自己身上的一圈土质炸弹说“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就同归于尽!”一模一样。
结果…四周的警察又是一拥而上。
审问的警察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随即又是一脸的鄙视,慢悠悠的说“你是男是女光看上面怎么看得出来?”
朱宁开始伸手解皮带。
于是朱宁带上了一副银光闪闪煞是好看的手铐。
这副手铐阻止了他接下来准备脱裤子的高大上举动。
这种环境让朱宁联想起了自己当英雄的样子:在当年的残酷审问中,他一直守口如瓶,任由法西斯各种小蛋糕,辣椒水,老干妈,生鱼片,软磨硬泡,威逼利诱,盐煎油煮,清锅火涮他都坚贞如一,咬着牙誓死不出卖组织。
这伟大的精神与不屈的人格值得任何一个爱国人士去学习。
烈士朱宁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想到这朱宁突然傻笑的流出口水来。
审问他的民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朱宁在派出所住了一夜,准确来说,是唱了一夜。
他在拦网内拿着一个破旧的红白搪瓷花纹杯当麦克风,忘情的一次次高歌,仰望天花板,泪流满面。
唱的是中方京剧与西方进行曲再加上艺术美声兼合大自然中最淳朴的鸡鸣狗叫之声的结合体,瞬间混合成一首首音乐界的黑暗料理。
一个人能唱出那么多调调也是不容易的。
几个住在派出所的民警被折磨的整夜难眠,头晕目眩,胸闷气短,心悸缺氧。
半夜的时候他们实在无法忍受,纷纷逾墙钻洞而逃。
后来的科学家研究考证,这一年以派出所为圆心,周围三百米为半径的一片区域疑似受到了可以控制的小型核弹或核泄漏,但又没有留下任何辐射,媒体与群众纷纷把此事件归咎于外星文明。
据说,这一次连在派出所传宗接代几十年的老鼠蟑螂都陨落了个干干净净,所有微生物大面积死亡,蛋白质纷纷失去活性。
派出所附近的大树再也绿不起来,局长种的菊花与花坛种的修竹表现出不健康的枯黄。
第二天一早,清晨还泛着清秋萧瑟的寒意,昨天晚上审问他的那个民警来叫他走,朱宁赖在白色的被单上死活不起来。
民警又叫来一个民警,一起拖他起来。
半个小时后,被叫来的民警再次叫来两个民警。
又过了半个小时,整个分局上至局长,下至扫地的大妈全局出动,众人开始大展身手,各显神通,一翻云雨之后,终于把他弄了出去。
朱宁在派出所门口挥挥手,满脸的不舍:“别想我,有空我会多来看你们的。”
一群民警笑的死了妈一般的牵强。
局长身心俱疲,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以后没什么大事就不要带这个狠角色回来了,再来估计我就要折寿十年。”
朱宁好像第一次起这么早,路边是依旧在落叶的梧桐。他自己感慨道:有雾气,没露珠,有鸟语,没花香,有朱宁,没小双…
刚说着,一抬头他就看到了小双,小双正在路边卖早点的一个小摊位,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豆浆,梧桐的叶子落到她的身后,像是纷纷起舞的金色蝴蝶。小双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笑容十分暖心。
那枚戒指还在朱宁牛仔裤后面的兜里。
小双把豆浆递给他,凑近问:“那些警察没为难你吧?”
朱宁摇摇头。
小双蹙起眉头:“那…些警察没对你做什么吧?”
苏渂正在吸豆浆,瞬间被烫的喷涌而出“没…什么都没做。”
“哦哦。那就好。”小双看着脚下,低着头顿了顿有些扭捏的说:“那个事我还没有想好。”她踢了踢自己脚下的小石子,接着说:“我觉得我应该先跟我父母商量商量…然后再…”
“再结婚?”朱宁问。
小双点点头,她如同少女一般羞涩起来,脸红红的样子十分可爱,仿佛一朵绽开在清晨朦胧雾气中的百合。
天空中有十三只飞鸟路过,郊区路边的公园开满娇艳欲滴的玫瑰。
整个世界定格在这一瞬间,画面清新而唯美。
这个叫小双的人连同这个画面深深地烙印在朱宁的脑海中,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