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翠宫里一共住有四位美人,四位美人分别都与天皇贵尊或多或少都有些联系,说不上她们是亲人,但是也算是有些血缘关系,可这四人的关系处的并不是很好,她们经常会为争得天皇贵尊的喜爱而闹起来,每次闹起来都会动手,每次动手四人都要疗伤,即便是同门又是敌对,这种关系,每天都是煎熬。
  芸长格所伺候的主子,是她们四人中最弱的,她本来就体弱多病,所以在这四人之中她是最说不上话的,弄清楚这些之后,芸长格才算是刚刚进入宫,她很清楚后宫里的感觉已经不像当时,当时六公子宽厚待人,虽然势力嘴脸依然存在,可因为六公子的因素,收敛了很多,刚入宫时,所有的事都要她去为主子争取,不比当年,毕竟她服侍的只是个美人而已。
  她端着刚熬好的粥轻轻的敲门,从里面传出虚弱的声音:“进来吧!”芸长格走了进去,把粥放在桌子上,她走到床边将美人扶了起来,芸长格关心的问:“白美人,你先把粥给喝了吧。”白甜雨笑着用那有些干枯的双唇说:“你吃过了没有?”芸长格嘴角微微一笑:“吃过了,我今天要去接一个人。”
  “谁?”
  芸长格不吭声,白甜雨抿了抿双唇,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后嘴角扬起一笑后说:“你去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她说完后对她散发出一个天使的微笑后就看着她从自己眼前慢慢的走掉,白甜雨突然眼神变得犀利冷漠,她嘴角微微的颤抖,身子渐渐的立了起来,看似重病的她,好像并不是如此,她在门口看了一眼是否那几个美人都在外面,结果发现没有一人。
  她手脚灵活的快步跟上芸长格,白甜雨尾随着她到了天牢,她蹙眉疑惑:为什么她要到天牢这里来?她虽然疑惑,但是躲在了一处草丛,看她究竟要等的是谁。
  日晒的阳光渐渐的落下,芸长格从宫女那打听到了后殿的消息,也知道有两个胡姓女子,是尊上特招进宫的,经过几番打听,她终于知道了贤贵妃,也知道贤贵妃所犯下的罪,她心中有些复杂的情绪,这么多年,她追着颜云的下落,起初是寄予希望,后来是痛恨,如今的怜悯,谁也不知道,这几年里能够发生这么多翻天覆地的变化。
  芸长格还依稀能够记得那张看似温柔却暗自忧伤的脸,她眯起双眼,颜云在两行人的护送下渐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倒不像是从监狱出来的人,而是从宫殿出来的感觉,有守卫相送,还有天牢管事相送。颜云眯着眼睛看着太阳,很久都没有见了,只可惜,只能看见夕阳,在夕阳的衬托下,芸长格的模样显得特别的温柔且亲切。
  颜云起先是有一些不敢置信,她张着嘴唇愣在那里半响,眼神中带着些闪光,高高的围墙,斑点的落日照射了过来,这场景不算是温馨,可也让人觉得心中一暖,一旁的人再说任何的语言颜云已经听不进去了,她能够知道的是,她要走过去拥抱眼前的人。
  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有种穿越了时间的感觉,这种感觉从脚底涌入心头,她们泪眼模糊了双眼,不敢置信却又难以言喻,两人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激动与触动。
  田博宽不是个傻子,既然贤贵妃没有多加指责,那日后定是有安生日子的,想着重担已卸,也请示过这位祖宗了,想必没有再看着她与其他宫女相见的场面,他们的人速速的撤离。在草丛中看到这一幕的白甜雨眨了眨眼睛,当时在天皇贵尊召集的场合见过她,她是贤贵妃,明明已经是入狱了的人,怎么可以让那么多狱卒过来送行?
  白甜雨犹豫再三的杵在那里,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念想,嘴角微微一扬后,退了几步从草丛中离开了。
  “你到哪里去了?”
  “娘娘,此地说话不方便。”
  颜云点了点头后,两人一同到了后殿,再看后殿时,才觉得这眼前的场景模糊而且陌生,颜云走了过去沿着一路把那些灰尘都拍了拍,她找到了一处院子,把石椅上的灰尘拍了拍,芸长格赶紧走过去帮忙,在两人的协作下,很快就把院子里的石椅子收拾干净,以前在这里是乘凉的,如今雨后落枝散落四处,灰尘漫天。
  两人坐下来,互看了一眼后,才觉得彼此熟悉但也不知如何开口,颜云轻轻叹了一声:“我不知道你与六公子去哪了。你们还好吗?”芸长格显然对她这么问感到好奇,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难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她上前了几步,更靠近颜云几分,她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你是不是经历了什么?”
  颜云看着她的双眸,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以前也有人用这种可怜又可悲的眼神凝望过她,渐渐的,她记起来了胡翠儿的面容,似乎她就曾经用过同样的眼神,难道我们之前认识?所有的记忆就从她的手尖渐渐涌入脑海之中,她轻轻闭上眼睛,身边的枯枝随着她的意念渐渐随风飘起,她双手伸张,像是在拥抱记忆一般。
  芸长格看着她渐渐的睁开双眼,好奇的问:“你什么都记起来了?”
  颜云的低眉双泪落下,她没有想过自己曾经错过的人,是自己最深爱的。她眼睛模糊的看着芸长格,一时哽咽着完全说不出话来。芸长格看着她的眼睛,欣喜若狂的说:“你记起来了?”
  颜云猛然点了点头,她想着悠远的过去:“我记得在狼族,我与他的所有事情,他叫郭熊,我想他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把我救活。芸长格我死过一次。”芸长格眨了眨眼睛她想耐心的听她说下去,可颜云并不想提,如果有再见面的机会,再见面的机会?颜云突然想起儿子脖子上的哨子。她低落的情绪让芸长格都不好说些什么。
  “我记得当时我出嫁了,之后回到这里就发现三公子继位了。”
  “继位?”芸长格差点冷笑出声来。她激动的站了起来,四处游走,似乎有种不安正侵蚀着她,她有些愤怒的说:“贤贵妃,你知不知道三公子杀了六公子?”
  这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雳,她本想过唐傲的可恨,可从未想过,他会杀害自己最好的兄弟,当时颜云刚进宫时多亏了六公子,此时此刻颜云有些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一手扶着石桌子,木讷的看着地板,她眯起了双眼:“我不敢相信,真的。”
  “贤贵妃,你看看你,现在虽然是贵妃可过的比废妃还不如,他有曾探望过你吗?有曾安慰几句吗?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此时此刻你对于他就是威胁,他不可能让你风头过剩,一旦你帮他除了白家势力,你一样会落得一个悲惨下场。”芸长格激动的抓住颜云的肩膀,她希望她能够清醒一点,颜云脑海中回想起过去的一切,从云儿姐姐的死去,到冥泣的离开,她重视的人一个个的离开她,这种难受就像是从心地的海渐渐的涌入喉咙眼里,她凝视着芸长格,她知道如今此刻,该如何做。
  眼泪是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这是颜云从小就懂得的道理,她也不习惯用哭泣来让自己好受些,她一边收拾后殿一边朝着天空微笑,芸长格因为还有主子要伺候,也不能待的太久,颜云很清楚此时此刻,只有在后宫先立起来,才有翻身的机会。她收拾着屋子,至少能腾出个睡觉的地方,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房间,所有的陈设都还是一样,可却物是人非,所有的生活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模样了。
  她摸着都是灰尘的梳妆台,打开了自己的珠宝盒,看见里面都是唐傲所赏赐的珠宝,她脸色有种惨白的微笑,看上去有些渗的慌,她拍了拍椅子,坐下来后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看,面色憔悴,内心的波澜还未褪去,脸色的暗淡却显露出来,她摸了摸镜子,安静的梳理着发丝,整理着衣物,准备就寝,她看着屋内的死气沉沉,突然想起曾经这里还是欢声笑语。
  颜云的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落在了枕头上,碎成了花。
  芸长格回到近翠宫时,正是各位主子梳洗去向天皇贵尊请安的时候,她疾步快跑回到了屋子里,在她之前,白甜雨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狂跑着,赶在芸长格之前回到了房间。芸长格推开门的时候就见白甜雨躺在床上,气喘虚虚的。芸长格赶紧走了过去,疑惑的问:“主子,这是怎么了?”
  白甜雨嘴角微微的笑着,可是虚汗一直冒着,她脸颊通红,芸长格急忙用手去量了量她的温度,有些高温,她急忙问:“主子,你需不需要宣御医?”白甜雨尴尬一笑:“不用了,我这身子我知道,你去给我端盆水来,我洗洗梳理梳理就要去请安了。”芸长格点了点,刚准备起身,才发现地面全是泥,这脚印看着像白美人的大小,她蹙眉一想:不会的,她不是身子虚的很吗?
  她回头凝望了她一眼,才觉得有些不敢想象,她究竟心里放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