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长孙晟在世时,高氏三人是在长孙晟不在时受欺受气,而此时长孙晟一走,王氏等更是明目张胆的嚣张跋扈起来。
高氏撑过丈夫丧事那些日子,每日在房中念想,闭门不出,且食难下咽,日间消瘦,转眼已过一月。
这一月以来很少进食,偶尔也只是吃下无垢和无忌喂的几口,无垢日日守在跟前:“娘亲,你这样下去,是不是想撒下无垢和哥哥不管,爹爹去世在前,难道娘亲也想不要我们了吗?”
可是任无垢如何掉泪,她也是打不起精神,看着儿女,虽然有些心疼,却也沉侵在丧夫之痛中无法自拔。这日,她终于微微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儿女也日渐消瘦,心中难受,硬是咳出了一丝血丝,无垢见状,泪又流了出来。
“垢儿乖,娘亲没事,只是心中郁火所致,休息数日,便无大碍了。”高氏微微的笑着,眼前这位,她不似自己的女儿,又却是真的是自己的女儿。
而这一月以来,王氏见高氏闭门不出,正好坐实了自己夫人的位置,在下人面前立了威,一点也不似刚刚丧夫的模样,如今权柄在手,其余人等的说法她又岂去计较,只是杀一警百,但凡听见有下人议论她行事作风,便吩咐拉了下去打,只半月有余,府内就再无碎语。
除此之外,她还以高氏闭门不出,用不了那么多丫鬟为由,把高氏身边的丫鬟都调走了,只留下一个小丫头喜鹊来照顾着,这喜鹊刚刚进府不久,所以高氏房中事事不顺,高氏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接了受了,不作多说。
而这边王氏以节省开支为由,无垢也只剩下平儿一个贴身丫鬟,无忌房里多了一个书童随伺,长孙安邦却是待遇照旧。无忌与无垢知道多说无益,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照常生活。
这日喜鹊端了药上来服侍高氏喝药,不料碗有些烫,还未端到床前就掉在地上全洒了,喜鹊赶忙跪下:“夫人、请夫人处罚,奴婢有罪。”
高氏在塌上躺下摆一摆手:“罢了,你先下去吧。”喜鹊连忙起身收拾一地的碎屑,要是有人问起,她可担当不起。
此时无垢正好撞上了这一幕,在门口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急急的跑去了王氏房中,她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走进去说:“无垢给姨娘请安。”
王氏一听来了兴趣:“哟,是无垢来了啊,素日里也不来姨娘房中,今日倒怎么来了。”是啊,之前长孙晟在世之时,她是他的掌上明珠,她可都免了向她请安的规矩。
“姨娘说笑了,姨娘既是无垢的姨娘,无垢来请安也是应该的。”无垢看着王氏笑着说到。
王氏见无垢小小年纪便能与她四目相对的说话,是一副完全不怕她的模样,于是走进近她说道:“想必今日来姨娘房中似是有什么事情?”
“姨娘,无垢有一不请之请,希望姨娘答应。”无垢缓缓开口。
“哟,无垢待它日嫁得皇亲唐国公家的二公子可就也算是皇亲了,怎还说这请求不请求的,你但说无妨。”王氏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虐。
“如今这朝势今后还不定如此,姨娘不要笑话无垢。”长孙无垢不动声色的说道。
“你既然知道就好,以后这谁是皇亲,还说不定呢,那你又以何来向我要求。”王氏终于不想再忍,她已经忍了无垢太久。长孙晟在世之时,她忍了她太多,只要她有事,长孙晟便无论做何事都会去了她的身边,而今日,丈夫已然去世,她是这个家的老夫人、女主人,她还做给谁看,索性痛快一回。
“姨娘说得有理,它日谁是皇亲,我等皆不得而知,你又怎的不能现下做好点,给自己留条后路,况且,唐国公府家大业大,就算日月更替,你又怎知他不会依旧如日中天,可能它日,你还得靠得了他们家还不一定呢。”长孙无垢毫无畏惧的看着王氏说道,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王氏语塞,于是开口说道:“今日就算你说得在理,你有何求,说来听听。”
“我想以喜鹊换回春儿,春儿跟在娘亲面前久,知娘亲习性,也能照顾周全。”无垢说明了来意。
“你也知春儿灵巧,你怎知我这就少得了她。”王氏笑言。
“姨娘房中丫头不少,少了春儿一个又怎会算少?今日无垢保证,若姨娘应了无垢的求,无垢担保,它日嫁入唐国公府上,若日后战乱有需要之时,定会拼尽全力护得你们周全,决不食言。”无垢字字铿锵,倒是说得王氏不得不放眼看将来,以局势而论,唐国公李渊,还算是有些势力。
“好吧,今日就依了你。你要记得今日之言,若是它日李家能做到的,你一定要护我母子三人周全。”王氏再次确认,无垢在一旁点头应承。
“慧兰,唤春儿来。”王氏转身吩咐到,看无垢小小年纪,能如此气场,怪不得老爷在世之时如斯疼爱;她不得不应允了,举手之劳,就算给日后添一场保障也好,但愿日后有需要之时她能做到今日所说。
“那无垢先行告退,春儿,跟我走。”无垢见春儿随彗兰进屋,于是福身朝王氏告退。
春儿进门,唤了声“夫人、小姐”之后听得无垢之言,福一福身,跟着下去了。
无垢带了春儿回高氏屋里,春儿急忙走向塌前:“夫人,春儿回来了。”
高氏听见春儿的声音,悠悠睁开眼睛声音似乎有些焦急的说道:“春儿,你怎么回来了,你偷偷来,等她们会打你的,还是回去吧,我很好。”
“夫人,是小姐去王夫人那里要了奴婢回来。”春儿朝塌前的无垢看去。
无垢握住高氏的手喊了一声:“娘亲,以后春儿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高氏脸上慢慢露出了微笑,细细看着女儿,这个女儿果然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