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已经身心将死的容珏抬起了头,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赫连涑。她说什么?十四岁那年在大漠的初遇?
那时他看见跌倒在黄沙中的娇小身影,没有考虑过其他,只想将她救活。要换做是别人,不是她,不是大燕最美的公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救活那个人。
命运安排了他们相遇,在大漠的暮色中。她满身尘土,模样累极狼狈,他穿着干净的白衣穿过黄沙走到她的面前,为她送去了水还有生命的希望。
在黄昏的沙漠初次相见,就注定了此生的纠缠。
回到东宫的两年,他经常回忆在沙漠中的生活,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因为她变得难忘。看她熟睡的样子,看她灿烂而笑的样子,她翩跹起舞的样子。她的模样,两年的时光荏苒,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但她如此爱他,怎会将容潋认作是他?
容潋无声冷笑起来,笑容浅薄,不细看难以发现。原来她是这样在意容珏,从十四岁初遇就已经下定决心非他不嫁了吗?从大燕千里迢迢而来也是为了寻找容珏?
这份情深还真是叫人感动,他冷笑着,心里一片刺骨的凉意。从始至终,都没有他的身影,他只是容珏的替身。她喜欢他,粘着他,也是因为她把他当成了容珏而已!
等日后,她发现了真相,他该怎么办?杀了她,还是放她走?
无论是哪种,他现在想来都是不忍心。他已经习惯了有她的生命,她银铃的笑声,她每晚的陪伴,她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像个小尾巴。等她消失之后,他该怎么去面对无她的寂寞?
燕王望着这对小儿女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当初救回女儿送她回到大燕的人竟是帝的儿子,当朝的五皇子。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他对殿中紫衣华服的容潋警告道:“我唯一的女儿给你,你必要好好对她,绝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我大燕最不缺的就是好儿郎和骁勇的战士!”
容潋对燕王行礼,俊美如璧的容颜柔和而认真,一眼看去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清越悠扬的声音响起,“此生我定不会辜负涑儿,请皇帝给儿臣赐婚,儿臣愿意娶大燕公主为正妃。”
龙椅上端坐的帝望着与他极像的这个儿子,他心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他觉得容潋对涑玉公主并不是简单的情爱,隐藏在情爱下面的是他的野心。
他沉吟之后开口问道:“容潋你何时去过塞外,两年前,只有珏儿被送去塞外修养。”
这一问,所有人都明白帝是不信任五皇子。
容潋不慌不忙,沉璧的脸上毫无波澜,“两年前太子重病,儿臣听鬼医圣手说塞外有一种奇药能解天下之毒,所以儿臣才亲自前往塞外寻找这种奇药。”
帝目光锐利,似有看透人心的能力。
他继续追问,“那你可曾找到这株奇药?”
容潋点头,薄唇间勾起浅笑,“已经找到,只是找到的时候,皇兄他已经痊愈,所以儿臣才不曾将药草拿出。既然父皇已经问了儿臣,儿臣今晚回去就让人送给太子。”
天衣无缝的回答,让人听不出一点破绽。但帝的眉头依旧紧蹙在一起不曾松开,他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容潋说的每一句话都完美的没有破绽。
这个儿子比当年的他心机更深,处事也更加沉稳。这个儿子甚至让他也有些害怕,容潋似乎想要的不仅仅只是皇位,他漆黑冰冷的眼中有更深层的东西。
红衣的美人脸上只有欢喜至极的笑容,容潋对她的阿爹保证了,他此生都不会辜负她。普天之下,她最相信的人就是容潋。谁都会骗她,会伤害她,但容潋绝不会。
此刻,赫连涑觉得自己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人。
容潋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语道:“我们去帝面前,让他为我们赐婚吧!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正妻了。”
他说的是正妻而非唯一的女人。这些小细节她没有在意,只想着容潋不会辜负自己,也绝不会爱上别人。那她还有什么需要担心呢?
她笑着握紧了容潋的手,紧紧相贴,轻轻吐出一个快乐的音节,“好!”
俩人双手紧握,似乎没有人能让他们分开,一对璧人走到帝的面前跪下。紫衣俊美,红衣妖娆。
容潋声音低沉而温柔,“请父皇为儿臣赐婚,儿臣愿娶赫连涑为妻,一生待她如一。”
赫连涑也跪下身子,学着容潋说道:“我也想嫁给容潋为妻,永远都只爱他一人。”
容珏闭上了眼睛,他希望自己闭上眼睛之后就再也不要睁开。他不愿去看她与容潋亲密的身影,但他们的誓言却像斧头一般重重砍在了他的心口上。
从看她的第一眼起,他的心一直在痛,悲伤的痛,绝望的痛,嫉妒的痛。他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麻木了,可以忍受着,目送她与容潋一同离去。
直到喉咙间的血腥涌起,胸腹痛得难以喘息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做不到残忍,更做不到不在意。
在无声的大殿中,帝缓缓开口,“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