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悄流逝,隋炀帝荒淫无道,天下百姓民愤四起,各地英豪皆有反隋之心,炀帝令下,命右骁卫将军长孙晟带兵前往北方征讨逆反者董海,长孙晟多年未曾征战,心中亦喜亦忧。喜的是多年未用的宝剑铠甲终于能派上用场,自己报效国家的心愿终于有用武之地,忧的却是炀帝无道,纷争四起,他也道不明此时的自己是尽忠,还是愚忠。
而圣旨下时高氏与王氏心情各异,高氏爱夫心切,自然是担心自己的丈夫此次前去何期是归期,又是否能平安归来。自从嫁与长孙晟为妻,丈夫就是她的天,她也从未离开这片天半步,就算是兄长派人来接,她也是送了儿女回去,而自己从来都是陪伴丈夫左右。
而当王氏夺宠后,她日日忍耐,就是为了能在丈夫心中留了温婉的印象,能让丈夫迷途知返,因为她爱她的丈夫。可是王氏生下长子,成了与她地位相同的平妻,还好,后来她有了垢儿,丈夫疼女儿超过所有人的想象,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多了与丈夫相处的机会,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总是显得那么的温柔。可是如今,丈夫要上战场带兵杀敌了,而儿子和女儿年龄还小,也因为军中规矩甚严她不能同去,成亲十余载,她都从未离开他一日,而如今光景,无力预知是祸是福,她怎么能不忧,怎么能不愁。
王氏此时却是笑意盈盈,计上心来,丈夫近年在京中虽得安逸,军功却未有建树,而如今带兵上阵,如若战胜归来,岂不升迁有望,到时群臣来贺,岂不美哉。
此时子女已按父亲吩咐离开厅堂,长孙晟开口说道:“两位夫人认为此事如何。”
王氏开口:“老爷,妾身以为此乃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老爷大可欣然前往,我大隋兵力强盛,此去带了数万兵马,区区一万流寇怎能敌了老爷?”长孙晟心中明白,王氏一向急于功利,此时机自然不舍得错过,心中叹息,不免有些失望,这些年的宠,怕是——哎,不说也罢。
继而望向高氏:“不知士韵认为如何?”是的,长孙晟的夫人高氏本名高士韵。
“老爷——”高氏欲言又止。
“夫人但说无妨。”长孙晟心中有些期待。
“回禀老爷,妾身本为女流,本不该说起政事,既然老爷要妾身说,那妾身说便是——”
“姐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此时在家中,且当家事说来,你我不与外人言,何惧之有?”王氏有些心中不满,愤愤的开口说道。
见长孙晟点头赞成王氏说法,高氏只得接口说道“那既是如此,妾身说便是,妾身以为,如今炀帝荒废朝政,天下逆反者皆蠢蠢欲动,实不为好景。若老爷灭之,此起彼伏,如根本不为改之?又怎能为长久之计?介时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老爷心中怕是不忍,若此次抗旨不遵,今后又如何在朝中立足?朝中文武大臣又将如何看待老爷?此事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乃妾身愚见,若有不当,还请老爷恕罪。”说着福一福身。
“姐姐,你这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王氏见起不了决定性作用,于是开口抢白。
岂料话还未完全出口,长孙晟打断了她的话:“士韵所言,正是为夫心中所滤,真是知夫莫若妻。”此时听高士韵一席话,长孙晟心中甚是宽慰,却又无限自责,自己忽略妻子太久,殊不知身边之人,是与自己同心同德之人,如今发现,却也时日未晚。
“正如士韵所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看来为夫只能领旨带兵北上,是非曲折,留与后人断。”长孙晟接着说道。
王氏观丈夫言行,心中无限酸意,却又不好发作,想起已达自己目地这经过如何并不重要,于是笑着近了两步说道:“妾身也觉着老爷不可不遵皇上所下圣旨,妾身心中有一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夫人还有如此心思,但说无妨,哈哈——”素日里王氏霸道,可不会问起当讲不当讲,是想要什么就说的人,而此时这样说起,长孙晟不免有些好奇。
“那妾身便直言了,妾身想要业儿跟老爷同去,不知老爷是否同意?”
“业儿不在军中,这恐怕——这是他的意思?”长孙晟有些疑惑。
“老爷,业儿已十三岁有余,也该是历练的时候了,况且他每日练武健体,也该是学有所成发挥所用之时,且又跟随老爷身侧,所以妾身斗胆,请老爷给业儿机会。”说着便要跪下。
长孙晟和高氏急忙来扶:“你大可不必如此。”
长孙晟略一思索:“既然如此,那就给业儿安排一随军之职,跟随为夫大帐之中。”
“谢谢老爷。”此时三人形态各异。
西阁王氏房中,王氏自厅中回来便唤了长孙安业前来。
“不知娘找业儿前来所谓何事,是否爹爹准备起程?”安业一进屋就开口问道。
“正是此事,业儿,娘知你心中所想,不甘落于人后,今日你爹爹接了圣旨准备北上征伐,娘已向你父亲求得你与他同去。”王氏娓娓道来。
“战场无情,娘怎舍得儿去?”已然十三岁的长孙安业并未上过战场,心中不免有些不愿。
“娘正是为我儿着想,此去你爹爹领数万大军征讨一万逆贼,本就胜券在握,你于你爹爹帐中,你爹爹定能护你周全,且此次前去,讨了你爹爹的欢喜,以后又有何人能威胁了你?你只管前去,定无大碍。”
长孙安业转念一想,娘亲说得有理,且亲娘又怎会害亲生儿子,于是点头应道:“儿子答应娘亲前去,请娘放心,孩儿一定会令父亲满意。”
“如此甚好。”王氏笑着站起,拍了拍长孙安业的肩,她的业儿,似乎又长高不少。
此夜长孙府中,各人心怀各异,又有多少人无法安然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