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宇宙,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一颗满是战乱硝烟的星球。彤云密布,偶尔几道闪电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不期而至。
大山深处,一个因偏远而安宁了数百年的贫瘠山村,小路上迎来了一匹疾驰的骏马。马背上一个华服锦衣少年,英姿飒爽,脸上满是稚嫩的坚毅,但眼底却有一丝慌乱和紧张。
眼见天色已黑,后面追兵将至,少年慌不择路,不觉竟然逃至这偏僻的小山村。没想到山路崎岖难行,马匹也早已累得要死要活,到了村里,那马便再也不听使唤,挣扎几下歪倒在地,口吐白沫。措手不及之下,加上体力透支得厉害,少年被摔了个灰头土脸,听闻追兵将至,少年勉强爬起,晃了晃已经疲惫至极的身体,四处寻找躲藏之处。
须臾,盔甲鲜明的一队骑兵奔至。掩不住长途奔袭的神色,但却仍然保持着严整的队形,为首一名将领,满脸阴鸷。手下一名小校上前报告:“将军,只见马不见人。”
那将军吐出一口长气,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包围村子,鸡犬不留。”
小校愣了一愣,随即躬身答道:“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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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躲在草垛里睡觉的狗蛋被周围的喧嚣惊醒时,平日里祥和平静的小山村早已鸡飞狗跳,四处狼籍。刚要探出头去,耳听得四处惨叫连连,心觉不对,连忙缩了回来。偷偷从草间缝隙向外望去,村里已成人间地狱。平日里任意欺负狗蛋,横眉冷眼对他的村民们相继倒于血泊之中,周围到处都是火光。
狗蛋心下惊疑不定:“狗日的,这些孙子是哪里来的,比蛋爷狠多了。像这样搞下去,村里怕要绝了户罢?老子得想办法逃命,不然早晚被他们找到弄死,他们人这么多,落到他们手里就算蛋爷我怕也占不到便宜呀。”
本想继续躲在草垛里,不想没过一会儿这草垛便被乱兵点燃,滚滚浓烟扑鼻而来。狗蛋手扇烟雾边咳边骂:“你呀呀的,呛死你蛋爷了,咳咳――哪来的龟孙子放火烧我,咳咳――”四下瞄了几眼,不远处一口浅井,让他有了主意。趁着个空档,眼瞧四下无人注意,狗蛋钻出草垛,借着周围的杂物遮挡,几个纵步窜到井边,顺着垂下的井绳哧溜一下就滑到了井下。
狗蛋落入水里,拉着绳子的手还没松开,便觉有异。正诧异间,冷不防一颗湿淋淋的人头从水里冒了出来,微光一映,宛若水鬼一般,把狗蛋惊了个一魂出窍二魄升天,惊呼一声直向后仰去。那水鬼伸出惨白纤细的手来向狗蛋脸上抓来,狗蛋又惊又怒,下意识就是一拳头胡乱打了出去,便听得哎哟一声,那鬼手便缩了回去。狗蛋心下稍安,仔细向对面望去,只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正怒目而视,心道原来是个人呀,吓死蛋爷了。
狗蛋笑骂道:“你这水鬼,瞪什么瞪?看你这个落汤鸡的样儿,难道蛋爷还怕你不成?”
那少年气极:“你才水鬼!赶快闭嘴,别让上面那些人听到声响,到时候谁也活不了。”
狗蛋不以为然:“上面那么乱,哪儿那么容易听得到?你这小子,不是水鬼干嘛躲在这里吓人?”
少年哼了一下,没有搭理狗蛋。
“嘿,还不理人,你个小白脸子真没礼貌!哎,不对呀,这个鸟不下蛋的小地方,又偏又穷,屁大油水都没有,怎么会有比蛋爷还狠的强盗来这里,又杀人又放火的,看那架势根本就是要屠村啊!怎么会呢?”狗蛋自顾自嘀咕,丝毫没注意到对面少年被他一句小白脸子气得差点暴走,强忍怒气心里暗骂,没见识的乡下野小子,那些人哪里是强盗,根本就是帝国的正规骑兵部队。
狗蛋眼光溜溜转了几下,目光落在少年身上。“你不是村里人,难道说这伙强盗是你引来的祸事?”少年欲言又止,嘴唇嚅动几下,终究没有出声。
忽然地面上传来一声年轻女子的惨叫,狗蛋在井下听得分明,不由得叹道:“唉,真是可惜,好像是小珍珍的声音,本来计划今天晚上偷看她洗澡的,都是你水鬼坏了我的好事!”
少年出身不俗,自小就受到良好的教养,哪里听得下狗蛋这般龌龊的心思,不禁骂得一声“下流!”狗蛋撇了撇嘴巴,鄙视道:“切,虚伪!知道你是富贵人家,村里的教书先生说过的,你们这种有钱人家都是用鼻子看乡下人的,一个个傲气得很,整天穿得衣光水滑,体体面面,其实骨子里还不是男盗女娼,一肚子坏水,就是叫什么来着,哦对,衣裳禽兽!”
少年暗骂狗蛋没文化,忍不住纠正道:“是衣冠禽兽!”狗蛋借竿就爬,笑道:“你看,你自己也承认了。”
少年为之气结,正要反驳,狗蛋一竖手指压在嘴边“嘘”了一声,侧耳向上倾听了一会儿,而后兴奋地小声道:“嘿,是驴二儿那兔崽子,活该!这下看你怎么死,让你昨天还敢打蛋爷的黑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少年听得狗蛋这般言语,不禁愕然,迟疑道:“他们这般做法,恐怕地上一个人也留不住了,你就不担心你的亲人朋友么,怎么还在这里幸灾乐祸?”狗蛋呆了一呆,随即带着些恨意说道:“我没有亲人没朋友,上面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全死了也不可惜,全都活该!”
“无亲无故?这怎么可能?难不成你是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吃土长大的?”少年诧异道。
狗蛋打个哈哈答道:“这倒不是,我从小就没见过爹妈,跟着爷爷长大的。那死老头儿总是对我又打又骂,说我一出生就克死我的父母,这还不算,连带家里的叔伯姑婶哥姐全都克死了,剩下他一个孤老头子,他说我是生下来讨命债的。没几年那臭老头儿也死了,剩下我一个,整个村子没人收留我,他们还骂我是灾星下世,克死全家。他们说我留在村子里一定会害死全村人的,然后就把我赶出村子。嘿,这下村子里的人全都要死光了,不过却不是我害死的,倒是你这个外来的人引来的祸事!”
少年张了张嘴,却是无言以对。
“后来我就在附近的山林里生活,闲了没事就回村子来玩,他们想把老子赶出村子,蛋爷就偏偏不如他们的意,这帮孙子拿我没办法。每次看到我就骂,追着打,狗日的一群人打老子一个,打得老子没了命的跑,回到山里养好了伤老子又回来给他们捣乱。这些人心肠歹毒着呢,有一次竟然在供神的食物里下毒,差点没要了老子半条命,幸亏蛋爷命大,在林子里找了草药胡乱吃了,要不然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烂了个屁的。你说这村里哪有一个好东西,不都是该死的货么?”
狗蛋接着叹了口气:“不过,这些混蛋如果死光了,那我以后不是很无趣,以后只能跟山里的猴子玩了。”少年心想这小子好没心肝,全村老少即将被屠戮一空,他竟还能说出这等话来,但转念一想及他身世可怜,也难怪他这般心态薄凉。
正感叹间,狗蛋一只脏手摸上脸来,还赞叹道:“呵!这皮肤长得真好,比那杏花的脸还要白嫩水滑呢,这外面来的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猝不及防被狗蛋摸了一把,少年立刻脸罩红霞,“你――你――”
狗蛋见少年语气中带着羞恼,不禁哈哈一笑:“真是小气,这有什么呀,不就是摸了你一把么,至于像个娘们儿一样么?”
少年正要说话,狗蛋突然神情一凝,“别出声,有人靠近!快沉下去!”
地面上,一个提着还在滴血的兵刃的骑兵发现了这口井,手提缰绳,座下那马嘶鸣一声,奔了过来。向下张望,却什么也没发现,离开几步,忽然又转了回来,冷哼着一刀砍断了井绳,这才策马急驰而去。这样一来,就算井下有人躲藏,没有绳子爬不上来也终究难逃饿死一途。
井下两人浮出水面,狗蛋气得大骂:“这孙子竟然把绳子砍了,这下怎么上去?他呀呀的,这不是存心要饿死蛋爷么?”少年也一脸悲戚,心下一黯:难道天要亡我?罢了,死则死已,只是这家仇国恨,今生无望再报了。但是我堂堂公主,身份尊贵,怎么能与这粗鄙不堪的乡野小子死在一起?再说万一我自尽之后被这小子发现我女扮男装,做出亵渎之举,那岂不是毁了我一身清白?让我有何面目于地下见我父王兄长?虽说这野小子身世可叹,反正他迟早也会饿死在这井里,说不得要先将他杀了,我再自尽,方可保我名节无失。
打定主意,锦衣少年杀机顿起,从腰间抽出一把精美绝伦的短匕便向狗蛋的咽喉刺去。只见一抹寒光亮起,可怜狗蛋眼看就要命丧阴曹,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