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屋顶。
艾凡侧头,看着正仰头看着满天月色的尹子墨,还是无法相信这个明明已经死了十多年的人,怎么就突然活了过来,而且就站在她的身边。
或许是艾凡的视线过于炙热,尹子墨回过头来,灿烂的笑意让人有些眩晕,“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十年不见,我比之前更帅了?”
那爱开玩笑的性格,真的跟十年前没什么两样,艾凡不由的扬起轻笑,眉间却依旧紧着,“尹子墨……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大概是问题有些沉重,尹子墨的笑意暗淡了些,虽然嘴角的弧度还在,可眼里却多了份深沉。
抬头,看向远处的黑暗,似乎连思绪也跟着飘远。
“那天,我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尹子墨缓缓开口,声音飘渺的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把墨剑给了你之后,身体就再也承受不住巨石的力量,钢刺穿过我的手臂,我几乎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被巨石狠狠的压下来。”
“大概是命不该绝,巨石落下之前,我脚下的通道忽然陷落,在巨石落下之际,我也正好从脚下突然出现的洞口掉了下去,那个洞很深,很长,在还没落到底之前我就已经晕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过来的,好不容易走出金字塔,却发现天已经黑了,整个沙漠都已经没有一个人影。”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艾凡迫不及待的问着。
十年,并不是一个很短的时间。
“我失忆了。”尹子墨缓缓笑道,转头看向艾凡,眼里带着莫名的愁绪,“所以,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你。”
闻言,艾凡愣愣的看着尹子墨,似乎随着他的话语,她就能看到他所经历过的那些一般。
“大概是从通道摔下的时候撞到了脑袋,使得脑子里有些血块压住了神经,不但是把你忘了,甚至连我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什么降魔人,法术,墨剑,一概都不记得。”
对于当时尹子墨的无助,艾凡似乎感同身受,心口微微的泛着疼,真的很难想象,当他走出金字塔,面对一望无际的沙漠还有漫天的漆黑,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那里,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做什么的,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当时的尹子墨,该有多无助?
大概是不想让艾凡太过内疚,尹子墨复又笑道,“好在天亮的时候有一只骆驼商队经过那里,救了我,不然你今天看到的尹子墨就是个瘸子了。”
“嗯?什么意思?”
艾凡不解,却见尹子墨低下头,嘴角的笑意染着几分落寞,“我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两条腿的骨头都有不同程度的断裂,我,是爬着离开金字塔的。”
尹子墨的话音落下,艾凡的手便不由自主的紧握。
金字塔里,还有很多很多南野设计的陷阱,一不留神就有可能丧命,对于没有受伤的尹子墨而言或许那些不算什么,可对于两条腿都断了,无法行走只能靠爬的尹子墨而言,那会有多危险?!
艾凡似乎可以看到尹子墨在中了陷阱之后的那种痛苦跟无助。
当利刃穿过他的身体,当他拖着沉重的身躯奋力的向前爬时,那痛苦的挣扎只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心疼。
愧疚感,又多了几分。
尹子墨说他离开金字塔之后已经是天黑了。
但他并不知道那是几天之后的天黑。
艾凡突然好恨自己,如果当年她可以抱着一丝希望恳求会长去金字塔查看一下,或许尹子墨就不必受那么多的苦!
“那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尹子墨想了想,“嗯,大概一个月之前吧,好像是因为脑子里的血块慢慢的散去了,所以记忆也就慢慢的恢复,不过全部想起之前的事情还是在一个礼拜之前,一恢复记忆我就来找你了,感动吧?”
闻言,艾凡没有说话,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
“好了!不要想太多!”尹子墨说着,伸手轻轻揉着艾凡的脑袋,似乎是想要将她的不愉快都从她的脑子里揉出来一般,“跟我说说,这十年你是怎么过的?还有……你,怎么变成血族了?”
艾凡深吸一口气,脸上扬起笑意,对于尹子墨的问题却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就自然而然的变了,你忘了我可是人类跟血族的杂交种!”
亲描淡写的略过她几次的生死之劫,因为她觉得,跟尹子墨相比,她所承受的一切实在太小儿科了。
至少,这十年来,还有一个会长一直陪着自己。
而他,连过去的记忆都失去了。
“我不喜欢你这么说你自己。”淡然的话从头顶飘来,艾凡抬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尹子墨。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靠的这么近了,近的她连他那长长的睫毛都能数的清楚。
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喃喃细语,“你是被墨剑选中的,我尹子墨这辈子必须要豁出性命去保护的女人。”说话间,双唇已经靠的如此之近。
艾凡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鼻尖温热的气息在融化她的呼吸。
时间,气氛,一切都已经那么完美。
可艾凡还是退却了。
微微侧过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甩掉那个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身影。
真是该死!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背叛了南野的罪恶感?!
察觉到艾凡的拒绝,尹子墨这才直起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抱歉,有点情不自禁了。”
闻言,艾凡有些无奈的看了尹子墨一眼,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说,“尹子墨,我知道被墨剑选中的意义,可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吸血鬼,所以我觉得应该让墨剑再为你选择一位人选。”
“墨剑只会选择一个人。”尹子墨一脸认真的看着艾凡,“它既然选择了你,那就非你不可,而且这也是我的选择。不管你是血族还是人类,我说过,你是我尹子墨这辈子唯一要豁出性命去保护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