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这样的,他用叉子吃放在大盘中的牛肉炒面配咖啡,我用筷子吃放在宽碗里的牛肉炒面配茉莉香茶,很奇怪的画面,我们却面对面吃的很自然。
“父亲好厉害,还知道要为我准备碗筷和台湾茶!”才一个星期没拿筷子居然让我如此想念。
“这些东西都是珊妮阿姨住在伦敦的台湾朋友来帮我们准备的,该是照珊妮阿姨给的清单。”他依然埋头在面里,完全无意拉宽眼帘看我。
我愣愣地吞下一口面,看着筷子和碗发呆。
“瑶瑶,你的手艺真的很棒!”寇律这时开心地捧着吃得精光的餐盘让我看。
我一半的意识留在碗筷中,一半的意识闻着咖啡香漫漫在餐桌上。
“嗯哼!瑶瑶,明天我就要去工作了,你如果不累,要不要让我跟你介绍伦敦,顺便解释一下地铁的情况。”寇律清清喉咙后说。
“好啊!我想先去伦敦铁桥。”因为我想到伦敦铁桥垮下来那首儿歌。
“要不要我帮你订伦敦巴士一日团?”他看来有些困扰。
“我看,不要好了,我想先自己逛逛看,真不行,再找团吧!”想来想去,我还是喜欢自由行!
“还是我先带你走一趟,等天黑可以去看泰晤士河的夜景,也很不错的!”寇律建议。
“夜景?好耶!”我立刻去换衣服好出门。
寇律拿出地图,跟我说明家里附近和地铁分布状况,他要我一定要记得是搭深蓝色线和下车的站名,并给我一大堆硬币好让我打电话。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迷路!”昨天的迷路让我很丢脸。
寇律笑得让我很想揍他,不过不敢越界,忍了!
“艾人不错,就是说话比较直!”搭上地铁后,他说。
“他找你当说客?”
“他问我,你是不是很讨厌他?”
“刚开始是有一点,因为他说话不太客气。哎,不好意思,他是你的朋友,我不该在你面前作评论,其实,后来我觉得他还好啦!至少没跟我计较我的嗯嗯,你知道的。”越说越像我很小气似的。
“什么是嗯嗯?我不知道。”他看我一眼,然后看车墙上方的路线图。
“嗯嗯就是……嘿!你故意的!”我发现他抬头看不是为了看路线,是为了不让我看见他努力要闷住的笑,我很自然地就推他一臂,两人相顾,一起分享这个嗯嗯的笑话。
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街边的灯已亮,这里的夜景与乡间的是那么的不同,在这里,放眼看去都是建筑和人,在英国的乡间,我刚刚离开的那个却是优静的,相较之下是纯净的单调美。与寇律走在泰晤士河边的心情挺复杂的,总有种感觉我们这样的走法很像电影里的一种画面,像恋人那一种的吗?我撇过头看着河水望着桥座,开始哼着伦敦铁桥,等我哼完,也走上阶梯到桥面上了。
“伦敦有几座桥,都为了让河两边的交通流畅所需而建造,最早,有一座桥在上游就叫做伦敦铁桥,好像是在十七世纪盖的,约在十八世纪又重建并加宽过,后来因不堪负荷越来越忙碌的伦敦交通,真的垮了。”看我惊讶瞠眼,他满意地继续说:”那一座被一位很有钱的美国人买去,现在重盖在美国的阿利桑纳州了,我们所站立的这一座塔桥座是十九世纪末盖的,可以多面因应交通,像是,若有船只要穿河,这桥面是可以抬高起来的,是使用蒸气原理,当然,现在已经改成电动的,所以,正确地说,这里该叫做伦敦塔桥,而原来那个铁桥的位置也有再盖了一座,才能应付这个城市的交通流量。”寇律一下比这边,一下比那边地跟我解说,
“那,到底哪一座才是儿歌里的桥呢?”真有趣啊!虽然听得有点乱,不过多知道了一件事,过去我一直以为伦敦就是这座桥呢!
“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有人说是这座,有人说是最早那一座。”他笑笑看着河面。
“嘿!寇律,我想听你唱歌,你真的唱得很棒,可以吗?”我跟着往桥下看,看着游河的游艇这么跟他说,心想,下次我要来试试游河的感觉,可是一直等不到他唱歌,正想放弃,他唱了。
我转身靠在桥座上听他唱歌,他抬头看天轻轻地唱着,他的歌声,让人心醉。
“这是谁的歌?”
“CatStevens,这首是Moonshadow,他是英国很有名的歌手,听过MorningHasBroken吧?也是他唱的。”他说得眼睛都亮起来了。
“哇喔!好好听喔!”我看着桥面上的高壮人影,这人啊!在月亮刚出来的时刻唱这歌,寇律,该怎么说呢?你真的影响到我了,然而,这些话我一个字也不敢透露啊!
“他是我的偶像,小时候看到他的演唱后,我就决心要学会吉他,希望可以跟他一样写歌唱歌。”我们走下伦敦塔桥时,他兴奋地说。
寇律,如果你知道我已经开始当你是偶像,你会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