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两个星期的旅行后,我和荷恩再回到伦敦,我们从两个背包出门到多出两个手提袋回来,这一天里搭了火车再转地铁,终于回到一个可以称作回家的地方,惊讶的是,寇律坐在家中等着我们,还有一桌的晚餐。
他招呼我们休息一下,告知晚餐可以马上开动,并自告奋勇将我们的行李扛到楼上,荷恩走进客房前对我眨眨眼,以中文说:”唉!他挺贤慧的,还会作菜,哈!吃过晚餐我会早点睡哦!”
我知道荷恩心里在想什么,她认为她来的不是时候,否则,当我从庄院再回伦敦,我和寇律应该有新发展,然而对我来说,现在的心情已经没有两个星期前的紧张与担忧了,这两个星期来,每隔几天我都会和寇律联络,他其实有很多机会跟我说话的,倘若他有话想对我说的话。
由此可见,我还是想太多了。原来,我们的眼睛和心里所感应到的画面与心情也不全然是准的,第六感这种话是用在写给推理剧的。
吃过晚餐,荷恩真的就表演出一场逼真的累倒戏,窝进二楼,她的房里去。
“想喝茶吗?”寇律和我一起收拾餐盘的时候问。
那当然好!就等你开口呢,不过我想还是收敛一些,轻轻地点头下去。
他着手泡了一壶英国名茶公司Twinings出品的伯爵茶与我坐在餐厅桌各一边,在茶香气四溢中频频详问我的旅行过程。
“我没去过苏格兰!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想去。”他笑笑地起身,从厨柜里拿出一罐饼干,递给我,”珊妮阿姨前几天有来伦敦,这是她朋友作的手工饼干。”
“喔!”他前天在电话里有提过了。
“她想你!”他简洁地说。
“我明天会跟荷恩回去庄院。”这两个星期,我只打回庄院两次。
“要不要顺路去巴斯呢?”说起巴斯,他满脸是神圣的眼神。
“你很喜欢巴斯?”和寇律一起来伦敦的火车上,他就提过这个古城了。
“是啊!明天没事,我陪你们去。”他浅笑,说出计画。
“一起回庄院吗?”巴斯离继父的庄院不太远的。
“不了!后天我得去玛莉姑婆那里。”他摇头。
“这次又是什么事?”又是她!
“她说后花圃的低隔栏想改一下。”他淡淡地说。
我和寇律不适合的点又要多一个了,”第七,他不懂得拒绝人”。等等!他迟迟不提我在乎的问题,从某个方向来看,算不算是在拒绝我呢?
对于我的静默,他也以静默回应。
我们安静地各吃了一片饼干,我试探地问:”你要陪我们去巴斯?”
“是啊!我有个朋友住在那里,可以跟他借车,我们可以开车游巴斯附近。”
真看不出他这样静静的人却到处有朋友,”带吉他去好不好?我常看到有人作街头表演,我想试试看,你弹,我来唱!”
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低哑地叫着我的名字,听来其实很像要捏住我的脖子似的。
我很勇敢地拿出少用的耍赖功,”好啦!让我一圆当街头艺人的梦嘛!”
他又倒了一杯茶在我空了的杯里,扬眼看我几秒才说:”你想唱哪一首?”
搭火车到巴斯后,寇律的朋友乔治已将车开到车站附近等着我们,四人寒喧坐进车后,乔治开始往城边开去,说是要先带我们去他的工作室。
乔治是专门制作和贩卖石雕工具的,家里位在巴斯城边的小丘上,我们在乔治的家前大树下先吃过点心和茶,他们两人又聊了一些建材的话题,乔治才将车钥匙和吉他交给寇律。我们开了车往城郊跑着,寇律曾说巴斯的乡间风光很美,眼见所及也确实如此,后来停在肯尼士。艾文运河附近,我们走到运河旁看着偷闲钓鱼的人,寇律也缓缓地说着巴斯这个古城在罗马人入侵后,开始的另一种建筑风貌,也解说石头这建材在巴斯建筑历史里的影响,一点一滴的,我和荷恩听得津津有味,也对这古城产生一些不同的感情。当寇律再次带我们回到巴斯车站附近,我们步行先去了帕特尼桥。
这座优美的桥墩是仿义大利佛伦斯的拱形桥,水潺潺地流窜过三个拱桥下,循着三段阶梯式的河床,水流一层又一层地往下放射,那风景煞是美丽,我和荷恩简直就迷醉了,除了自己拍照也频频叫寇律帮我们拍合照。
“来!你们两个人站到前面去,我帮你们拍一张!”荷恩对着我和寇律说。
我们两人都有些诧异,却似乎都有意愿想合照留念一下,走到桥边,他站在约离我一步之远。
“寇律先生,你是路人甲吗?”荷恩单手叉腰,看着我们,一副吃不消的模样。
寇律左右扭转脖子后,脚步稍稍僵硬地移靠近我身边。
荷恩先看镜头,又放下相机,伸出右手食指,指示他再往右边一些。
我的肩上被围上强壮的粗臂后,听见荷恩按下快门。
“我饿了!”这时荷恩宣布。
我的肚子紧接着咕的大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