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家祖传棍法,顺势棍,小心了。”大胡子一手捻着棍尾,一手持着棍中央,以左脚为基点原地转了三分二圈,随后右脚踏出,棍影重重,顺势順力,扫向文子。
棍力如此重厚,文子当然不敢碰,棍子太长后退不得,只能用剑粘着棍边,绕向底下,转出去了。
顺势棍法顾名思义,就是顺其势,退其敌,颇有连绵之意。大胡子一击不成,又生一仗,右手把棍头由下方推回成棍尾,左手自然就是成了先锋手,从上甩下,形成一个转半圆的势力敲向文子。
刚刚才避免了一击,文子还没有反应回来,眼下只得抬起硬剑,双手拖住,只听一股沉实的金属撞击声,文子的身体竟矮下去了半折,膝盖弯成一百五十度左右了,双手也是震得酸痛。
这样一来,你打我闪,我攻你挡,战得不亦乐乎,但是文子是明显处于下风的,浑身泥迹狼狈不堪。
突然,文子脚底一滑,身体往后仰,不多时便会来个底朝天,然而在如此紧张的对斗中一丝丝的失误就会落得败阵下场,现在文子惊得胆子都寒扭了。
大胡子眼闪精光,这个滑溜小子终于沟里翻船了吗?老子定要你再无上船之日。随即手脚起风,直接将棍竖起,立实马步,像打桩那般,用棍尖直接朝着文子的肚池锤落,气流全被撞开,力度劲狠。
不行,文子不敢想象自己既然如此滑稽地死去,用力咪着眼睛,双眸周围的皱纹起伏凹凸,一心想着竟然要死了,就来个痛快的,不要疼痛,心境居然一下子变得清晰了!
“哇哈哈!”眼见要处理战利品的大胡子疯一般直笑,眼白冒出了宛如蜘蛛网的血丝,诡异十足。
忽来一记呼声,大胡子眼尾一瞄,竟然是一把飞刀,直指自己的太阳穴,此时胜利在眼下也只能先放放了,怒声一喝,木棍一转放弃攻击文子,击挡了那飞来的小刀,回头留意了一下文子,果然是溜走了,心头懊丧失望,迅而又是咬牙切齿,狠不得生吞了那暗算之人。
飞刀的主人正是撤退回来的蝙蝠,他在远处就看见了文子与大胡子在死拼,方才情况岌岌可危,文子差点就丧命,他也顾不得背后的疼痛,使出最后的力气甩出了小刀,解救了文子的危机。
在如此紧张关头居然有人相助,文子喜出望外,当是捉住了机会,又是一个葫芦倒滚,逃离现场。
“宁儿,你先扶着蝙蝠兄弟到那边坐下,我现在就去和文子兄弟一同退敌。”田叔吩咐道。
“是的,爹爹,小心点。”
说罢,田叔就轻放了架在自己膀头上的蝙蝠的手,说了句,蝙蝠兄弟挺住了,就信步而去。
蝙蝠虚弱地看了看田叔,闻着飘着芳香的宁儿羞赧道:“宁儿姑娘,多谢了。”
宁儿听后愣了一下,回应道:“说这些干什么,来,我们先到那棵大树下休息一下。”
于是一名身背中箭的男子被一名手臂受伤的女子艰难地扶着,两个背影缕缕相依,悲凉中掺杂着坚强的挣扎。
正说间,田叔已是进入了大胡子的视线范围,正气当头的大胡子自自然然是把田叔当成了偷袭之人,一下子注意力全倾泻在田叔身上。
田叔走到了文子的齐肩处,询问道:“没事吧?”
文子摇了摇头:“幸好你们来得及时,不然我的肠子恐怕会被搅在一起喽。”
田叔苦笑一下,只见文子又道:“蝙蝠怎么了?”
“解决眼前事再说吧。”田叔感受到了大胡子热切的目光,稍有不适。
“好的,那大胡子棍法了得,连绵无绝,力劲又重,但是速度欠缺,我也已是摸清了他的出招方式,我主防你主攻,如此以来他就好对付了,不过我们得速战速决,拖长了的话我的体力恐怕会不支了。”兹时文子已是汗流浃背。
田叔认真地答了声,好的,便又凝注着大胡子了。
站在对面的大胡子只闻得他俩在嗡嗡细聊,不放自己在眼内,霎时间又火气上脑,羞得吹胡子瞪眼,大喝一声,“拿命来!”
又是一场泥陷苦战,大胡子横去棍来,虎虎生威,文子只得舍命招架,田叔虽为商家,功夫却是自小就练的,然而舞起长剑来也不比文子差。
两人虽是第一次配合,但对敌起来也是有声有色的,压得大胡子要攻必先防,来来去去,左支右绌。
猝然百缕细丝汇成的猛风吹过,本就因下雨而湿身的众人更显凉冷了,蝙蝠的口唇越来越苍白,浑身打着冷震,身后的宁儿把伤口周围的衣布剪开,正要用文子挂在马上的草药敷上伤口,却被蝙蝠拦住了。
“得先把箭拔出。”蝙蝠咬牙挤出了几个字。
“可是,我,我……”宁儿略显慌张。
“来,你在再加点力。”蝙蝠双手向后屈,握紧箭杆,催促道。
“那……”
“快!”
“是,是。”宁儿双手亦紧握箭杆,偏过了头,不敢注视。
“一,二,三,呀——”蝙蝠忍着撕扯着肉的痛,一分一寸地把铜箭头从血淋淋的窟窿中拔出,宁儿在后面闭着眼,咬牙依嘴,恨不得把耳朵都给堵上,这样一来就听不到箭与肉和布衣之间摩擦的声音和蝙蝠痛苦的*了。
箭头总算是拔出来了,蝙蝠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宁儿一面在口子上敷上草药,一面强忍着在眼眶打着转儿的泪。
一走到后山范围,打前头的郑林子就向后摆了摆手,示意李刀不要动,因为他发现了前面有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郑林子走到李刀身边,压低声线道:“等下你去吸引住他的视线,我绕到后面偷袭他,必定一击即倒。”
李刀听后并无异议,点头称善。
来者竟是老三,老三原是与老二一起在后山埋伏的,可是情况有变,田叔等人居然躲在西面的屋子不动了,作为谋士的老六忽然嗅到了点不对劲,于是就叫了老三去西面的林子里与老四合应,一同监视他们。然而老三是极其不愿意的,身为老三居然被一名乳臭未干的小子命令,心中十分不爽的,但他持着一些小聪明深受老大的宠爱,又加上这个紧急关头,老三不得不忍声吞气——照着办了。
老三大大咧咧地渡过树丛和荆丛,脚底踩在软泥和枯叶枯枝上,杂声齐响,根本不知道前面会有两个猎人已经把他死死盯着。
戛然前方粗实的树干闪出了一个人影,只见他把玩着手上的宽头刀,晃来晃去,其人又是蹦来跳去得飘逸无踪,看得眼珠子都花了,随后甩了甩头,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才了此人的样貌——三尖角眼,这个最特征了。
想也不用想这人肯定就是和闯山的人是一伙的,于是抽出紧在要紧的普通大刀与其一决死战,口中呐喊,“可恶,拿命来!”
是的,很戏剧性,老三刚准备往前扑去时,脖子上又是被郑林子一个手刀劈晕。
郑林子撅倒老三后把着手刀在眼前扬了一下,然后又高举起来兴奋道:“嘻嘻,日后我就唤这招为‘晕晕劈’,嘻嘻太好玩了。”
李刀见完事了也就停下了表演,而又听得郑林子在一旁傻着笑笑说说的,只是把他当作小孩子看待,也没多加心机去想了。
“嗨!郑兄弟,这人咋处理?”李刀问道。
郑林子扫视了一下环境指着左面的那棵大树说道:“咯,把他绑在那先吧。”
李刀思忖了一下,带这这么一个人肯定是麻烦的了,点了点头,麻利地抬起老三,把他绑在了树下,拍了拍手,继续和郑林子往前走了。
后山中,老二拿着木弓,蹙着眉头,木呆立在原地,显得心神恍惚。
又过了一会,老二气愤地叹了一声,对着坐在身后的老六道:“要不我也去看看吧,这下实在憋得狠,老三那三脚猫功夫是上不了台的。”
老六瞥了他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该来的强求也没用的。”
老二份人是挺稳重的,听他这么一说,也就再憋一会了。
正说间,郑林子和李刀已经来到了后山,看见了老六和老二。
那两人就在一块枯叶地上,没有其他杂物挡住视线,是很容易发现的,但反过来说在一片偌大的空地上偷袭也就成为了扯谈,除非有远程的武器,不过很显然在郑林子和李刀身上都没有这样的器具,只能直面迎敌了。
如此一来,郑林子和李刀便商量了一下,老二归李刀——李刀看见老二手上的木弓后就认定了他就是放箭伤蝙蝠之人,李刀这次翻来就是为了报这个一箭之仇。郑林子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就随他了。
于是俩人便挺起胸膛,径直走到空地上,哗沙沙的枝叶摩擦声表达着——我在这儿!
老六和老二当然是被这响声吸引地望了过去,右面竟凭空出现了两个人,惊得心脏仿佛被揪了一下,失声道:“何人!”
“复仇者!”李刀漠然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