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格希德已经愤怒到了极至,秋水在他眼里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妹妹,可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她特别的陌生。明明是一件好事,可在她的说辞下,就变成了一件必须去做的选择题,这是格希德愤怒的根本原因,他跺脚往外一指:“你出去!”这一声令下,秋水双眼已泪眼朦胧,她甩头而去,带着她的羞愧,带着悔恨。
  格希德你会后悔的!她根本就不是洛尔!
  颜云被这上演的一幕弄得不知所措,愧疚心就如洪水一般滚滚而来,她抿了抿嘴唇,刚准备说些道歉的话,却被先开口的格希德给堵住了:“对不起,洛尔,你别往心里去,她也是关心我,你坐会吧!待日后我夺下狼族,我便封你为夫人,我定会改变如今的世事,让狼族走向繁盛。”颜云此刻若是说她不是洛尔,恐怕小命就会不保,她只能尴尬一笑,待格希德走后,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现在去送死。
  于是颜云心安理得的躺在了床榻之上,此刻她也只能接受这一误打误撞的安排,可就在她想休息时,秋水又从门口走了进来,颜云惊愕的起床后,往后退,直到靠着床角,无路可逃时,她才无奈只能看着她,颜云颤抖着双唇,孱弱的问:“你到底要干什么?”秋水此刻与先前态度有很大差别,她不仅用柔和的声线说话,还朝颜云微笑:“我很清楚,你是想逃跑,你根本就不是洛尔,洛尔在很多年前已经被我杀了,你怎么可能是她呢?”
  颜云听到这话心中一惊,突然想起了聂秋雨,毒辣的女人始终是不将命当命,她瞪着秋水:“你怎么能知道洛尔不会复活呢?”或许是为从未见过的女人,洛尔打抱不平,或许是想起早年自己的遭遇,她对于眼前这个看似乖巧的女人,都没了一丝怜悯。
  秋水只是没想到颜云竟然会这样回应,她起先有些诧异,但怎样都不能撼动她的目的,她笑着说:“我知道你无非就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回到你爱的夫君身边去,然而假扮洛尔是最好的办法。”颜云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事实,可她并不想与眼前这个女人深聊,她沉默不予以回应,秋水瞟了她一眼,嘴角一扬:“如果你听我的话呢!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放你走,否则”她那双狠辣的眼睛瞪着颜云,颜云可以感受到她眼神里的杀气与恨意。
  如果我听她的话,至少可以确保我不会被她伤害,但若是她有诈呢?
  颜云蹙眉一笑:“可以,但你要确保我离开。”
  秋水见她爽快答应,心里的石头也是落下了,她也是试探,若真是洛尔,那她不得不除掉,但若只是借着洛尔之名在此,那或许有了可以谈判的机会,只是秋水怕起先的事情会影响她对自己的信任,从而不敢应下这事,可没想到她胆子倒是不小,突然秋水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信任与肯定。
  颜云蹙眉继续追问:“洛尔既然是你杀的,那我怎么能确认你不会杀了我呢?之前你还想杀了我,为什么现在要帮我呢?”颜云慢慢的起床,她心里已经没有了之前对秋水的抵触,开始慢慢的接触,她渐渐的走近秋水的面前,秋水比颜云矮上好几个个头,看上去像个小馒头,颜云俯瞰着她的面容,才发现清秀的脸庞下是一张多么令人讨厌的脸。
  秋水哼哼一笑:“格希德那么看重你,若是杀了你,他定是会认为是我干的,那我岂不是费力不讨好,反正我的最终目的是让你远离他,而你的最终目的也是远离他,既然目标一致,为何我要自找麻烦呢?”
  颜云沉默定神凝望她一眼,她说的没有错,“那你要我做什么?”
  秋水阴阴一笑:“我要你以洛尔的身份彻底让格希德死心。”
  这不是颜云摇了摇头:“这不行,我最多可以回避格希德。”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秋水甩了一甩她的大麻花辩,抖了抖衣裳愤愤的离开了颜云的帐篷,待她走后,颜云辗转在床榻上,都难以入眠,本来打算休息的她,还是起来了,第一次做这种伤人的事,总觉得有愧于心,怎么也不会睡的踏实,她披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走,她四周看了一眼,四周都有穿着并不规整衣裳的男人把守着,她从他们的眼前走过,他们欲阻拦,颜云以一句散散心把他们给堵在了门口。
  他们只能像跟屁虫一样跟着颜云,有这样的人跟着着实不习惯,但是在皇贡宫也是习惯了这种四处有眼睛的感觉,一时间虽然不习惯,但也是能接受的,她四处望了望,叛乱军看似有组织有纪律,但是比起郭熊那支军队来,这军队就如同是散沙,但是这些叛军身上总有种不怕死的气概,看着他们,颜云对于此战心里也有了大概的估算,若是格希德不拿自己为诱饵的话,此战很难胜了,可为什么城主会帮这些叛军呢?
  比起这些叛军,他拿着狼族皇室的俸禄,应该也是顺风顺水才对,颜云对于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她抬头看了眼天空,还是酷暑的季节,在这不知道地名的地方,却感受到了冬至的苦寒,她缩着身子,脚踩着沙子,一阵风吹过,都能觉着脸的皮在往下掉,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似乎更适合狼的生存。
  在不远处,颜云看见坐在石墩上有个人吹着看似像笛子却有一个大腮帮子的乐器,吹响的声音,就像是犹如幽怨的天籁之音,颜云脚步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他意识到身边有人,停住了乐器的吹奏,回眸望了她一眼,他眯起的眼睛特别像天空的月牙,格希德问:“为何不休息?明日就要赶路。”
  “被你吹奏的音乐吸引,这是什么乐器?”
  “这?”格希德把那乐器抬起来给颜云确认,他哈哈一笑:“其实我猜到你可能不是洛尔,这乐器是洛尔发明的,洛尔不可能不知道的。”颜云心中一片惊愕,有太多的疑问需要确认,既然知道,为何要执拗与秋水发生冲突,让她陷入愧疚之中?她低着头不想问出口,她怕问出口恐怕又要进牢笼里,这一次恐怕秋水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了,她沉默不语,格希德也不想去介怀。
  “初次见你,洛尔的一举一动就活着烙印在了我心里,我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忘记,你是洛尔也好,不是洛尔也好,我都是要为了战争的胜利,拿你做人质的。”他顿了顿后把手中的乐器递给颜云:“这个乐器是胡,跟洛尔的姓氏一样,这是她突发奇想弄出来的,但声音却幽怨,最适合像我这样丢了心的人吹奏。”
  颜云低着头看着那乐器,乍看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她拿起仔细观察,发现在胡的乐器后面有一块凹凸不平的东西,她使劲一摸,那乐器的皮就掉下来了一块,颜云看见里面有一张纸,她抽了出来,一张黄色宣纸上写着:勿念,吾已前往仇地,爹地,胡姓之仇不可不报,若你空时,去雾天山寻得狐族胡家最后一位皇室传人——胡颜云。
  难道真是云儿姐姐?
  此时格希德把那纸条抢了过来,他拿起那张有些年份的纸张,这么好的纸,是在格希德回忆起最后见洛尔的时候,那是在富家里讨饭吃的时候,因为洛尔发明了这个乐器,可以奏乐给奴隶主听,奴隶主就收留了他们两个,之后她留下这个乐器,人就不见了,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了。格希德急忙把那乐器拿了过来,他瞪着颜云的双眸:“是在这个乐器上找到的?”
  “是啊!”格希德突然想起了她的名字,他一把抓住颜云的手:“你是不是叫胡颜云?”颜云蹙眉点头,格希德眨了眨眼睛问:“难道你认识胡洛尔?”颜云对这么名字有些陌生,她想了想后问:“我只知道胡云洛,不清楚这两个名字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一直叫她云儿姐姐,我清楚的记得,她的脸上是有一颗美人痣的,还有美人尖,她长得美丽动人,我们一家子,都认为她会长成倾国倾城的美人。”颜云突然心中如雷鸣一般颤动,之前不是在皇贡宫里看到一个极其像云儿姐姐的人吗?难道不是幻觉?她成为了那个唐汉的妻子?
  越想越可怕,她多想回去求证此事,可无奈与狐族有着天壤之距。
  格希德突然被惊到,他傻愣在那里不敢吱声,摒住了呼吸,这乐器一直跟着他,他从未发现,竟然还内藏玄机,这不是如当头棒喝吗?他眨巴眨巴眼睛,傻傻的呆在那里。
  颜云看着他似乎被惊到,她瞬时望向天空的星星:“你知道星星吗?天空的每个星辰其实都是一个愿望组成的,我师傅曾说,若是我修炼成,那也是能自己拥有一颗星星的,现在我们太过渺小,你为何要用渺小的自身去抵制如星星的狼族皇室呢?”
  “从小我就知道我是奴隶的孩子,这一辈子除了服从就是服从,直到我遇上洛尔,她是真正把我当家人看的人,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最快乐的,自从她走后,我恨透了奴隶主。”格希德抬起头看着天空的星星,抬起手想去抓一抓,但又有些退却,还是把手放在了身后,撑起全身。“我恨奴隶主,恨这个制度,更恨皇室,他们不把底层的当作是重要的,他们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他们的鞋子都比我们的命更珍贵,我很想取得这次战争的胜利,你会不会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