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只余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还有阎罗王三人。
“阎罗王,你这态度可是支持独孤天露与完颜青荷的存在?”玉皇大帝看着阎罗王,皱着眉问。
“玉皇大帝,独孤天露如今是端木彼岸仙,并非三界之外而生的独孤天露。而完颜青荷……她如今也是本王地府里的孟婆上仙。物是人物,他们如今并未犯天规之中的任何一条,无所谓支持与不支持。”
玉皇大帝点点头,他对这事本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
“可是阎罗王,你要知晓这仙非仙人非人,本质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这端木彼岸也好独孤天露也罢,都是不是三界之中该存在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让他们存在,如何服得了此后的众仙众人?”说话的,是一直端坐在旁的王母娘娘,她面露慈祥,然而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直指事情的本质。
“那么依王母娘娘的话来说,该如何处置?”阎罗王听到王母娘娘的话,并没露出什么惊讶或是愤怒的神情。
“自然是依天规严格处罚!”
“哦?那不知是依哪一条天规呢?”阎罗王表情不变,步步紧逼。
“这……”王母娘娘咽住,看看旁边的玉皇大帝,玉皇大帝却微一耸肩,表示无可奈何,便又转过头,对阎罗王说,“这为仙者,重在看透世间七情六欲,以修仙为要务。若有违者,一律送上断仙台。”
“不知这是天规第几条第几款?”
“哼,自混沌无清之始,玉皇大帝便制定九九八十一律,其中第一条便有明文规定:神与神断七情斩六欲,若无法斩断便打落凡尘,永不录用。及第三十六条规定:神与神者,神与人者,神与魔者,严禁暧昧亲昵相恋!不知阎罗王觉得这两长够不够格呢?”
阎罗王听后,轻嗤一声,说到:“王母娘娘英明,第一条倒是可服众神,但这第三十六条……这独孤天露并非这三者之中,不属神不属人亦不属魔,似乎不能以理服众。”
王母娘娘听到阎罗王的辨言,右眼皮不由得跳了几跳,面上却无任何异常,她说:“既然如此,那便以第一条去处置罢!玉皇大帝以为如何?”她转过头看着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玉皇大帝,问。
“呃……这个天规一事一直由王母娘娘管制,那便王母娘娘说了算罢!”玉皇大帝把皮球踢回了王母娘娘,身处事外。
“嗯,”王母娘娘点点头,微微笑了起来,对阎罗王说到,“阎罗王可是还有什么异议?”
阎罗王摇摇头,打落凡尘似乎也不错,总比万年前那种做法,人性多了:“王母娘娘所言极是,本王无异议。”
“那便如此决定罢!”王母娘娘一锤定音。
阎罗王出了南天门后,想到似乎答应过某个人,说是要带她去地府,这么久了,不知道她等得会不会不奈烦。这么想着,他手一挥,招来一个天兵,在他耳边轻声交待了几声,那个天兵点点头离开了。看着他离开,阎罗王脚踏祥云,向着地府的方向而去。
地府里,文判官正在提着大大的毛笔写着什么,阎罗王进去他也没有察觉。阎罗王走近一看,只看到他在纸上写着:
回首万年轻已过,此颜不变未为多。
承风三界无人晓,君心不移诺卿锁。
“文判官的字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啊――”文判官没想到身后有个人,突然的出声让他着实吓了一跳,连忙把手中正在写着的字掩了起来,阎罗王见状笑了起来,说:“不用遮了,该看的都已看到了。”
“原来阎罗王回来了……”文判官低着头,仔细着把写的诗放了起来。
“嗯,孟婆上仙现在呢?”
文判官听到孟婆上仙这两个字,有些怔怔地,过了良久,才缓缓说到:“她和端木彼岸正在奈何桥边。”
“哦?怎么刚才本王经过的时候没有看到呢?”阎罗王怀疑地问,刚才他正是从奈何桥那边回来的,就是想去看看孟婆上仙是不是一如以前那般,面无表情,长发飘飘。
“不在?”文判官抬起头愣了一愣,说,“那便应该是出去了罢。”
“嗯。”阎罗王想到了端木彼岸,便笑了,对文判官说,“你是否还想着求她的原谅?”
文判官没有料到他会提起这件事,点点头说:“还有独孤天露。”
阎罗王摇摇头说道:“独孤天露早已不再是那个独孤天露,而且,万年的修炼,他心中的仇恨该放下的早已放下,而孟婆上仙,或许,她在见到端木彼岸出来后,便不再记恨着了。如今本王担心的,只有一个。”
文判官看着他,伸出手指了指天上。阎罗王点点头。文判官问:“今日蟠桃盛会玉皇大帝没有说什么吗?”
“自然说了,只是……”阎罗王撇了一眼有些激动的文判官一眼,笑着说,“文判官还是别再抱什么希望了罢!这世上,永远都有那么一步之差让你永远地失望。”听到阎罗王的话语,文判官低下了头,轻声说:“虽然早就知道结果,可是心里却忍不住想要抱着一丝丝希望,哪怕永远也不可能。”
“唉!你们啊!”阎罗王深深叹出一口气,说,“王母娘娘说,依第一条天规处置。”
“第一条?”文判官疑惑地看着阎罗王。
“嗯,打入凡尘,永不录用。”
文判官倒吸一口气,说:“这、这这……”
“已经算是轻的了。也许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早就想要放过他们罢,天规又怎么样?永生又如何?”
文判官沉静下来,心里仔细一想,点头赞同到:“阎王说对极是。”他抬起头,却撇见门口站着两个身影,一红一白,交相辉映着。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红衣男子却嘴角微弯,似笑非笑地,亦看着自己。文判官头脑顺间一片空白,许久了,他才轻轻唤了他们一声:“独孤天露,完颜青荷……”
阎罗王察觉到文判官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门口一眼,也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两人。于是笑了说到:“刚才还提到你们两个呢!快进来吧!好久不见了,独孤天露都修成端木彼岸上仙了,真是难得啊!”
“是啊,好久不见,阎罗王近来可好呢?”
阎罗王点点头:“自是很不错的,这地府本就是灵气集聚之地,人杰地灵,有什么不好的?”只怕有的只是死气吧,这阎罗王说话当真是不打草稿的,如此之厚的脸皮,还真是够当这地府之王了!
“哈哈哈,上次出来还和文判官大官聊起你的去向呢,如今你便回来了!甚好甚好!”端木彼岸如同第一次与文判官相处一般,自然,丝毫不露痕迹。变的,只有文判官碰到完颜青荷那双冷漠的双眼后那颗虚空的心。
“完颜青荷,好久不见,孟婆上仙当着可还习惯?”阎罗王看着面无表情的完颜青荷,微笑着问。
完颜青荷点点头,说:“多谢阎王的收留,完颜青荷不甚感激。”
“哈哈哈,对我就不必这么客气啦!来来来,咱们都出去喝上一杯!也来尝尝那人间把酒言欢的滋味!”
四个人出了地府化装凡人,来到一处酒家,临着湖,提着酒壶,举杯高谈。很多好奇的人都转过眼去看着那四个人,男子温文尔雅俊美非凡,女子面容精美神情冷漠,都不似人间之人,纷纷有了闻言赶来观看的凡人。可是阎罗王他们却什么也不管,只是一个劲地与端木彼岸喝着酒,和完颜青荷聊着这些年的变化,偶尔搭理一下情绪低落的文判官。
“对了完颜青荷,听说你前段时日以精魂穿入一个凡间女子身上,续了一段未了之情缘?”阎罗王突然想到文判官给自己的报告,看着默不默不语的完颜青荷。
完颜青荷点点头,却并没说话,开口的是端木彼岸:“阎王可是来问罪的?”
“哦,不不不,自然不是,这错收了魂,本就是地府的错,你们替那女子完成人间的未了之缘,便是好意之举,也是帮助了地府度过一劫,本王又怎么会怪罪于你们?来,本王这一杯便是感谢你们的帮助了!”
“大人不怪罪便好。”端木彼岸举杯和阎王杯子相碰了一下,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完颜青荷,低声对她说到,“完颜青荷,举杯啊,怎么又在胡思乱想呢?”
完颜青荷抬起头,看了端木彼岸一眼,又看了一眼都看着自己的阎王和文判官,缓缓端起杯中的酒,先干为敬,一饮而空。她说:“完颜青荷对于万年前的那件事确实一直耿耿于怀,只是,经过这些年,我便明白了,怨天尤人并非是解决的方法,于是转移了注意,专心提高自身修为。然而后来,独孤天露再次出现。以完全不一样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如此打击,我不愿接受,只想着逃避。”完颜青荷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围地楼下的凡人,继续说到,“凡间女子淳于颜儿的错误,让我与已经成为端木彼岸仙的独孤天露去了人间。世事百态,仿佛又有什么在变化着。直到后来,那赫连家公子,他忍着病痛,等了早已投入轮回的淳于颜儿五年,再次见面,虽然他觉察出这个淳于颜儿是我代替的,然而他却依旧想欺骗着自己,这个便是自己想要等待的人,在她的身边度过这短暂的一世。”完颜青荷想起赫连凡磊死时,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自己才幡然醒悟,原来真爱并非一味地想要与她相守与她白首,而是凭着心去与她的心相碰,就算两人并不在一起,只要想起,便是开心无比。那么自己又何必纠结于独孤天露是早已死在了忘川河里还是重生在了端木彼岸仙上呢?他此时就在自己眼前,还想逃避到哪里去?一切冥冥之中皆已注定,这是天上的月老也决定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