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担心乡亲们看见,会来送行,淳于颜儿天不亮便起程了。
“许大夫只比我小几岁,若不嫌弃可否称一声妹妹?”
宇文如燕有些不舍地看着淳于颜儿,问。
“姐姐太客气了,妹妹能有姐姐这样的人才是有福了!”
宇文如燕见她这样说,高兴地拥住她,一个劲地喊“妹妹妹妹。”
淳于颜儿好笑地看着她说:
“姐姐这样也不怕姐夫见了笑话你!”
“他敢!”
瞪了眼正捂嘴抖着肩不知是笑还是哭的尉迟怀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姐姐这样真好,能与自己相爱的人一生一世。虽然人之一辈子太过短暂,转瞬即逝,可也算是潇洒爱过一回了。”
淳于颜儿说着,脸上从不曾出现的沧桑浮了上来,那样的表情与那张还那么年轻的脸,是如此地不符。宇文如燕看不下去了,她打断淳于颜儿茫然的眼神,说:
“妹妹也一定会找到那位与你相守到白头的那位良人的!”
淳于颜儿回神笑了笑,只不过那样苍白地更让人心疼。
“都说缘份天定,月老总不可能睁睁看着这样善良的你独自那样久罢!妹妹还如此年轻,又那样优秀,月老定是还未找着与你相配的人,还在犹豫着呢!”
宇文如燕如是说。
“姐姐真会说话。谢谢你们,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妹妹一路小心啊!”
宇文如燕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们迟早还是会见着许大夫的,夫人快别伤心了。”
宇文如燕摇摇头,靠在他怀里,闷声道:
“我只是想着,那样一个灵秀的女孩子怎么身旁没个人守护,听说,听说她爹娘在她很时就撒手而去了,这老天怎么能这样作弄人呢!”
尉迟怀安听了,也无可奈何地叹道:
“唉!夫人说得是。下次我们再见着许大夫了,再多关心她罢。”
“嗯。”
说着,两人相扶持着向家里走去。
……
马车并没有向京城方向飞驰而去,它地一处偏僻的地方就停了下来。而车上的淳于颜儿也恢复了自己原本模样――清冷如莲。
“好了,我已经把她带出来了,接下来这个小丫环怎么办?”
“将她送走吧。”
文判官说。
“送?怎么送?”
文判官此时看着一旁无所事事的端木彼岸。
忽然的安静让低着头沉思的端木彼岸奇怪地抬起了头,发现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看,问:
“你们……看着我干嘛?”
还是不说话。
“……先声明,要我帮忙也行,不过,那个守护南宫小蝶修炼的人得换个人去了。”
说完,孟婆上仙和文判官都有些鄙夷地移开了目光。
“哎,本来就是嘛,凭什么要我去啊!文判官大人……”
还没说完孟婆上仙就截了他的话:
“文判官他还有公务在身!”
“……我也有啊!”
你能有什么公务,玉皇大帝都还没招见你,哪来的公务!
“我……要修炼,对,我还要修炼!”
端木彼岸头脑倒是转得快。
“如此,那只好请孟婆上仙继续扮演淳于颜儿,待这位兰丫环醒转,再好好遣走她吧!”
文判官斟酌再三,才如此说。
“好,就这样决定,我留下来帮她。”
“帮我什么?”
“……帮你照顾那小丫头啊!”
唉,看来端木彼岸是要使尽一切手段混在孟婆上仙身边了。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吧,我先回地府,找个空我再上来看看。”
“好,那文判官好走不送了。”
“嗯。”
文判官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孟婆上仙,叹了叹气,转身就要离开,孟婆上仙忽然又拉住他说:
“等等,我带去的那对姐妹你帮我多照顾着点。”
“我会的。你们也多保重,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还有,她们是偷偷来地府的,王母娘娘去了南海观音那儿。暂时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是如果你收到天庭什么通知,一定要及时与南宫飞羽两姐妹说。我怕,她们会被发现,那到时可就麻烦了。”
“好,我会注意的。”
“那谢谢你了!”
文判官听见她说谢谢,这才回身正对着她说:
“都是地府的事,不用跟我说什么谢谢的。而且,是你的事,也不用。”
说完向着一棵大树走去,他的身体在就快撞到树时渐渐消失,最终不见。
孟婆上仙看着他离开,收拾了一下就跳上车,就要离开。
端木彼岸一看孟婆上仙就要走了,连忙跟上去:
“等等,等等,你进去吧,我来赶车。”
孟婆上仙也不拒绝,让他独自忙活去。而且,她也不会赶车。刚才从尉迟府一同出来的车夫在半路上就被她遣走了。她正想着该怎么驾车呢。
端木彼岸坐在车门前,右脚折起,左脚往外悠闲地伸展着,右手手执着一个竹,左手捻起一楼头发,一副浪子模样。不过他乌黑的头发散漫地披在身上,身上穿着一袭红衫,迎着风长长地飘扬而开,再配上他原本的仙者之气质,顿时华美异常。就连那树枝儿上鸣叫的莺也不觉得欢欣地歌唱起来了。
孟婆上仙看到这副情景,两条柳叶眉拧成一条直线,道:
“你还是换个打扮吧。”
端木彼岸掀开遮眼的发丝,回头看了车里的孟婆上仙一眼,心想:还是她原本的模样更好看!
而此时的孟婆上仙――淳于颜儿,靠在车壁里,秀美的双目已经闭起,养着神,似乎在整理着一些思绪,看也不看端木彼岸一眼。
慢慢勾起一抹笑,说:
“好,就听师傅的。”
淳于颜儿一听,师傅?眉头皱得更紧了:
“什么师傅不师傅?”
“既然得跟在你身边,还得像个凡人,扮成你的徒弟不是刚好吗?”
淳于颜儿低头想了想,似乎是这样。赞同道:
“嗯,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要问端木彼岸究竟怀着什么心跟着孟婆上仙,也许地府里的鬼差会答:男人对女人!
当然这种话他们是打死也不敢明明白白说出来的。怎么说文判官大人也还在一旁盯着呢,还想不想在他手下混了?不管文判官对孟婆上仙是什么态度,看如今这种情况,似乎有些暖昧呢。就是可惜,又突然出来个端木彼岸上仙。
如果孟婆上仙就是万年前那个玉雕,那么端木彼岸上仙和他们的文判官大人究竟谁能得到孟婆上仙的心呢?
……
在地府一处酒店处(话说地府里可是什么都有的,不然鬼差们还上哪儿去消遣?),里面正有一群鬼差无聊地聚集一处,每个人都拿着一袋子金币(别怀疑,就是金币)。
“我赌!我赌端木彼岸上仙赢!”
“嘿,我觉得端木彼岸上仙虽然生得漂亮,能说会道,会讨孟大美人儿的欢欣,那也不一定能得到她的心!”
“嗯嗯嗯!有道理有道理!”
“再说,咱们文判官大人也长得玉树临风翩翩少年一个……”
“我说,文判官大人怎么说也比你大上几千年吧……”
“哈哈哈哈――”
“去去去,我只是用来做个形容文判官大人外表而已嘛!”
“嘿嘿,这小子!”
“来来来,快压快压!”
一吆喝,大家都往自己支持的那个人圈里压银子,最后一瞧,竟然看不出谁多谁少了。
这些鬼差平日里都是死气沉沉的,这也不能怪他们,整天跟一些尸啊魂啊的打交道,能正常到哪儿去?地府与人间天界其实也一样,都是一个空间,不一样的只是正与天界相反,地府是终日里都是不见天日的,处处都是挂着灯点着烛的,如同一个不夜城。不,不对,说城的话使地府看着太过小气,地府统领着人间转回,甚至有时天界也不能参与。也就是因为这,曾经的地府才能出个与天抗衡的阎罗王。当然,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如今都换了好几代阎罗王了,再也没出现过什么抗天庭统三界之类的战争了。地府里的鬼差依旧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玩乐的都玩乐去了。
像酒店、客栈、修炼地……还有青楼,人间有的,地府照样有。只不过,由于修行者不能有情爱,青楼都是挂羊肉卖狗肉的。偷偷进行,谁知道呢!再说,现在的地府比以前开放很多,想管也管不过来了。
“小三子,听说了没,孟婆上仙离开地府了!”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啊,她是和端木彼岸上仙一起离开的!”
“这、这……”
“刚刚压注时你看到我给你的暗示没?”
“啊!什么暗示?你什么时候给我暗示了?暗示我什么?”
“笨!你个木头脑袋朽木榆木疙瘩!”
一边说还一边动起手来敲他。
“那我到底什么木啊……”
“朽木!”
“……”
“刚才我就是想告诉你,跟着我压端木彼岸上仙,他如今跟在孟大美人儿身边,就已经比文判官大人更近一步了。”
“可是如果按照你这说法,那文判官大人和孟婆上仙她都在咱们地府里共待了万年了,人家孩子都能飞天遁地了,可、可你看他们,都还没说上过几句话呢!”
“嗨!怎么能这么比,孟大美人儿她那会不是还没苏醒过来嘛!那跟死人差不多。嘿,你还别说,那孟婆上仙可是端木彼岸上仙来了之后才开始说话的吧!瞧人家上仙就是本事更大,勾美人儿都是与生俱有的,而且手段还真够绝的!”
“啊,那我还不赶紧改过来!哎哎哎,你跟我回去吧,我这儿还有些金子,我回去把这些都压端木彼岸上仙那处去吧!”
“哎哟喂,这会子头脑终于灵转过来了啊!不错不错,还有得救。走吧,老哥陪你一块去!”
说着,两个鬼影又打道往那家酒店处溜去了。
他们身后,一个颀长的身影如石般静默不语,良久,他才轻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