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心在隔间大牢这几日倒是比先前来时更舒适,且不说饭菜好了许多,宫士态度也好了些,以前饭菜扔进去,掉在地上了宫士也不管,现在至少端着递给她,她想了许久,不知道该如何与人搭讪,本来就很少言辞的她,此时想破了脑袋,才在宫士送饭的时候,搭问了一句:“大哥。”
  那位大哥看着她好笑,怎么是个结巴呢?他自以为的说:“你是要问你什么时候出去吧?快了。”
  这位宫士递了饭就打算离开,可是却被因心揪着衣袖了,他回头莫名的看了她一眼,不耐烦的说:“跟你说了快了,你急个什么劲呢?”
  “不是。”因心好不容易挤出一脸难看的笑容,有时候她非常清楚,要她笑,肯定比哭难看,只是,要求人,没办法也要挤出一点笑容来,她继续说:“我想问,这里有一个叫邱云云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宫士的脸都青了,如果说这个隔间大牢最大的忌讳是邱云云也丝毫不为过,宫士把她手甩开,有些生气的瞪了她一眼,嘴里嘀咕着:“真是个没有眼力劲的。”
  见着宫士对她不理不睬,她也只能无奈靠着墙,双手抱着双腿望着碗里的稀饭青菜,此时她身后有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因心被惊的急忙问:“谁?”
  “我吗?小丫头,你靠近墙一些,我有些听不清你的声音,我已经年事已高,再也不像年轻那会了。”
  是一个老妇人?因心好奇的问:“您是谁?”
  “我吗?一个即将死去的妖狐。”墙那头安静了许久后,又继续说:“刚听你说,要找邹云云?”
  “是啊。”
  “没想到我一醒来,就听到这件事,真是为那个孩子感到高兴。”
  “你认识她?”
  “认识自然是认识的,只是,不知道还有机会再见没有。”
  因心来了兴趣,问:“那您知道,她是不是在这牢里吗?”
  “当然知道,她已经被关在这里很久了。”墙壁那头的声音继续传来:“那时候”还未等那位老妇人的把话讲完,隔壁就传来磕磕碰碰的声音,只听见那妇人最后一句嚷道:“冤啊,她会有报应的,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她是谁?
  因心趴在墙上,想再听听隔壁的声音,却听见铁门开,铁门关的声音,几个男人的脚步声,那脚步越离越远之后,隔壁就再也没有声音了,因心蹙眉沿着墙壁滑落,那种滋味就像是心里有一条鱼刺,根本没办法喘息一样。
  “在宫里就是这样,前一秒还是活人,后一秒就是死人,可是女儿,在这里也一样,前一秒你能呼吸,后一秒你就饿死,为了让你过的好,你必须让你的父亲认可你。”
  突然因心的脑子里浮现着母亲临终的遗言,她眼泪从眼眶中夺眶而出,封闭的牢笼里,带着春天的霉臭味,让她觉得自己特别的可怜,她抱头嚎哭之后,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监牢,她非常清楚,要么在这个皇宫里出头,要么只能被别人弄死在牢笼。
  我不能让自己的人生与母亲一样的惨。
  厢房里人来人往,大堂的堂坐上贴着画莲,贵吉夫人一高兴就喜欢在自己的地盘摆着宴席,虽然大桌子上只有她一个人,但是看着那些宫士宫女忙活,她也觉得高兴,至少有人气,正好颜云回来了,也就让她替她垂垂肩招呼着点,以前这份差事是稠梗儿的活,见着有人一来就霸着自己的差事,她自然是不高兴的。
  从未有听说过主子去接奴才的,昨个,贵吉夫人去迎接颜云,稠梗儿早就不高兴了,虽说是打着路过的旗号,可是知声的人都知道主子这是在看好着,最让她不高兴的并不是主子看重这件事,而是周落把颜云安排在了她老早就看中的房子里,别提那房子多舒坦,算是所有贴身宫女最好的栖所了,怎么就安排给了她这么一个刚入宫的小丫头片子?
  这口气稠梗儿咽了一天,还没吞下去,这会又来这么一口气,她都快被嫉妒惹得怒火中烧了。
  贵吉夫人看着桌上有莲子鸡,她夹了起来,回头看向颜云,笑着说:“你知不知道莲子鸡有个故事?”
  “奴婢不知。”
  见她不知道,贵吉夫人高兴了起来,她笑着说:“当时我还小的时候,我母亲给我做了这道菜,然后告诉我,我并不能吃,莲子鸡是给已婚女人吃的,相传,狐仙娘娘在还未成仙之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她经常会觉得生活很乏味,所以自己自创了这个菜式,我母亲告诉我,多吃莲子鸡的女人,最后也会像狐仙娘娘一般长寿成仙,我一直这样相信,但是容颜依然在颓败,其实当年我嫁给三公子的时候,也算是一位佳人。”
  说起这段往事,贵吉夫人有些忧伤的低着头,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如果不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会不会过上幸福的生活,姓白,就注定着她的爱情由不得她,婚姻没法自由,但是她多想体会一次天狐娘娘与计真那般的感情。
  颜云见贵吉夫人犯愁,她笑着出主意:“其实夫人若想青春美艳,其实也不必如此效仿,有种冥想的方式,倒是能让夫人心胸舒坦,青春永长,我便是用此法。”
  “夫人哪能跟你一般?你用此法,也不见你多美艳动人啊。”稠梗儿冷哼了一声后,斜眼瞟了她一眼。
  颜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贵吉夫人倒是领了颜云的情,可是如今,她最想要的并不是青春,而是爱情。
  颜云突然想起在隔间大牢的因心,若是她在,这些剩菜便可以一起分享,她想了想后,一边揉捏着贵吉夫人的背,一边柔声的询问:“我听小小说,厨房还缺了一个帮厨,我知道因心是个手艺灵巧的女子。”
  贵吉夫人望了颜云一眼,笑了笑:“你那点心思我还是知道的,明天我便跟周通官说。”
  颜云喜上眉梢,她跪地谢恩。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妖媚且幽怨的声音:“每次姐姐摆盛宴都不曾邀了妹妹来共饮,妹妹真的是好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