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漫被来来往往的人声给吵醒,看看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的光景,她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早已经置身在一间精致的小屋里,虽然小但不失华丽,青绿色帷幔恰到好处,各装饰各实物一应俱全,屋内几盏盆栽更是点睛之笔,华丽但不奢华。
阿漫起身揉了揉睡眼,确信自己没有做梦之后,开始环顾四周,自己是在来若离府的天辇上睡着的,然后就不记得了,大概是有人带自己来的,她走到门边,缓缓推开门,一婢女模样的女子走过来行礼:“小姐,有什么吩咐。”
阿漫吓了好一跳,说道:“没什么吩咐,你尽管做你的去吧,不用管我。”
婢女点头离开,阿漫却不小心听见有人嚼舌头说着那婢女的坏话,阿漫瞪着那伙人,便不在说话,低着头干活。
这应该是若离府的一出偏宅,阿漫趁着婢女们不注意,走上那条长廊,长廊下的石子路一直通往树荫深处,两边有涓涓细流,阿漫越走四周就越安静,细流的声音也变得清脆动耳,她闭上眼深呼吸着这里的空气,黑暗里有微微声音,叫着黎漫黎漫黎漫,阿漫尖叫着睁开双眼,若离夜已经站在了她面前,端端正正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阿夜问道。
“没……”阿漫回答她也不知道声音来自哪里,自己早已经和黎氏断绝了关系,为什么还会有这靡靡之音,她安抚着自己的心脏,久久不能平静。
“哪里不舒服吗?”阿夜关切的问道,双手放在她的双肩上。
阿漫摇摇头:“没事。”然后推开阿夜的手,往前走着,笑着说,“我是第一次来这里,难道你不给我介绍介绍?”
阿夜看到她没事,也舒了心,嬉笑道:“那倒是,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前面玩。”说着一只手抓住她的手,一只手拦住她的腰顺势飞起。
阿漫非常认真的看着他:“我自己可以走。”
阿夜没有回答她,不多时就来到若离府的最高点,一颗梧桐树的顶端,阿夜依然抱着她没有松手。
“你看那边,”阿夜指着渐黑的东方,“那个屋子就是阿影的,你以后要教她习舞,要记得她屋的位置。”
阿漫点点头。“然后是这边,”阿夜换了被抹上晚霞的西方,“这边是我的了,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
“以后?”
“嗯?难道你很快就会教会阿影吗?她那么笨,你应该多待一会儿。”
阿漫欲说还休,最终没有说话。
“走吧,晚饭要在阿影那边用。”阿夜带着她又落到了地面。
阿影还是孩子,孩子就是孩子,房间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玩具,有男孩子玩的刀枪模型,也有女孩子的胭脂玉镯,房间里的香味是阿漫上次给阿夜的熏香。
听见阿漫来了,阿影立马从里屋跑出来,一身粉色摇曳裙,活脱脱一小美人。
“阿漫姐姐来啦,阿漫姐姐来啦。”她欢喜的尖叫着。
阿漫微笑着抱起她:“小丫头片子~”
“可以传菜了!”阿夜一屁股坐在桌旁,命令门外的婢女。
阿漫坐在兄妹俩的中间,阿影席间一直说个不停,她时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婢女们小声议论着族长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或者云芷的种种恶行,或者阿漫的温柔与世无争。
入夜,阿漫给阿影讲了各种她流浪以来遇见的各种趣事,在大漠时候遇见的狐妖,或者天山脚下的神秘传说,又或者是西域风情,阿漫把她的所有趣事都搬出来说了说。
阿夜催促着阿影快休息了,可是她依然不依不饶的问哥哥是不是喜欢阿漫姐姐,有时候问得阿夜火了,他别过头去,不理她,阿漫在一旁偷笑这一对有趣的兄妹,都像是小孩子。
终于,阿影耐不住瞌睡,沉沉睡去,呼吸声均匀可爱。阿漫给她盖好了被子,跟着阿夜走出了房间。
花园里种的都是百合,阿漫很奇怪这里为什么会有百合。
“它们是西王母赏赐的,一年四季都不会凋零。”阿夜解惑道。
阿漫看着这些通身洁白的百合,又时而看看天边的弯月,说道:“若是人心也如此,该有多好。”
“会的。”阿夜认真的看着她,用十二万分确信的语气说道。
“你,为何这样待我之好?”阿漫扶住一根顶柱,无力的问道,眼镜看着地面的银光。
“有人说,人在夜间,悲伤才会如泉涌一般,”阿夜抬头看着凄凉的弯月,“我不是要扒开你的往事,只是有的事,不能错过。”
“我们认识不过几日。”
“正因为这几日的不同,我才有这样的感触。”阿夜看着阿漫的侧脸,温柔万分的说,“我是若离氏将军,算是粗人,我不懂什么是含蓄,只知是与否。”
阿漫被说得无言以对,叹息着说:“或许你念书会是个人才,那日我在湖心亭定吹箫,可是你会音?”
“那日我在府上准备进贡之事。”阿夜没有多问什么,“今日晚了,我送你回去歇息,明日就开始教阿影学习舞蹈。”
这是一个不眠夜,阿漫辗转反侧思量着阿夜的话,有的事不能错过,恍惚间她似乎有听见那个呼唤她的靡靡之音,不知是男是女是妖是人,她的嘴里念着母亲母亲大人,外头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