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了真希一个简单的承诺,双方虽然还是以男女朋友之名自居,却没有着男女朋友之实。我们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过的日子仍旧像过去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而唯一有所改变的…就是我们双方都知道彼此是喜欢着对方。
绿子离去虽然已经一年多了,时间经过真的很快,晃眼即至,我那已根深蒂固的心结,是否真的已经消失,很抱歉,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毕竟与真希那种平淡的相处生活太久,实在无法让我明白自己对真希的爱,到底有多深厚。
除非真有一天能遇到一件足以分开我们的事情之后,我想我对真希的感情,到那一天,自己才能真正明白。
某一天,当我仍在寄情于自己的故事里时,楼下那一道优美的音乐声打乱我的创作思绪。但自己却不觉得生气,反而还很陶醉其中,我内心肯定着,那定是真希在拉小提琴。
我放下了自己手边的工作,走出门外,不作声响地静静地聆听着她那动听的音乐,我从她那深邃细腻的动作中,体会出那道音乐中恒远的内涵。
静久,她的琴声已经拉完,我还浑然不知地沉迷其中,真希看了看我的那种呆样,噗哧的笑着…
“呵呵子文你的作家身份不做,什么时候当了听众,我都不知道,等我音乐奏完后,你还在那扮演着,真是辛苦你了。”
听到真希的揶揄后,自己的脸也不禁脸红起来…
“不,真希,我说真的,那是因为你的小提琴拉的太棒了,连我这个不懂艺术的外行人都已被你的才华所吸引。”
说完后,我马上又续道…
“说真的,真希你难道没有想到要往这方面发展嘛?你的小提琴拉的这样棒,像我已经找到自己的梦想了,而你呢?是否也找到自己的梦想了?”
真希并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微微轻叹一下,才说道…
“不了,现在的我只把它当成兴趣吧,毕竟已有一段时间荒废许久,自己也不知道对它还能保有多少的热忱,我只想说就这样也好,反正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梦想。”
我知道真希还是有着她的梦想,在她轻碰着弯屈的琴弓,柔和的抚拭着琴身时,她的小提琴之梦仍是有着一丝悸望。
老哥的日记中虽然没有明确告诉我,真希对于小提琴的心力有多大的付出,但我曾在某一天,探过真希的房里,看到她房间墙壁里,挂满了她过去的荣耀,一堆为校争光的奖状,林林总总的奖励文字历目在我眼前,那时,我早就知道,真希对于她的小提琴,仍抱持着很大的梦想。
我趁了某天空闲,偷偷上网帮她查了各所音乐学校的甄选报名,从为数众多的名校中,我选了国外颇负盛名的茱丽亚音乐学院,来做为参考。
这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因为每年全国上下的音乐才子,就不知就有多少人为它慕名而来,而且在贵校毕业的学子,往往出了社会后,都成了举世著名的音乐家,只是录取名额过低,每年只从一千多名报名者,掏选出2-3位的学生入学,可想而知,竞争的激烈。
我不是故意要抬高真希的身价,但是真希每次所拉的小提琴乐声,都能再再吸引住我,我虽然是个不懂音乐的外行人,我却能深刻明白真希所拉的提琴声中,内里所隐藏的内涵,我坚定相信,那绝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
于是我便私下把真希过去的得奖奖状,以及她个人的基本基料,通通准备完毕,送去该校去接受评审。
第一阶段是要通过书面审核,那一关最是难以通过,每年大约有80-90%的报名学生中在此被打断,我对真希虽然是抱持着很大的希望,可是也暗自为她担心,是否会被淘汰。
但幸运地,真希居然能够得到该校的青睐,并指名要她去北部的浦襄市的湘都大学里,接受第二阶段的音乐鉴定。
高兴万分的我,欣喜地告诉着真希她被录取的消息,真希刚开始对于我私下为她做的举动,显得有些气愤。但最后,在我的一番好言劝说下,态度才稍为和缓,应声答应我的要求。
离测验时间还有1个月的准备时间,在那一个月里,我放下了手边所有的工作,不再理会催稿的压力,专心地在她面前当个忠实的听众。
每一天,每一夜,每一个时光中,当我又看到真希重燃起她对小提琴的热忱之时,我都会陪着她在那段时光里,不论是笑,是哭,我们之间的互动关系,说真的,那是最完美的。
从来不知道,当双方为了同一个梦想而奋斗时,那种亲蜜的关系也藉此出现。
从来没发现,那段时间的自己竟是那样深爱着真希……
考试当天,那是个阳光映照,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我载着真希开车前往浦襄市考试。
浦襄市的高度发展,的确让我感到惊讶,我是一个从未离开过家乡的乡下土包子,当我看到一列列的捷运系统从我头顶飞啸而过,当我望着密集的人群车辆不停地穿梭于街道中,我,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不同于我家乡的城市,一个具备着流行,科技,现代化的大都市。
但我却不觉得有任何的羡慕,那厚重的水泥墙已经阻碍了我跟风的亲蜜关系;高耸的钢筋混凝土大楼已经遮蔽住我所能窥识的蓝天,冷漠的人情味已经让我忘了该如何向他人道声招呼。
这时的我,象是失落了某些部份,觉得待在这里,感到有些空虚,让我很想要逃出这里,去奔向着我所怀念的故乡。我不免为了居住在此的人们吊念起来,他们的灵魂是否真能在这里获得充盈呢?
远方的绿子应该也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吧?她真的能在这种城市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嘛?
来到浦襄市的湘都大学里,途中须得先行下车,改以徒步前进,我们在经过一排长长的椰林大道后,走没多久,便见到一栋用红砖瓦所砌成的大礼堂,我跟真希都知道,那就是决定真希是否能实现梦想的地方。
今天来赴考场的人,了望之下,少说也有40-50人,每个人穿着都十分高尚讲究,原本我是想要真希穿着美丽的黑色丝绒礼服而来,但真希却谢绝的我的好意,改以她那朴素亲合的素色洋装参赛,让身为啦啦队队长的我,对真希的执着感到敬佩。
真希的号码是排在后半段,有比较充裕的准备时间,但是在当我进到会场内听到前面几位参赛者那高水平的表现,我有些为真希担心起来,是否她真的能承受那种无形的压力。
但很快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真希的表现马上又说服了我的听觉,让我又为此心仪。
底下是一个个挑剔严厉的评审,前面是一位位高超自负的参赛者,但真希的眼神中却丝毫没有半点畏惧,在挂着两边大红布廉的神圣舞台下,一位音乐精灵拉起了一段青鸟之恋的乐曲,这是她跟我之间在那个月里所共同创作的音乐…
青鸟寻觅天空彷若寻觅爱情
一切消逝太快空间顿时缩小
黑夜来临它留下失贞的眼泪
白昼到来它落下懊悔的羽毛
青鸟青鸟它在何处它用梦的羽翼穿越黑影
青鸟青鸟它归何物它用幸福的双眼看破幽暗
曾经深深眷恋曾经隐隐心动
若能化为青鸟若让心为无碍
古昔的温柔大地葬送在人心
今期的险恶天空出自于人心
谁说飞就不是存在它轻的像柔云
谁说看就不能清澈它淡的像薄冰
它一展翅便是千里迢遥为了梦想
它一注视就是放眼天下为了幸福
所以它要飞它要飞为了梦想的天空
所以我爱它我爱它为了幸福的将来
我愿为那只青鸟只愿它不再孤独
青鸟飞去彩霞边双翼双宿伴天涯
真希让她的音乐由外放而内蕴,她的内心起伏无声无息地渗透到每个音符中,也间接穿透了评审的耳际里。
她的音乐比起一般人有着多一份别人感受不到的肌理,柔美轻巧的动作中具有表现力相当完美的音质,那音乐中,是盈满的响音,是优扬的堂音,真希都能随心所欲地发出。
她的音乐像一只想要急切飞出一扇开启天窗的候鸟,探索着绿色大地,那种期盼希望的感受,把人类心中那小小的世界变得更加美丽,宛若寻到一处新天地。
青鸟想要自由,她想要爱情,我跟她之间就在那短短30天里,编织了我们的心情故事,但不再是文字,而是音乐,一个深情的乐声来表示我们的心声。
我真的很爱她,她也真的很爱我,透过音乐声里,我又出神地望着她看,那股要脱出眼泪的感动,让我说不话来,我真的……很喜欢她,这是一个既成的事实。
她真的成功了嘛?我想透过在场每一个观众的如痴如醉的神情,直到她演奏完成后,大家仍旧回味于她音乐所内涵的蕴意,我想她是成功了。
几天后接到甄试通过的结果后,我跟真希都高兴地雀跃起来,真希也终于找到属于她的梦想,就要展翅高飞。
只是……
那是我心中所想要的结果嘛?
“子文…我不久后将要离开你了,你真的舍得嘛?”
“真希…你的离开的确让我很舍不得,但是当你放弃了自己的美梦后,你又真的会舍得嘛?”
“子文…我的离开,你还会想起我嘛?”
“真希…你虽然会离开,但是不管时间多久,我绝对会想起你。”
“子文…你是否能答应我,时间空间的距离真的不会动摇着我们的感情嘛?你还会等待我嘛?”
“真希…我……。你能再给我几天时间嘛?我不知道。”
夜半时刻,我又对着大哥的照片面前诉说着不久前跟真希间的感性话题…
“大哥,你认为我真的有那种勇气心力来等待她嘛?”
“我实在不知道在时间空间的长久分隔,我们彼此的爱情真会如此平稳走下去?”
“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可是我却想问问大哥你的想法,那一段日子以来,我们又真该如何坚持下去。
“至今我还是不敢对她做出太多的承诺,只敢牵牵她的小手,说说一些心事,那是否真的代表我爱她嘛?”
“再过几天她就要离开,我会这样真心的要她为我等待嘛?大哥…我真的很烦,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排解自己内心里的苦闷…”
那一天夜里,我把自己许多复杂多变的心事,说给了一位不该听到的人听。我不求他给我答案,我只希望自己能对那个像自己的人,就跟镜中一样,表露心声,这样或许会让我的心好过一点。
再过几晚,真希也将要远赴他乡,停留时间的漫长,让我真的不知是否该真的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子文,插花时最好是选择清晨,傍晚也可以,但是,千万不要选在炎热的中午剪花。还有,剪花最好是选择半开或未开的花朵,以45度斜角使用利刀剪断,记住,千万不要使用剪刀,因为剪刀可能会夹住剪口,使通水的管道变小。还有…”
真希在临行前的前几天,用心地教导我学会瓶插的技巧,她首先拿客厅里的插着浅白色玫瑰花的花瓶,先行讲解给我听。
之后,她又示范一次修剪花卉的功夫给我看,首先,她先修剪棕色部份的枯枝,然后剪到离外生花苞上面约1/4寸地方,剪角皆为45度角,顺便将根部出生的副枝一一拔除。
在真希的巧手下,那浅白色的玫瑰,微微白色花瓣中透出浅浅的粉红娇嫩,花朵大其美丽,具有一个完美的花型,那高贵细致的气质,从花香中,从花姿中,一一突显出来。
真希将这些视为她的子女般的花园以及一些鲜花,通通交咐给我保管,这是一个很大的责任,过去总是以为它们的美是如此自然而然,但一经真希教导,才知道背后的学问是有多么的深奥。
她就要走了,我那些属于她的回忆大概也只剩下那片花园,那栋房子……
现在才知道,我喜欢她,我思念她,想留住她,那是很早以前就决定,只是它就如同一个巨型冰墙隔在我心头,凝结着;我想去见她,告诉她,却被那厚厚的冰墙给阻止,透过镜射作用,它又反应了我那无助的一切,直至我不停钻掘…钻掘出那容我身之处,想要穿越它来觅她,但那无情的冰霜冰凝着我,那无法估计的重量,又压疼了我,让我退缩回去。永远冰结的心事,很硬很硬,使我无力再告诉她…我喜欢她,我思念她,想留住她,我眼角中那颗颗结冻的冰之眼泪,晶莹剔透地,又再度破碎在自己的眼里。
离去前两天,我带着真希去本市著名的参天神社祈福,每当离去时间的渐渐逼近,我就是很舍不得她,但这又如何?我还是一个笨蛋,一个只会写爱情小说的爱情笨蛋,出了名又如何,我为她人编织太多的美梦,而我呢?自己的美梦呢?
镜中所反映出的是无能为力的我,如今我所能为她做的,也只能替她祝福,告诉她远方的某个人或许还会等她。
参天神社,是市内最有名的庙宇,在夏目四景中,它最不具观光特质,它不若外界的著名神社般,有着春樱枫红的时节,那是迷人的,但它却没有。它没有美艳的外观,特殊的建物,摆在眼前的只有着一座菩萨木像,和两旁绿荫丛丛的巨木围绕,感觉是如此安详宁静。
今天来的人不多,那往来的鸟啼声,还有挂在庙宇前摇晃的铃声,反而比其悦耳许多。
我携着真希来到庙宇中,谨慎地行走,动作,说话。进入里面,象征着我们对它的敬仰。我们在神像面前,跪拜着,并大声击掌,心里一直默念着,为我身旁的人得到一切圆满;在繁忙,迅速的社会里,我们虔诚的一刻比其要显得缓慢而宁静。
在跟庙祝讨了对平安符后,她跟我都各有一对,上面写着是(祈福平安)四个大字。许愿池跟这里性质并非完全相同,许愿池是在替人许愿,而参天神社是在为人祈福,虽然意义并非相同,身边的伊人也不同,但替她祝福的心意是绝对相同。
在巨木林荫下,我俩沿着石径边行走着,绕着绕着,那段数十公尺的路程,总觉得绕的很慢,牵着她的手,那贴近于心的情意像海浪般滚滚地冲向着我,我却不知如何抗拒,只任那情浪冲走了我对她的爱情,只能怯惧于威势下,静静地陪她走完。
有一整天的时间,我带着她绕过夏目市的全貌,希望她能仔细看看她思念的故乡可能的最后一面。我也带着她到我母亲家里坐坐,跟她老人家促膝长谈,也藉此回想起童年时代的种种经过。
我没有勇气告诉她我爱她,只能透过景物,故人来间接提醒。
我有太多事想为她做,但是却深怕她的离开,我所能做的一切也将是空谈。
我想再去接受新的爱情,但我不是绿子,她的离开是痛苦万分,我不是她,我做不到。我不是子武,他的等待是煎熬难耐,我不是他,我也做不到。而我是谁…我就是我,但我却没有自己的主张,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傍晚,与她徒步回到家中,那复杂的情绪纠葛着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阐述。
但真希却一反往常的先像我问起,她比我还有勇气,也比我更想知道到底我是不是真的爱她。
那一晚…在自家门前,我把与她相处4年多的感情,用着4分钟的时间来考虑,最后…用着四秒钟的动作来告诉她…
我心中最后的答案。
青青片羽轻轻落唧唧鸟语疾疾鸣
呻呻吟唱深深恋欣欣称羡心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