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由县改区,成为梁山经济开发区,治所也移到了梁山。只是政府班子没变,依然土匪恶霸、地痞流氓们把持着,依然由青州管辖。
梁山人感到最大、最惶惑的变化,是原来平静的山村,四处响起刺耳的轰鸣声。几座高楼拔地而起,山东的几个大厂都搬到梁山。开发区、青州市甚至济南府的有钱人都来梁山买房买地,连沉寂多年的“摸着天”杜迁也搬来了梁山。
按照开发区规划,东部为商贸居住区,西部为旅游娱乐区,南部为工业物流区,北部为教育科研区,中部为行政机关所在地。而东部最大的一块地皮,就是晁盖梁山公司的八百亩地。现在连傻子都能看出,这片刚收割完黄澄澄小麦的土地,明年收割的将是黄澄澄的金子。
宋江和晁盖计划把紧挨着的一百亩地也拿下来,这样就囊括了整个东部的核心区域。完成拆迁后,整整九百亩地,分为三期建设:第一期为高层住宅,快速销售,快速回笼资金;第二期为商业综合区,建设大型购物中心、超市、酒店和写字楼,主要为持有型物业;第三期为高档别墅。
为了拿这一百亩地,青州市国土局宋江前后跑了几十次。散给各式各样、吆五喝六的差役们大把银子。差役们拿到银子后齐声称赞:果然不愧及时雨,仗义疏财,豪爽得很。可宋江连国土局长花荣的半根鸡毛都没看见。
六月盛夏,“蛙鸣蝉噪,魂绕神劳”。正恼人时节逢烦心事,宋江闷个半死、烦个半死也气个半死。曾经的县委秘书长、乡长、囚犯、社会名流的宋江,在土地庙前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最后,还是通过戴宗穿针引线,宋江终于联系上了花荣。
宋江约花荣到帝国酒楼喝酒,三杯猫尿下肚,二人晕晕乎乎,勾肩搭背,无话不说,无事不谈,立刻成了知交好友。
最后,花荣咬着宋江耳朵道:“兄弟,我和你说,主管土地和公安的秦副市长是我妹夫,这事儿包我身上。不过,这办事儿的小鬼,你还得打点一下。”说着花荣伸出五个肥胖白皙的爪子在宋江面前晃了晃。
宋江明白,大领导办事与乡镇领导不同:乡镇领导明摆着吃喝嫖赌、吆五喝六、白吃白拿、清楚明白。大领导都是办大事的,讲究身份和策略,就是要钱,也不会明说要多少,那是索贿,将来可能影响自己的仕途。替他们办事的人都会说要一巴掌、两巴掌。一巴掌五个指头,是五十两、五百两还是五千两银子?这就看你的悟性了,悟透了,你的事情也许就成功了,也许就是被骗了,这年头冒充领导来骗人的实在太多了。
宋江本是悟性奇高的人,他为花荣这五个爪子苦苦思索了一个晚上,还是不得要领,也不敢做主,就把这事儿报给了晁盖,让晁盖拿主意。
晁盖抽了口旱烟,叭嗒叭嗒嘴:“兄弟,办点事儿,咋这么难?咱老百姓,家底薄,折腾不起。你就扔五两香火钱,要灵就灵,不灵咱拜别的神,活人总不会被尿憋死。”
宋江本想要五十两,五两银子,的确拿不出手。可他一见晁盖满面苍老、神情憔悴,想起自己前前后后已经烧了二十两银子。这,可都是晁盖种麦子换来的血汗钱。宋江张了张口,话没说出来。
宋江封了五两银子的红包,亲手送给花荣。
送走宋江,花荣打开红包,一看只有五两银子,气得向地上一丢,破口大骂:“宋矮子不识抬举,拿这点钱,来打发叫花子!”
正在这时,只见自己的妹妹,也就是副市长秦明的夫人,哭哭啼啼从外面走了进来。原来秦明已经整整一个月没回家,音信俱无,秦夫人没办法,只得央哥哥去找。
“没回家?还不是工作忙嘛。我那个妹夫是做大事的,你以为像我这样没出息,天天下班就回家?”花荣正在恼火,一听这话就呵斥妹妹,“那个什么叫大禹的,为了工作,十几年不回家,三次经过家门都不进去。妹夫一个月没家,你就这样,这三从四德你咋学的?”
“也没见过这么工作的。我听说他在外面的情妇都有一个连,怕把我们娘俩早忘了。”秦夫人抽泣道。
“这话是你说的吗?”花荣勃然大怒,抬手要打妹妹,想了想,把手又缓缓落了下来。
“你只管安心,妹夫那人,我知道。军人出身,最是仗义。别看他外面乱,内心装着你们娘俩呢。不要说你们娘俩,连我这大舅哥都承他照顾。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我明儿就找他去。有些话别人可以说,我们不能说,要注意身份影响。”
秦夫人千恩万谢,拜别哥哥,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