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力其格的心里不由地有了一种恶作剧的冲动,他把她一步步推到电视监视器那儿,刚刚同金萍跳过舞的呼拉贝特正在那儿同一个女孩子合唱《梁祝》。他想看看这个牛仔的反应。
呼拉贝特演唱的声情并茂,无比投入,无暇关心舞池里的阴谋。这使金力其格多少有点儿遗憾。先前金力其格凭直觉觉得,他的妒忌并不是无的放矢。金力其格不甘心这样不明不白。舞曲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对金萍:“给你提个要求,可以吗?”
“可以呀!”她一副很荣幸的样子。
“我不喜欢唱歌,也不愿意跟不认识的女孩跳舞。今天你就让我一直陪你跳舞好吗?”
金萍:“好。”
在后来的时间里,金萍果然一直同金力其格在一起。徐营中,呼拉贝特、干部科的人,司机刘都没来打扰过他们。呼拉贝特唱完《梁祝》之后,继续握着话筒醉意浓浓地:“今天我就一直唱歌为大家助兴,希望大家喜欢。”然后,他就没完没了、像开个人音乐会似地一支接一支唱下去,唱的全都是红色革命歌曲。
喜欢这类歌曲,是许多官员的标志兴哎好。那是一个远逝的时代,那个时代的神圣、崇高、忧伤、深沉,激情澎湃。这类歌声就是那个时代留下的回声。对这回声的依恋,显示出对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的高尚追求。
不过,艺术又是超时代的。你可以不必关心它的歌词内容,但是你可以照样沉醉于它的形式。任何时候的任何人在任何情境下都可以利用它,享受它。现在,电视屏上,一个三点式泳衣的女人在海滩上搔首弄姿,歌曲却是《我们走在大路上》。对这类光碟,有人嘴上荒唐,心里未必真的反感。至少此刻的金力其格是喜欢的。
呼拉贝特雄浑的男中音发挥得越来越好,金力其格觉得此刻他多少有点儿卖弄,心里却很感激他。因为,他的歌声促成了自己与金萍的亲密接触。
在酒后的迷醉和音乐的疯狂里,现在舞池里的男女谈不上是在跳舞,而是正相互进行着性骚扰。金力其格把金萍抱得越来越紧直到像是两只交颈的鹅。金萍的脚不时地踩着金力其格的脚,每一次她都会恐慌地一声对不起,她看来是真的不会跳舞。金力其格不由地意识到自己的卑鄙,他在利用这个姑娘的无知,但是,似乎罪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平时那一份道德的坚硬却慢慢收了回来。
“对不起!”
金萍挽在金力其格肩膀上的手刚刚一紧,又踩了金力其格的脚。
“我很笨。我的脚不听话。”她抱歉地。
“舞不是用脚跳的。”金力其格故弄玄虚道。
“哦,是么?”
“舞是用心跳的。”
“哦……”
金萍若有所思,似乎金力其格出每一句话都是真理。
“你就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尤其是不要想脚低下会踩着什么,你只要用心去感受旋律,感受对方。”
“哦……”金萍唯唯诺诺。
“你感觉到我了吗?”这句话的时候,金力其格清楚地感到了自己的挺起。
金萍点点头,下巴磕了金力其格的肩。
“知道跳舞的意义吗?”
金萍的头在金力其格的肩上摇。
“跳舞是水平愿望的垂直表现。”
“哦……”金萍似乎听懂了。
但是金力其格知道她没有听懂。
“你哦什么,你知道什么是垂直愿望?”
“不知道。”
金力其格突然把手移到她的腰部以下,用力地将她往自己的身上一搂。
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又下意识地往后一让。
金力其格感到了她脸上的冰凉。
“你生气了?”
“没有。”
“你感觉到我了么?”
“唔……”
“你喜欢我么?”
“唔……”
“出来!”
“喜欢。”
“喜欢我什么?”
“不知道。”
“我要你。”
“我不知道怎样。”
“随便。”
“你……你聪明,有力度。”
到这儿,她的脸突然之间热起来,下巴紧紧扣住金力其格的肩膀,**辣地道:“部长,我想吻你。”
部长?这时的金力其格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新来上任的组织部长,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面对她的热望,金力其格什么也没有。
可是,她却主动迎了上来,金力其格那双焦灼的嘴唇不知不觉擦过了她的脸。
湿润而柔软,喘息和迷茫,空气中飘起了咸腥的气息。
金力其格惊讶地差一点喊出来。
呼拉贝特依然兴致勃勃地表演,徐营中和干部科的男人们在一堆女孩子之间忙个不停。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金力其格和金萍之间暗中的晴涩哑剧。他们不会想到,两个在今天之前还素不相识的男女的情感,会在几支舞曲的盅惑下瞬间突飞猛进。
金力其格自己也觉得不相信。大不了这就是人们的那种逢场作戏罢了。目前,社会上流行这玩艺儿。
在接下来的跳舞中,金力其格问金萍:“你以前跳过两步吗?”
“我不知道什么叫两步?”
“就像现在这样子。”
“没有。”
“要是别人邀请你跳,你会跳吗?”
“不知道。可能会。不就是跳舞吗?”
“他,邀请你跳过吗?”
“哪个?那个呼拉贝特?没有。”
“刚才他跟你跳,没跟你跳的是什么舞吗?”
“了,我听不懂。跳了几步,他就知道我不会跳舞,是以后要教我。”
“你是应该学一学。不过,我跳舞不只是为跳舞。”
“那为什么?”
“你呢?”
金力其格用力将她搂了搂。
她就在金力其格肩上轻轻一笑。
“你知道舞蹈的起源吗?”
“不知道。”
“舞蹈起源于性。”
“什么性?”
“就像现在我们这样。”
“哦!”
金力其格一道理,金萍就有了学生似的认真。
这个女人,要不就是十足老练,要不就是十足愚蠢。漂亮的女人十个有九个愚蠢。这些都有可能,却又似乎都不像。
舞会结束,呼拉贝特建议徐营中吃了晚饭在这儿过夜,宾馆虽然够不上五星,还是可以凑和住的。别人还没什么,金萍却拘谨地,她得回家,因为出来之前没有给家里在外过夜。
“看来,你是个乖乖女呀!”呼拉贝特哈哈笑了起来,了一句言情剧里的台词。
闹了大半天,徐营中送金力其格上任的正经事还没有办呢!所以,徐营中坚持马上往县城赶路。
回来,重新掉进那一段泥巴路的时候,金力其格和金萍没有了生疏和隔阂,仍旧坐了车后排的金萍在比白天来时更猛烈的颠簸中牢牢抓住了金力其格的手。这时,金力其格希望车子就这么一直颠簸下去,哪怕颠簸到地老天荒。
上了高等级公路之后,他们才略略分开了身子,但是手却在黑暗中紧握着。后来,金萍将金力其格的手掌向上,自己则用一个手指不停地在他的手心里写:“我爱你!”
金力其格由她写着,原本有些僵硬的手掌渐渐有了弹性并且滑腻起来。她的身子靠着另一边的车窗,面对窗外的黑暗。偶尔从对面错过的车子或者路边建筑物射出的灯光,让她线条清晰的脸在黑暗中靓丽地一闪。她又恢复了来时的端庄。只是也许因为疲劳多了一丝怅惘。
她对自己难道真的是一见钟情?她钟情自己什么?就是她的“聪明”?一个漂亮女人单单因为男人聪明就钟情于他?什么年头了,还有这种陈腐的才子佳人故事?
这就是所谓的桃花运吗?有这么走桃花运的吗?金力其格问自己。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不可以有?你疑心这些做什么?过几天,她就会主动来找你。也许会邀请你上床。一个无耻的金力其格这么回答自己。
回到县城,县委书记塔拉克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先是率四套班子人员在县委办公楼里等。后来听人们去了“工业走廊”的管理委员会,知道不吃喝玩乐一番呼拉贝特是不放人的。于是就率领全部人员赶到县宾馆里等。等徐营中率领大家赶到宾馆时,已经是晚饭时分,了没几句话,塔拉克就把人们让进了宾馆的餐厅里。
刚见面的客气话没有完,就在酒桌上接着。
徐营中向塔拉克介绍了金力其格,了些优点,又了请县委老领导们关照的话。塔拉克当然知道了金力其格的事情,赞扬了几句之后,就金力其格身体有病,平时应该注意休息。还谦虚地,赫拉县是个贫困县,自己水平不高,至今没让县里脱贫。
他希望金力其格能发挥自己的特长,做好干部管理和人才引进工作,为振兴本县经济提供人才保证。彼此了些正确的官话,就又开始了拼酒大战。
酒战快要结束时,县委办公室主任将一个伙子找来,,金力部长,这就是你的专车司机,姓刘。以后上班、下班,公务接送就由他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