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律离开半年了,我渐渐习惯他的居无定所,最主要该是他行前跑来台湾找我的效力,他那次的表现带给了我很大的安定感,虽然,也偷偷怀疑过他会不会瞒着我去偷腥,但还是愿意相信他心系在我这里。
他还在义大利的时候,几乎每星期打电话给我。信呢?我每星期寄给他一封,告诉他我的现况,他则是两个星期一封信,不过都是很厚的一份,有时会附带他有趣的明信片收集在里面和他一路收集的旅游资讯。直到他要离开义大利前,寄来一大箱的礼物,都是他在各地买的,有件黑色小晚礼服,丝巾,耳环,项链,很难想像他是以怎么的心情在女服饰店帮我选这些衣物的,还有不少是他特别选给我的当地画家的画作,和他在义大利所有拍的照片一大迭,以及底片。
自从他离开义大利后就不再有固定的住所,就无法再写信给他,只能等他偶而一次的来信,久久一次的包裹,上一次的包裹是他离开希腊后所寄的,里面哩哩抠抠的,有他所有在希腊所拍的旅行照片和底片,还包括希腊当地的小点心,然而重点依然是在帮我收集画作,这一箱里面最珍贵的是他买的整套雅典古迹的幻灯片,和一本精装英文版的雅典古迹介绍,只是,他却忘了问我可有幻灯机。
幸好我现在工作的地方有,我跟苏姐商量过,她很乐意在艺术中心下班后借我使用,自然,她想要一起分享雅典之美。苏姐看了精采的雅典幻灯片专辑,顺便翻阅了那本雅典古迹介绍后说:”你男朋友一定很想你。”
是这样吗?
听了之后,相思更重!
去邮局寄邀请卡,回到艺术中心,在红砖矮墙前停好我的”爱驹”,取下寇律买给我的安全帽勾在手肘,再卸下后架上的包裹,正巧看到那位当红的青年画家徐从对面的车走下来。
“海!田小姐,你好啊!”他笑得很灿烂。
“徐先生好!”
“很重吧!我帮你搬吧!”他说着就伸手要帮我。
“谢谢,我可以的,在我们这里工作可是不分男女的,女职员照样要搬大作品,甚至还会换灯泡呢!”我顿了身,紧紧抱住寇律寄来的包裹。
“从国外寄来的?”他走近后,瞄一眼包裹上方。
“嗯,我男朋友寄的。”抱着包裹,心情很快乐的。
“他住哪里?”他微微扬高右眉,很好奇地问。
“目前应该在土耳其,啊!徐先生抱歉,我该进去了,苏姐一定在等我了,我先进去跟柜台说你来了!”我一说完就快走穿过前庭院到大门前,转身用后背推开艺术中心的大木门,将这位贵客交给柜台温庆瑜,我则要先回企划部去,当然是要先快速偷瞄一下寇律寄了什么过来。
只是偷瞄一下,不算用工作时间啦!
半个月后,我又见到徐,这次他是来看我们将作品陈放的情形,后天就要开展了,我们昨晚加班到晚上两点将前一个木雕展的场地整理出来。早上十点左右,苏姐要我一起去展览区帮忙排放即将展览的作品,这次徐的个展,共计有三十二件作品。
我的老板何姐,本名何,正陪同徐一起讨论放画作位置和投照光的分配。
在这里工作的乐趣之一,除了可以接触艺文界的人之外,还有这样先睹为快的好处,我现在就跟在苏姐后方,将何姐和徐讨论过的作品依照位置靠墙放着,我跟在后方听他们谈画,顺便看画作,好不快乐!
一个小时后,我和苏姐合力将图到墙上,半个小时后,何姐看看手表就带徐前往赋格去吃午餐,再过四十五分钟之后,我踏上梯子开始将天花板上的投射灯拉到苏姐说的位置上,时间一直在走……
“苏姐,何姐他们回来!”柜台温庆瑜从展览室口往内喊。
这份工作的少数缺点之一就是忙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下午一点四十五分,人家画家和老板都吃饱了,我和苏姐还饿着肚子。
“来来,你们两个休息一下,来吃吧!我帮你们带了赋格的套餐。”何姐笑着走向我们。
“就剩下这个,调整好投光角度就好了。”苏姐笑着说。
“辛苦你们啦!小,你的艺术中心应该请个固定的男工作人员,让女孩做这些工作会不会太过辛苦了啊!”徐右手插在他褪色牛仔裤的口袋边,黑色套头毛衣上方的那张嘴微笑地说着。
他这一句话可是让我和何姐,苏姐的目光照顾得很好,他脸色一转,笑得有些尴尬。
“徐,从你这样一个在国外出生长大的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很惊人耶,我以为你们都很在意女人要独立又坚强,最好双手可以一口气举哑铃两百下的。”何姐有些搞笑地说,却很坚持要听答案,两眼都没离开他。
“嘿──嘿!放轻松点,我这样说纯粹是想,你们这里有些工作是真的比较粗重,男人倒底在体能上要强些的啊!”徐这时转成好笑的表情看我们。
“那你来做!”何姐打三七步,像在打趣,也像认真。
“啊!”徐大方地说。
“太慢了,徐大师,全都弄好了!”苏姐翻眼说。
“想当英雄,下次请提早预约。”何姐打打徐的肩头嗤笑说。
展览室里因何姐这句话而充满笑声,也在苏姐将总开关打开后,让这次的展览作品散发出他们的震撼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