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面男子和慕容镜的视线都放在花海边缘的一棵古树上,那树巨藤盘卧,干瘪的皱纹像是一刀刀伤疤留下的痕迹。树上没有任何嫩芽钻出的迹象,死气沉沉。
“《辩物》中有云;有一奇树,似与婆娑,粗糙如皮上有刺,此树在冬日发芽,活不过半月,不生长枝叶,死后却依旧长长,这种迹象,被当时发现的天山族视为圣物,世代守护。因此树名为冄玺,视为生生不息之意。”银面男子打量着树道:“这种树据说是极少的,还有人曾指着《辩物》说是胡言乱语,却没想到此物为真,还可以和美人颜生在一起。”
不管是徐启的《诡闻奇谈》还是无名氏的《辩物》,都是世间极少的书,就算有人听闻过,想寻来,找到的也不过是只言片语。慕容镜的心沉了沉;她是有看过不少这种世间失传的书的,而且是在她师父的藏书阁里。血煞的主子是鬼玄子的徒弟,也就是她一定名义上的师兄。但当时她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偷溜到师父的藏书阁中,那她这师兄,进去的时候…是不是也被那条猛虎给抱在怀里舔过?想想眼前这板脸男子被那只萌物亲近,慕容镜就忍不住的想笑……
就在慕容镜的笑意满脸的时候,银面男子突然盯着慕容镜灿烂的脸道,“笑的如此开心,可是知道怎么过这片花海了?”
慕容镜的偷笑顿时怔住了,望向花海道:“你张望了许久,不是也想出来了么?”慕容镜虽是这样说着,但那一副‘你都有方法了,还问我做什么?’的样子,却是看得清楚的。
银面男子突然出手将他下属的武器拔出,甩向冄玺树。一瞬间人就消失在原地,用轻功越过高三尺余的树上,蔑视这一片花海。轻脚一点,又借助着那指点,稳稳的站在天岸上的一处峭壁的悬石上。银面男子环视了四周,像是看清了花海中的地形,从怀中掏出一抓飞刀,往上一丢,晃荡着游走在光滑的石壁上。
这时那带飞刀有铁链锁的武器又被甩了回来。一名女子快速的出手将武器捏在手中,跃起轻功就像冄玺树飞去,但她却是没有以树作为再次飞跃的支点,反而停住在了树上,四处的张望,想再次飞跃到银面男子的悬石上时,她像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轻功似得,在空中做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美丽的代价,是她以自己鲜活的生命换来的。
就在众人惊呼那女子优美的身姿之时。她也就快飞越到悬石上的时候,后脚却是被铁链缠住了,可能就是在她摆身姿的时候,不小心缠上了。这女子若是镇定冷静些还好,可她偏偏着急起来,一掌过去就劈断了铁链,身体突然就不平衡起来。就在她快坠落下去的时候,她抓住了悬石下的一小块石头,众人见到这一幕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可就在这时,整块悬石啪的一声,全部落了下来,光滑的石壁上没有任何残留的痕迹。
女子就这样“啊——”的一声尖叫的摔落在花海中,而此时,那武器或是因为女子那一掌的缘故,刷的以大家肉眼看不到的速度飞回。慕容镜算着这种速度和所产生的影响,大声呼道:“后退!”
“碰!呲——”那看似不大的武器,在飞回来之际,竟是将整棵冄玺树都割裂开来,一阵巨响,大半棵树都被那武器带起,飞到了慕容镜和血煞众人,刚才站在的地方。顿时,因为这个变故,花海中纷纷扬扬似与蒲公英般三色的飘絮漂浮在空中,缓缓的沉浮着,越来越多,连绵不绝。
血煞众人顿时被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怔住了,有些人幸幸的望着自己站着的地方,带着感激和敬佩的眼光看向慕容镜。
“啊—啊——”这一阵凸鄂的惊叫声引着大家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摔落在花海中的女子将自己的面巾拉扯开来,竟开始跌跌撞撞的边脱衣服便跑了起来。衣衫不整的露出那雪白的肩头和红色肚兜,一双手像是要将全身上下抓破似的到处抓,丝丝鲜血顿时从白皙的肤色上流下。即使远远的,慕容镜和血煞众人却也看的清楚,顿时心中一沉。
由于她的动作,那三色的飘絮飘扬的更甚了,有些沾落在女子裸露的肌肤上,那处肌肤顿时肿了起来,没过多久,女子全身上下都肿壮的出奇,面目全非。女子像是忍受不了这种痛苦,有理智的从自己怀中拔出匕首,让自己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幕发生的太快,让人来不及接受就结束了。女子自刎之后,那插着匕首的心口流出的鲜血竟是红色的血丝带着黄色的流脓,让人恶心无比。女子突兀的倒在花海中,并没有因为被这高至常人腰际的美人颜所遮掩,慕容镜正奇怪为何这女子没有完全倒下去的时候,一旁另一名女子捂住嘴巴,向后退的动作,让慕容镜从她的角度投去视线;只见那模糊不清的尸首下,堆着一具具银白色的骨骸,泛滥成灾。
就在众人被眼前一幕幕吸引住之时,未雨清冷的呵斥声响起道,“不要往前,后退!”
众人只看见那飘絮缓缓地飘荡在空中,大有向他们使来的趋势,想起自己同伙在花海中被沾染后起的红肿,血煞众人连连后退了好几十步,就连还悬在石壁上的银面男子,都用这飞刀向上飞去,避开这飘絮的飘荡。
“这石壁本是光滑禁不起攀的,可长年累月,有些类似灰尘一样的污垢就结合在了一起,支撑住人便是勉勉强强,更何况这么大的动作,又是摆姿势又是一掌的震动,全部摔下来,也是正常。”这种解释算是马虎了些,慕容镜总不能和这帮人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再探讨探头牛顿定理吧?
慕容镜望着石壁上缺少的悬石说着,心里却是在打着那被折断飞来冄玺树的主意。
未雨顿时就冷意纵横,大声喝道:“这次任务出发前就警戒过你们,不能大意。现在竟然在主子提醒过的情况下还这般耍派头,最后还把自己的命搭上,可是长本事了!”
“属下不敢!”血煞等人皆单膝跪地,同声道。
“这次血煞出动,就两名女子,也算的上是不输于男儿的英雄。不要对任何人产生不该有的感情,这是你们训练死士的时候就下达的死命。在背后耍花样,不要以为本护领是瞎子,不明是非!”未雨继续呵斥着,但这次确是在针对血煞中的女子。
“是!”这次血煞中的男子都沉默不语,只有一名女子的声音应着。语气里有几分轻微的颤抖,慕容镜看向她,那就是在洞口前质问自己;要是有两成不行,是否要血煞中人陪葬的女子。慕容镜转身看着冄玺树,不理会一旁未雨对血煞中人的警斥。
“树倒了,属下们现在怎么追随主子?”血煞中其中一人突然问道。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将重心转移。未雨皱眉的望向花海中死相惨状的女子;真是惹事!爱出风头想吸引主子的视线,事没做成,还把路给全断了!他现在倒是真想知道;要是这女子过去了,是不是会一个‘不小心’把树给弄断,然后让他们一干人坐在这里儿等死!
未雨顿时拉回自己的思绪,转头望向一旁的慕容镜,那眼神望着,像是在询问着慕容镜是否有方法。顿时,血煞众人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慕容镜身上,似乎这样望着,就有办法了。这时的血煞众人,也就彻底被慕容镜给征服了,心里上的敬佩和臣服。若不是她是千音楼的主领,而且和那不知道怎么出来的千音楼楼主有点特殊的牵绊,恐怕现在慕容镜早就被他们一干人当做是另一个主子了。
慕容镜走到单膝跪下的血煞中的男子面前,环视了他们一圈,突然抽出他们身后的武器。要放平时,有人敢这般抽出他们的武器,他们定然不会放过这个人。显然,慕容镜成了一个特例。慕容镜打量了武器一番,对着未雨道:“血煞中人的武器都是这种材料?”
“每人都应有一些比较似与匕首这样小巧的武器。”未雨思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材质如何?”慕容镜转身望着冄玺树道:“《辩物》中记载过;冄玺树的树皮极硬,一般的武器去劈树,恐怕会让你们这样的武器全部变形成废铁。”
“劈树?”未雨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劈树何用?”
“自然……”慕容镜望着这片花海,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道:“是过这片美人颜了!”
“劈树过这个地方?”血煞中人顿时不解的望向慕容镜。
“想过去就先剥皮劈树再说。”慕容镜这次没有解释,结果会证明一切。
血煞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走到了冄玺树面前准备按照慕容镜的话;劈树剥皮。正在他们准备下刀的时候,两个声音一同而出的:“慢着”,阻止了他们下刀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