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老管家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看着成了血人的苏欣欣,顿时老泪纵横,扑嗵一声跪倒在地,“二小姐,怎么会这样呢……”
这时,老管家才发现自己错了。原来他心目中战无不胜的女英雄,也会有这一天!原来,什么功臣,都只不过是当权者手中的棋子罢了。对于一颗棋子,下棋的人又怎么会有感情呢?
苏欣欣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累了,她实在是太累了。她想好好休息一下,想睡一个好觉。过去的恩怨情仇,她实在没有力气去想。睡吧,也许睡了之后,一切烦恼都会结束了。
“苏欣欣!”周夫人紧紧地抱着苏欣欣,让她坐在那块巨石上,头紧紧偎依在自己的怀中,泪如雨下,“你不能死,你给我睁开眼睛!你娘的尸骨还在我手中呢,你若敢不睁开眼睛,我就将你娘的尸骨扔到河里去!你给我起来,起来啊!”
她紧紧地抱着苏欣欣,哭喊着。
可是,不管她如何哭喊,苏欣欣的眸子,仍然是紧紧闭着。
“欣欣!”听着周夫人那凄怆的哭声,伏云峰突然间有些慌乱起来,“她真的会死吗?”
一直以来,他认为苏欣欣就是铁打的,她不会疼,更不会死。
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夜空。苏欣欣静静地躺在周夫人的怀中,嘴角尚且挂着淡淡的笑容。她双眸紧闭,不管周夫人如何哭喊,她都不肯再睁开眼睛了。也许,死亡对她来说,倒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欣欣!”伏云峰有些慌乱了,他连忙下马,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到了苏欣欣的身边。
他轻轻地握起了她的一只手,只见她的身边,散落着数枝银针。显然,她还没来得及用,就已经中箭了。
“她为什么不用呢?”伏云峰心中有些胡乱地想,“这针显然是淬过剧毒的。就算刚才没来得急用,可是中箭之后,她也完全可以用啊。难道……难道她对朕,还有感情?”
想到这里,他的心在隐隐作痛。
“不要碰她!”周夫人有些疯狂的冲伏云峰吼道,眼睛红红的,“苏欣欣有何过错,值得大王如此动怒,非得置她于死地?她的错,无非是替您多打了几场胜仗罢了,无非是没有和后宫的那些女人争宠罢了。以前你嫌她丑对她不好,可是如今一个仙女般的人物站在你面前,为何你还是不知道珍惜呢?”
她像一头发疯的母狼,不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哪怕,那个人是堂堂的一国之君。
如果这个世上有卖后悔药的,伏云峰就算倾尽所有,他也定会去寻一剂良药的。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无情的风雨,依旧如故。那漫山的火蛇,已经侵略了整座小小的山。一个女人绝望的哭声,久久在风雨中盘旋着,不能散去。
桃花山,是如此的美丽。此时,早已经过了桃花烂漫的季节,可是那郁郁葱葱的桃树,还有那挂在枝头的桃子,都在尽力点缀着这桃花山的美丽。山上,有数十间茅草屋,小小巧巧,座落在清山绿水之中,美的恍若一幅画。
道机子,这个如神一般的老者,静静地坐在床边,替苏欣欣把脉。
他的年龄,并没有人清楚。只见他白发如银,可是脸色却异常红润,即使是正值大好时光的伏云峰,也不见得有他的气色好。
“师父,怎么样?”刘卫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道机子微微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汪石虽然护住了欣欣的心脉,让她能够活着到桃花山。可是他下药有点重了……”道机子不禁摇摇头。
苏欣欣被那一箭射中后,原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是这时,刘卫和汪石得到消息后,带着人马赶来,勉强留下苏欣欣一命。只不过,此时的苏欣欣依旧昏迷不醒,只有着微弱的呼吸。他们能想到的,也只有道机子了。在这个世上,若道机子都无能为力了,那么这个人的阳寿,那肯定就是尽了。
听了这话,刘卫连忙问:“那么师妹可还有救?”
道机子听了,淡淡一笑:“听天由命吧。欣欣的伤,为师无能为力。为师现在能做的,就是替她诵经,替她超度。”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并不再看苏欣欣一眼。虽然,那是他最喜欢的弟子。
“师父!”刘卫一听,脸色陡然一变,连忙追了出去,苦苦哀求道,“求求你,师父,无论如何也要将欣欣给救活!她还年轻着呢,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呢。”
“每个将死之人,都觉得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呢。”道机子一边走着,一边冷冷地说,“再说了,你们都已经学成下山了,和为师再也没有半点关联了。你带她走吧,为师无能为力!”
他的声音无比冰冷,冷的几乎没有一丝丝温度。
天色渐渐阴霾下来,像是玉帝无意间打翻了砚台,渐渐在这蔚蓝色的天空晕染开来。豆大的雨点,一股脑落了下来。
伏云峰焦急地等待着,可是却迟迟没有消息,让他心急如焚。
按照桃花山的规矩,没有道机子的允许,任何外人是不能够随意上山的,否则杀无救。虽然伏云峰身为君王,可是各国君王也都一直遵守着这一约定,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的话,不但是对道机子的不敬,而且会成为其他国家挑衅车迟国的理由。
“刘卫和江英可真过份!”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心中胡乱地想,“这么久了,怎么样也来个信啊!”
周夫人心急如焚,她看着那条羊肠小径,决定自己上山一探究竞。
她不放心苏欣欣,所以这一路上她便跟了过来。这一路上,她的精心照料,让老管家深为感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苏欣欣的亲生母亲呢。只不过,伏云峰并不相信她的好心。
“不可以私自上山!”汪石冷冷地说,“这山上机关重重,如果你私自上山的话,不出二十步,必死无疑。”
看到刘卫和江英带着苏欣欣上山,汪石心如刀绞。昔日,他也曾是这里的弟子,可是如今,他只能留在山脚下,看着自己的师兄弟们去见那位性格古怪却满腹才华的师父。在梦里,不知道多少次,他都回到了这片美丽的桃花山。他想见道机子,想求他的原谅!昔日他年少轻狂,争强好胜,最后果然惹来了不少麻烦。那时,他才明白道机子的良苦用心。一个争强好胜心大强的人,是会吃亏的,若为官为相,对百姓们无疑也是一种伤害。
“难道我们要一直在这里等吗?”周夫人焦急地说,“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其实此时此刻,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苏欣欣能够紧紧牵动着她的心呢?她可是周来春啊,是自己最恨女人生下的孽种!自己理应恨她才对,可她的心呢?她可是周来春啊,是自己最恨女人生下的孽种!自己理应恨她才对,可是周夫人始终不明白,自己对她的喜欢,居然达到这种地步,甚至比对周春华还要亲。当然,在周春华的地位受到威胁的时候,周夫人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伤害自己喜欢的这个女孩。
“看又有什么用?”汪石冷冷地说,“欣欣要是安然无恙的话,对夫人来说,难道不是一种威胁?”
他的目光无比冰冷,犹如两把利刃,可以直接刺穿人的心脏。所有人都知道,周春华和苏欣欣是死对头,而且汪石又清楚苏欣欣的身世,他又如何能相信周夫人的焦急是发自内心的呢?如果真的焦急的话,那她肯定也是希望苏欣欣快点死。
听了这话,老管家不禁挺身而出:“先生此言差矣。夫人和二小姐之间虽然有着颇多恩怨,可是若夫人有心害二小姐的话,当日那场大火时,为何要折返回来?”
虽然这老管家地位卑微,而现在汪石又是伏云峰眼前的红人。可是无论是谁,只要一旦威胁到周夫人的话,他还是会挺身而出。
“都给朕闭嘴!”伏云峰怒气冲冲地吼道,“现在欣欣生死未卜,你们还在这里吵什么?如果欣欣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都不要活了!”
他好像忘记了,当初是他,亲手将那枝冰冷的利箭,射向了她的胸膛。如果不是他的话,苏欣欣现在又怎么会在生死边缘徘徊呢?
此时,他们都默不作声,一时间静的有些可怕。
雨越来越大,那小小的茅草屋在这狂风暴雨中,越发显得柔弱不堪了。
“师父。”刘卫有些不甘心地说,“欣欣不是您最喜欢的弟子吗?难道,您真的忍心见她就这样走了?”
“这事和你无关。”道机子的目光无比冷漠,“为师自然清楚你的心意,你不就是喜欢欣欣吗?为师奉劝你一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欣欣不可能喜欢你的,如果可能的话,昔日在桃花山一处那么多年,怎么没见你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