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语的笑容终于在这样的问句中再也无法维持,她重重地点着头。
  “我和鸥洋之间有太多的障碍,有我妈,还有你,我们最后还是无法在一起,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又为什么要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受苦,来面对无法预知的未来呢,我现在没有做好当一个未婚妈妈的准备。这个孩子只是一个意外,但是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我会尽快的处理好这件事。”
  “你要是不忍,就生下来吧,我会像帮你照顾晓杰一样地照顾这个孩子。”林晓语吃惊地看着他,他说的那么不假思索,她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下了很大的决心吧,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她已经对他心怀愧疚,不能再这样对他了,不然的话,以后的事会更加无法控制。
  “翔风,我已经决定了,我怕会遇见媒体,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个隐蔽一点的医院。”
  “你是说私人医生?”
  “恩,我不想留下证据,私人医生可以不用签字。我很怕痛,你可以帮我找一个技术好点的医生吗?我比较怕痛。”
  她现在就仿佛感觉到那些冰冷的手术器材在自己的体内进进出出,那种感觉很痛,很恐怖,痛的她现在全身都在颤抖,不自觉的泪流满面。
  蓝翔风看着她哭,心痛得要死却沉默着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了,过了一会他拿出手机,打给了李医生。
  挂掉电话,他对林晓语说:“医生说明天先去那边做一个检查,手术的时间定在这个周末,到时候我来接你一起去。”她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但在周五的下午蓝翔风就接到了林晓语的电话,她说:“我已经在诊所了,那个医生昨天通知我周六有出诊任务,所以手术提前了一天。”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现在马上过来。”
  “不必来了,我不想让你见到我做完手术后的模样,那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刽子手。”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她在电话另一端的样子。
  “翔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不用担心。”
  蓝翔风的心里一直觉得很不安,他觉得他的心情有些莫名其妙,他早就明白她的想法,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一天而已,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担心晓语以后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他是害怕自己会后悔。
  他一想到这里,答案在脑海里呼之欲出,他的脚快一步他的思想,立即冲了出去。
  天使文化大楼里,蓝翔风的身影一出现,值班室里的保安就向总裁办公室报了告,因此他一到电梯口,就有保安在那里拦住他。
  他直直的看着那些保安,大声地说:“我找白鸥洋,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麻烦你们转告给他。
  保安中没有人回答,都看着站在门口观望的夏晴,夏晴对于应付大场面还不够老练,红着脸说:“白总在开会,你得等他开完。”
  “要多久,两三个小时吧。”
  蓝翔风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在身后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几个保安站在那里看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眼睛一刻也不放松地盯着他。
  夏晴松了口气,转身进了房间,她刚坐下,就看见蓝翔风紧跟在她身后进来,她吃惊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他冲进了白欧洋的办公室,而保安才刚刚赶到他的身后。
  白欧洋办公室内坐满了人,众人见到蓝翔风进来,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除了白欧洋。
  “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你不需要这么急着来见我。”白欧洋的声音平淡而冷静。
  蓝翔风的脸上瞬间变色,还伴随着拳头被捏紧而发出的声音,办公室里的人脸上的神情马上转变为了忧虑。
  白鸥洋摆了摆手,脸上的神情不变,音线稍稍多了一丝起伏。
  “你要是觉得你的意思已经表达到了,就请离开吧,很抱歉我现在正在开会,不能接待你。”
  “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来找你,有些话想要单独跟你说,你可不可以出来一下,三分钟而已,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三分钟时间,也是时间,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不想和你出去吗,你既然有非常重要的话就在这里说吧,让在座的人也听一下,让他们好有所准备,来迎接楚总对天使的新挑战。”
  在座的人以凌晨为首,所有的天使文化的骨干们都十分配合的笑了几声,蓝翔风的脸瞬间变了色。
  “白欧洋,你最好不要后悔说了这句话。”他停顿了一下,见白欧洋唇边扬着笑意,看戏般地看着他,于是继续说道:“晓语现在医院做人流手术,孩子是你的。”
  房内的空气刹那变的稀薄,所有的人都觉得呼吸困难。谁都没有发现白欧洋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蓝翔风面前的,当时他们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脸,只是眨眼间,他已从座位上冲了过去。
  “带我去医院。”白欧洋是边走边说这句话的,话音未落,人已走出了房间,蓝翔风立刻跟了上去。
  白欧洋的耳边传来那首曾经让他欣喜,现在却让他心痛无比的歌,林晓语的彩铃还是没变,和她的铃声一样,但是彩铃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手机的主人都不肯接起电话。
  白欧洋上了蓝翔风的车,他想空出手来继续拨那个电话,在他几乎等待到崩溃时,终于听到林晓语在那头说:“欧洋”,他的眼睛刹那湿润。
  “晓语,是我,你千万别那样做,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你听完我的解释再做决定好不好?”
  “你还是知道了,是翔风和你说的吧?”林晓语的声音清远而平静,好像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激起她的情绪。
  “对。”白鸥洋现在觉得万分艰难,他的这一生到现在为止从未说过这个字,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妥协,“我求你,求你不要打掉那个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是我的错,我的玩笑开过了火,我从未想过要和你分手,就算以前你那样对待我,我也始终没那样想过,我只想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只是想让你生气。我真的错了,对不起。”他的声音因急切和恐惧而变得非常颤抖,连在一旁专心开车的蓝翔风都不禁转过头看他。
  “晓语,你等我。”
  林晓语听到他停下来,知道他已经说完了他想说的,于是她回答他:“太晚了。”
  白鸥洋的手几乎拿不住手机,他的心犹如被人撕下来了一块一样的痛,痛得他全身都在抖。
  “太晚了是什么意思。”
  你的解释来得太晚,我的心意已决,至于孩子,你以后可以和其他的女人生,这一生,白鸥洋,我们都不要在见面了。”
  林晓语早已挂断了电话,只是白欧洋还认真地听着挂断后那一串“嘟嘟”的机器音,他了解她,她会说到做到的,现在的这通电话,有可能是她和他的最后一次通话了,因此就算是电话的声音,他也要坚持听完。
  白欧洋垂下手,侧过头对着蓝翔风大吼:“还要多久才能到?”
  蓝翔风毫不理会,只是在白欧洋冲过来抢他方向盘的时候他猛地一个大转弯,然后突然刹车,惯性太大,两个人同时向前倒去。
  “已经到了。”蓝翔风一边说一边解开了安全带。白鸥洋马上打开了车门,由于速度太快,因为惯性作用险些摔倒了地上。白鸥洋尽力稳住自己,抬头看了看门上的标志,冲了进去。
  房内有两位穿着护士服装的小姐,其中一个见到白欧洋的样子,有些胆怯地问了句:“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我找林晓语,她有没有开始手术了?”那个小姐刚想说话,就听到手术内间里传来一名女子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白欧洋立刻扑向发出声音的那扇门,对着那扇门猛锤,紧接着赶来的蓝翔风和旁边的两个护士用尽全力才把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先生,这里是医院,要保持安静,更何况里面在进行手术,虽然手术不大,可终究还是一个手术啊,你这样大喊大叫,会影响医生的,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这个护士显然是一个经验更为丰富,开始对着白鸥洋说教。
  蓝翔风抢在白欧洋发作前说话:“对不起,小姐,请问里面做手术的病人是不是叫林晓语?”
  “林晓语?已经做完走了,里面那个不是。”
  白欧洋一手抓住护士的胳膊,护士被吓得要死,一只手拽住白鸥洋抓她的胳膊,一边紧张地试图和他沟通,“先生,你冷静一点,放开我再说。”
  “她一个人走的?说去哪了吗?”
  “是她一个人走的,她还能去哪呢,肯定是回家了,做完这种手术的人就是去了半条命啊。我看她虚弱的连路都走不动,就扶他到了路口,我还帮她叫了一辆车,估计有一刻钟了。”
  “难怪她说太晚了。”白欧洋猛地甩开那个护士的手,像那是灼痛他的毒物,那个护士连退几步,另一护士急奔过去拉住了她。
  白欧洋看也不看她就向门外冲去,蓝翔风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这个时候很难叫到出租车,你开我车去吧,注意安全。”
  白欧洋接过钥匙,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蓝翔风一楞,白欧洋已撤回手狂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