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尝试忘记。却总有一滴眼泪。
在眼中,
朝开暮落。
2003年,燕京,此时已是晚春时节。
“当……”
“唰……唰……哗哗哗”悠扬的钟声惊走了一群又一群在教堂外歇憩的白鸽。
唯独留存着钟声的余韵一波叠着一波在天地间回荡。
褪去了肃穆而神秘的衣裳,此刻的教堂内已经换了模样。
高挑婀娜的吊灯,巧夺天工的飞扶壁,庄严静谧的长椅早已挂满了一朵朵洁白的木槿花,甚至延伸门外的红毯上也已洒满了圣洁的木槿花瓣,阵阵的芬芳在空气中弥漫着。
红毯的尽头。
一米阳光透过五彩斑斓的玫瑰天窗懒洋洋的洒在一对新人的脸上。
“沐槿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梦涵欣女士作为你的妻子?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一位白发苍苍的牧师对着这对新人中的年轻男子询问道。
“我愿意”单膝跪在地上的沐槿望着眼前,这个触手可及,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凝视着女子含情脉脉的双眸,掷地有声的说道。
转过身,牧师对着娇美中夹杂几分憔悴的新娘再次询问道:“梦涵欣女士,你是否愿意……”
“我愿意”梦涵欣凝视着此生唯一挚爱的男人,溢湿眼眶的泪水不断滑落,而原本略显苍白的面颊却诡异的变得有些红润。
在戒指触碰到无名指的那一刹那,沐槿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撕心裂肺的疼越过心房,犹如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汹涌而至。
“槿哥,不哭”梦涵欣颤巍巍的捧起沐槿憔悴的面颊心疼的安慰道。梦涵欣的双手慢慢的摩挲着对方的脸,似乎想要擦去丈夫内心所有的凄苦。
双手轻轻拭去妻子脸上的泪水。嘴角微微上扬的沐槿缓缓的吻在梦涵欣的额头,然后轻声细语着“宝贝,不哭”。
此刻,阶梯下的长椅上稀疏的坐着几位宾客,似乎全都在默默的祝福着这对新人。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这一年,沐槿,刚刚过完23岁的生日,娶了心爱的姑娘。
这一年,不满22岁的梦涵欣披上了幸福的嫁衣。
这一年,22岁高露,坐在长椅,痴痴的望。
2012年
伴随着城市夜幕的降临,晚春的纤雨淅沥沥、纷纷扬的洒落在燕京这片广袤土地上。
与温暖的南都不同,从街上稀稀疏疏、依旧裹着冬装的行人不难察觉到,此刻,燕京的气候还是有些微凉的。
斜阳西下,绵绵细雨洗去了城市的喧嚣,将整个城市衬托得愈发寂寥,沧桑。
此时,突然有一群群似游子般的鸟儿驮着最后一抹夕阳归回小巷。
巷子的尽头,一个灰衣男子缓缓浮现,模糊的身影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条古朴的巷子,对于沐槿来说,承载的是他曾经全部的回忆,平淡,幸福,苦涩。
当再次走进这条尘封已久的小巷,往事犹如电影般一幕幕在沐槿的眼前闪现。
此时的沐槿是那么的渴望,能够再回到从前,一切的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暮然回首。
他,好似又回到了过去。
她,
依旧如往常一样在那灯火阑珊之处,轻轻的踱着碎步,盼着他归家。
望着她那倾城的笑容,沐槿的双眼渐渐模糊了。
泪水滴落,带走了如烟的往事,瞬间清晰了沐槿的眼前的这个世界。
青砖黑瓦,袅袅炊烟,草梗燃后的熏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熟悉而陌生。
近乡情怯,是此刻木槿心中最真实的写照。期待、忐忑、紧张、沉重、慌乱这些单一的词汇都无法描绘他在这一刻,这一秒,内心情绪的复杂。
一阵微风掠过,沐槿微微翘起下颚将外衣的拉链向上挪了挪,足足有1米8的个头,修长的身材却没有失了魁梧。
虽然面容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俊美,但刀削般的脸庞搭上古铜的肤色,散发着一种很独特的气质。深邃而明亮的眼眸,复杂的神色让人有些琢磨不定。
“太不像话了,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吗,有吗?有吗?”突然,一阵愤怒的叫嚣声从巷子的尽头传了过来,直接将徘徊在回忆中的沐槿彻底的拉回了现实中。
这时,一位大包小裹的男子渐渐从巷子的尽头走了出来,不过随着与沐槿距离的拉近,男子原本高亢的吼声却显得越来越小。
“额……”当沐槿转身的片刻,男子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
“咳咳……今天的天气真……高兴……”男子先是抬头瞧了瞧天空,然后便转过头对着沐槿高声感慨道,就似乎刚刚的叫嚣声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沐槿静静的望着面前的这位一脸谄媚的男子,脸上充满了戏谑。
“咕”男子咽了一口口水,被沐槿瞧的多少有些发毛。
望着沐槿的玩味的眼神,男子的脸上突然爬满了幽怨,瞧瞧沐槿,又瞄瞄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男子的表情相当的精彩,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却显得有些滑稽。
此时沐槿已是满头黑线,他实在是免疫不了一个男人表现的像个深闺怨妇一般的模样。
望着眼前的“怨妇”,沐槿有些好笑,他自然知道对方为何这般模样。
沐槿终是有些受不了对方此刻的样子,然后有些无奈的冲着男子说道“都说了不让你买东西了!”,说完沐槿便从男子怀中拣了件最轻的礼盒拿在了手中,然后转身就走,再也没有看对方一眼。
“凭什么啊!去我家的时候,你买的东西就让我拿着,说是显得我成熟了,知道照顾客人了,这我忍了。可这回来你家,这可是我买的东西啊,为什么还是让我拿着啊!!!!”男子有些不服的嘀咕着。
“你说什么?”突然,沐槿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转过身眯眯着眼对着身后的男子问道。
“啊,我说话了吗?没有啊,头,你幻听了吧,是不是肾不好导致听力下降了啊……”男子一脸茫然的说着,可话不经大脑的毛病却完全暴露无遗。
当男子发现沐槿那早已眯成一条缝隙的双眸和微微翘起的嘴角时,男子赶忙止住了话语,紧跟着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意思就好似在说“我闭嘴”。
男子太了解沐槿了,每当现在的这个表情出现在沐槿的脸上时,他就知道肯定有人要倒霉了,所以他赶紧闭上了嘴巴,他可不想成为那个倒霉的家伙。
望见拿着最轻的礼盒再次转身就走,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沐槿,一股悲凉感突然在男子的心中油然而生。
望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唉”年轻男子发出了一声叹息。而后用仅仅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嘟囔着“小子,真想一天揍你八遍”。“如果能打过你的话”男子在心中默默的加了一句。
“某人要赶不上晚饭喽!”一缕淡淡的声音从沐槿离开的方向传了过来。
听到吃,年轻男子的眼中立刻绽放出一缕缕幽光,转眼间就自己内心的凄凉抛之脑后了。
再次屁颠屁颠的追上了前面的沐槿,男子眉飞色舞的说道“头,差点忘记了,刚才我见一大美女,那身材,那气质,简直了!你还别说,那小模样,就跟一明星似得。”年轻男子并没有发现此刻的自己简直就活脱脱的一付狗腿子模样。
沐槿瞥了一眼身旁这个年轻的男子,一身范哲西休闲装将原本就高大的身材衬的更加挺拔,如雕刻般分明的五官,轩昂的眉宇透着一丝不羁,不时散发的气质彰显了这个男子的不凡。
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这个男子,沐槿总能想到一句话“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
因为熟悉这个男子的人都知道,在他俊朗的外表下隐藏着一种绝对“高大上”的气质,那是一种独特的气质,沐槿称这种气质为“中二病”。
男子名叫叶凌风,是沐槿所剩不多的兄弟之一。
沐槿,并没有理会“犯病”的叶凌风,而是转身向着胡同深处走去。
“哎,这女人好像在哪见过呢,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叶凌风在自己蓄满短发的头上轻轻抓了两下,皱着眉纠结着。
“头,你说……”叶凌风转身再次询问道,却发现沐槿已经走远,只好先放弃纠结,再次追了上去。
“头,怎么还没到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啊?”再次追上来的叶凌风对着沐槿问道。
此时沐槿有些后悔,自己回来的时候为什么要带上这么一个“蛇精病”。
这回沐槿并没有再次无视叶凌风。而是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地方说道“那个黑色铁门……”
话音未落。
忽然,一辆白色轿车在两人的身边飞驰而过,在巷子中一段积满泥水的低洼路面,轮胎滚过之处飞溅起大片污水,无情的拍向街边的路缘石,最终缓缓地停在了黑色铁门前。
片刻,一双修长的黑丝美腿率先伸了出来,紧接着一张娇美的脸蛋印入眼帘。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淡蓝色的连衣裙衬托着玲珑的曲线,显得风情万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