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结婚时他和父母已经从那个家里搬进了他的厂子里,他在厂子里盖了三层楼,他把婚房布置在了这里,凌月日思夜想的那个家就被远远的抛在了脑后,凌月对那个家的所有憧憬和规划都堆在了心里。
  她当然很遗憾,可是她也知道那个家太偏僻,离厂子太远,而且风还说那个院子太老了,不适合他结婚用,他结婚得用最好的房子——那时候他盖的三层小楼是他们镇上最豪华的。
  现在听到花花说让自己重新住进那里去,能不令她感慨万千吗,难道我这就要实现我当初的梦想了吗……她竟然孩子般的重又幻想起来。
  风背着她,找几个人在花花的指挥下把那个家收拾了三天,三天后他跟凌月说:“我把咱老家打扫了一下,今天可以搬进去了。”
  凌月以为那个老家还是没人住的荒废样子,就一大早的急切切嚷着快点搬去,说还要好好收拾刷洗一下,风和花花笑而不语。她推开院门被扑面而来的一切简直亮瞎了眼:院子里不是荒草萋萋废气弥漫,而是满院子清香,满眼的崭新。
  院子的地上被铺了一层石板,有些破旧潮湿的砖墙屋子被刷了一层淡粉色的涂料,看起来像童话里公主的小城堡。更令她眼亮心跳的是荒废了的几年的菜畦此时被围成了一个心形的大大花园。那做花园的竹子被染得雪白,那雪白的栅栏里面摆满了一盆盆的花。紫罗兰,茉莉,月季,波斯菊,蔷薇……
  凌月朝那个花圃扑过去,忘情的叫着赞美着。风温情的走近她身边,她又忘情的抱住他尖叫。花花笑的比凌月还甜,她扬声喊:“别光顾花了,进屋看看吧。”
  她的卧室被花花选在了最西侧的一间,因为那间屋子不但无一丝遮挡,能被日光一整天一览无余的照射着,而且在那个卧室的窗口,你就你能看到院子里的全貌,花园,果树,竹子。打开就能闻到那些香气。
  世外桃源,世外桃源啊!
  当然卧室里也是被洗刷的焕然一新,一尘不染,花花不但给她买齐了新的日用品,还在她的窗台上插了几束丁香、茉莉花,还在她的床头插了薄荷和仙人掌。花花说这些花香和植物对她身体都有好处,她会给她一天一换,让她每天都看着枕着花香如睡,看着鲜花起床,她听得眼泪直涌。她抱住花花说:“花花,你来了我的病已经好了一大半。”
  花花也激动的抱着她说;“是啊,不然我也不来了,你可得好好听我的话配合治疗,你看我为了你都把我的诊所关了,你一天不好我就一天不回去,为了我的饭碗你也得赶紧好。”
  风看着俩人亲密的样子,风都感动了,他轻轻的退了出去。
  花花给凌月制定了治疗计划,每天饭后半小时喝药,然后在院子里散步,给花捉虫,一个小时后她给她做按摩,然后艾灸,下午睡四十分钟午觉,午觉醒来一起坐在院子里的果树下看书,听歌,聊天,等太阳光不强了,院子里到处是绿荫了,她们就一起围着院子静走,直走得身上汗淋淋为止。当然花花说食疗最重要,凌月又廋又弱,肠胃都不好,她就给她制定了“粥疗”,一天三顿让她喝粥,当然做粥的材料是不停变换的,她还在粥里分早晚给她加入,黄芪,党参,当归,熟地等中药材,还让她喝枸杞搀红酒茶,令凌月为难的是她还逼着她吃泥鳅,凌月可是从小就觉得泥鳅可怕,像蛇一样瘆人。
  可是花花说泥鳅最滋阴补气,她必须吃。倒是枸杞红酒茶她挺喜欢喝,笑说这道饮品是“三味真经”,药,酒,茶同饮了,味道又奇爽,她喝起来真是没个够。可是花花又不准她多喝,说不能拿它代替水,水还是要多喝的,都得有度。她又教她怎么喝水,怎么用意念治病……凌月觉得自己身上的各类症状像水入泥沙一样悄然不见。
  说好了的孩子和风都不要来的太勤,让凌月清清静静的好好养病,可是没几天,风就带孩子也跟来住在这里了,他天一亮就带孩子走,晚上在外面忙完了又带孩子来,花花和凌月做鬼脸笑。
  写到这里大伙可能都觉得我在水吧,都水漫金山了,可是我不得不把这些交代清楚,因为我们的故事到这里忽然停了——风在有一天起来身侧不见了凌月,从此她像一阵风刮过一样了无踪迹了,令他和花花都做梦一样……
  还有雨滴,她就是因为跟婆婆抬了几句杠,老公说了她几句她就没影了,风铃,她和男友正准备结婚,忽然她男友打电话她不接了,后来再也找不着了……
  这些不同的失踪故事都有一个相同的结果——她们的亲人都疯狂的寻找她们……
  万事俱备,只待佳期。
  细雨蒙蒙的夜晚,冷飕飕的小风,我撑着伞再次独自走进那个鬼楼。
  我轻轻的叩门,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吴的喘息声呼哧呼哧的传来,我分外亲热的叫:“老吴,是我,太太在家吗,姐妹们都在家吗?”
  老吴的脸我看不见,但是他对我的猜疑敌意我立即领略到了,果然他冷酷的说:“太太不在,我不管你说是谁都不能进来。”说罢门砰然关上。
  我冷笑了一下又在外面敲门,这次是狠狠的敲了。门又露出一条缝,不等他开口我便把两只手抠进门缝里低低的乞求说:“老吴,我心里的苦只有太太知道,我实在走途无路了,请你让我见见太太吧,太太要是太忙没空管我我对众姐妹们诉诉苦也好啊,太太上次答应收留我在这里的,众姐妹们也都欢迎我,我当时被一些凡事搅扰着没有想好,我现在想好了,我今天来就是请太太一定要收下我的,我今天是一定要见太太或者一个姊妹也好,我是女孩子,有些话我只能跟我们女孩子说……”我可谓滔滔不绝喋喋不休。
  “没有太太的命令我不会放任何人进来吧。”他瓮声瓮气的说,然后又动手关门。
  忽然一道黑影闪进了那个门缝,老吴惊叫:“哪里来的野鬼,给我滚出去——”他飞身去追那个黑影。
  我暗暗心惊,扒着门缝朝里面看。只见那个黑影窜到花园,迅速从一棵花枝上采下一朵花——这是我听到楼上一个女子的尖叫。随即那个黑影拿着那朵花越墙而逃,老吴在我的一眨眼下也化成了一道黑气,没命的朝那个黑影追去。我趁机跑进了院子。
  “诗妹,诗妹。”我摸黑上楼便惊慌的小声叫了起来,我每次被接待进的那个客厅此时黑乎乎的,我站在长长曲曲的走廊里,没有老吴的引路我居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前后左右都是房间,哪个房间里都黑乎乎的没有声息,我只有在走廊里低声喊叫。
  “你哪来的——”一到黑影倏然停在了我的面前,我只看到她两只眼睛像冷剑一般朝我射来。我感到霎时浑身冰冷,“好大的怨气”我在心里惊叫。
  我故作镇静的朝黑影点头笑笑说:“我是太太的朋友,那天晚上跟太太谈了一件事,我没考虑好,现在我考虑好了,我来见她。”
  “太太有事出去了,你可以回去了。”她语气冷硬还有一丝遗憾,大概遗憾不能把我给掐死吧。
  我继续笑吟吟的说:“哦,我和这里的众多姐妹都很要好,我好长时间没跟她们聚聚了,今晚既然来了见不到太太,那我就把和太太要说的话跟她们说了吧,哦,是这样的,太太说过有什么事可以跟诗妹说,我想问问诗妹住哪个房间啊?”
  “诗妹,哼,你不用跟诗妹说了,有话跟我说吧,我跟太太说。”她傲慢又不耐烦的说。好像鄙夷的给一个癞皮狗开开门扔给它一个馍。
  我礼貌客气的问:“这位妹妹,看起来你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啊,我是这里的常客了,还不认识你呀,你叫什么名字,是刚来这里的吧?”我看清了她就是我上次来那个陌生的新面孔,我断定她就是几天前的失踪案里的女主。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突然怒喝。
  “姐姐,是你呀,进来吧。”然后朗朗的对这个挡道的鬼说:“她是我老乡,也是咱们这里的朋友,你不用管了。”她是青黛,我心里一阵狂喜。
  她却强硬的说:“太太要我把门,我得听太太的。”
  青黛的小嘴一撅真真假假的道:“我说碧月,你才来几天呀,就敢对前辈不敬了是吧,知道她是谁吗你,得罪了朋后果很严重……更何况把门的是老吴,他都放进来了还用得着你吗?真是拿起鸡毛当令箭了哈,心里有怨气别朝我们撒呀,找你那负心汉去——”
  这话说的,我都替她捏了一把汗,真怕她们这些鬼会跟人一样就此厮打起来,但是没承想,这个碧月居然头一低,身子一扭哭哭啼啼的跑开了。
  “姐姐,进来吧。”站在离我远远的一个房间门口的青黛一伸手,她那只胳膊像蛇一样跐溜长到了我身边,不等我惊叫它就一把把我拉了进去。
  “青黛,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我进门就朝她急急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