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先生脸露愠色,粗声道:“墩子,还不站起来回答问题!”墩子惊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又不知如何回答,一时竟急地抓耳挠腮,满脸涨红。这时,坐在旁边的小虎窃声提醒道:“金花!金花!”墩子听到“金花”二字,登时恍然大悟,强装镇定道:“黄金……黄金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在五金中,只有黄金入烘炉熔化,当风箱用力鼓风时,鼓一次金花就闪烁一次,风力越猛则金花出现得越多。”吴先生挥了挥手,淡淡地道:“嗯,坐下吧,不过,你要是能拒绝周公的鸿门宴,那就更好了。”
同学们纷纷大笑起来,独有墩子羞得面红耳赤,不由地低下了头,久久不敢仰视。
吴先生将手中的书本卷成筒状,在左手掌上轻轻拍了一下,问道:“凡南冥大陆产金之区,大约百余处,难以枚举,谁能阐述一下各地所产黄金的情况?”台下登时陷入一片静寂的紧张气氛中,只见学生们个个急得抓耳挠腮,冥思苦想,始终没有人站起来回答。
过了一会儿,吴先生微一皱眉,双目一凛道:“鬼方,你说一下。”鬼方应声站了起来,沉吟一下,答道:“是,吴先生。不同情况下出产的金子,名称也不一样:山石中所出产的,大的叫马蹄金,中的叫橄榄金或带胯金,小的叫瓜子金;在水沙中所出产的,大的叫狗头金,小的叫麦麸金、糠金;在平地挖井得到的叫面沙金,大的叫豆粒金。这些都要先经淘洗然后进行冶炼,才成为整颗整块的金子……”吴先生听过以后,面露喜色,笑道:“呵呵呵!不错,不错!回答得很好!坐下吧。”吴先生顿了顿,又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道:“修习天工术,不仅要有娴熟的技巧,更要有深厚的理论,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够推陈出新,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神器,而且是独一无二的神器……”
快放学了,吴先生放下手中的书本,神色疾转,不再是讲课时那般古板,登时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喜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昨日,花城天工苑派来一位外访执事,通知咱们去参加花城天工苑的学生联谊大会。”
花城是中天帝国仅次于无妄城的第二大城市,毗邻海滨,风景宜人,钟灵毓秀,人杰地灵。
拜神台上一下子热闹起来了,学生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无不露出惊喜之色。这时,小虎站起身来,一脸迷惑道:“吴先生,什么是‘学生联谊大会’?”台上登时陷入一片安静,学生们个个眼睛睁得溜圆。吴先生长长“嗯”了一声,笑道:“所谓学生联谊大会,就是全国各地甚至其他两个帝国的一些学生聚在一起,共同讨论一下修习天工术的心得,加强交流,集思广益;闲暇时,还可以加强交流,了解一下各地的风土民情,增进学生们之间的友谊。”雷子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呢?要在那里呆多长时间?”吴先生沉吟一下,道:“三天以后,我们就动身去花城,大概要在那里呆上几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你们要勤习天工术,做好准备,到时免不了要进行一些联谊的赛事,你们可别给我丢脸!”
放学了,吴先生收拾好东西走回奉神殿,学生们还在滔滔不绝地讨论着‘花城联谊大会’的事情。
墩子整理好书本,眼前灵光一闪,满脸惊喜道:“听说兰陵岗上的海棠花开得正艳,远远望去,犹如彤云密布,美不胜收,不如咱们去看看吧!”鬼方笑道:“你就知道玩,三天以后就去花城了,我们应该抓紧时间修习一下天工术才对。”雷子深以为意道:“就是!尤其是你,更应该好好努力一下,别到了人家那儿,给我们“天工四秀”丢脸!”墩子一脸的不服气,正欲辩解,小虎突然抢道:“还有你的‘金花’,别到时再卡壳喽!”墩子无言以对,重重哼了一声,无奈地跟着鬼方他们走出天工苑,各自还家去了。
鬼方回到家里,见父亲还在“铮铮铮”地捶打生铁,兀自走到炭炉旁的长案边,倒了一碗水,双手端着送到唇边,“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鬼方放下手中的碗,用宽松的袖口擦了擦嘴边的水渍,看了看父亲,道:“爸爸,三天以后我们就要去花城参加‘天工联谊大会’了,估计数日后才能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要多多注意身体,不要过于劳累了。”鬼公听到“花城”二字,全身惊得颤了一下,手中的铁锤也差点滑落下来,铮的一声,重重砸在了砧板上。
鬼方心里一惊,疾步跑上前去,担心道:“爸爸,您没事吧?”鬼公生怕鬼方看出什么,忙强装镇定道:“我……我没事,你说要去花城?”鬼方以为父亲不晓得花城,霎时一股无名的自信油然而生,只见他挺了挺胸,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这花城可是咱们中天帝国仅次于无妄城的第二大城市,那里还能看到大海,风景迷人,据传那里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可是盛产天工的圣地啊!”鬼公放下铁锤,缓缓走到长案边喝了一碗水,正色道:“花城虽好,可毕竟是陌生之地,你很少出门在外,不知世道险恶,务必要多长一个心眼啊!”鬼方见父亲同意自己去花城,欣喜若狂,笑道:“爸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鬼方一瞥眼见,又看到了砧板上的那柄长柄铁锤,目光里闪过一丝忧虑,叹了口气,道:“唉,吴先生说我体内灵元深厚,兽力强大,只可惜我难以驾驭的得心应手。我只是有些担心,万一遇到一些紧急的情况,恐怕一时难以使出自己的兽力。”鬼方见父亲双眉紧锁,默不作声,心道:“哎呀,我怎么跟父亲说起这些啦,父亲又帮不上忙,只会给他平添几分忧愁罢了。我还是上回雁峰多加修炼一下,看能不能有所长进。”
过了一会儿,鬼方见父亲一言不发,又兀自捶打生铁去了,便走进厨房去做晚饭。
吃过晚饭,鬼方便即出了家门,独自一人来到回雁峰的问天石上。
只见他又掏出问天石下的工具包,拿出里面的铁锤和生铁,试着运行灵元,催发兽力,挥舞着铁锤向生铁打去,登时火花乱迸,光芒四射,“铮铮铮”的捶打声响彻着整个山野。
三个小时过去了,鬼方已奋力捶打了几千下,两只胳膊早已酸得举不起铁锤,可生铁看上去,似是毫无折损。鬼方“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看着问天石上的那块毫无折损的生铁,霎时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他明白,自己的辛苦又白费了。
此时的他无可奈何,可谓心力交瘁。
鬼方放下铁锤,抬起头,绝望地望着天河里的银盘似的明月,祈求道:“明月啊明月,你用你的光芒普照着人间大地,已不知多少年了,想必定能洞察世间的一切,我空有强大的灵元和兽力,却无法驾驭的得心应手,你能否解开我这个难题,给我指点一下?”鬼方望眼欲穿,可惜明月光芒依旧,只见他摇了摇头,苦笑道:“鬼方啊鬼方,你真是荒诞可笑之极,居然会去询问天上的明月!”
鬼方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其声虽细弱蚊蝇,却依然能够震动整个山野,使得群山峻岭、江河小溪都为他哀叹,花草树木、鸣虫宿鸟都为他低吟。
鬼方正凝思出神,忽听得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吟道:“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步一问之;仰问明月不可得,月影却与人相随。”
鬼方心里一惊,回过头来,见那蒙面人正一动不动地站于身后,腰板挺拔,浑身乌黑,宛若一座小山一般。鬼方忙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想必是我的捶打声又惊扰了您的大驾,实在不好意思,还请您原谅。”蒙面人笑道:“呵呵呵,没关系,反正我于这回雁峰上也寂寞得紧,偶尔来一个人陪我说说话,也并非是一件坏事。”蒙面人顿了顿,续道:“刚才,你干嘛呢?望着明月,一脸的绝望,你小小年纪,哪来这许多忧愁?”鬼方虽未识得这蒙面人的真面目,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敬畏感,见蒙面人询问,不敢稍迟,忙答道:“自从您上次传授了我催兽诀,我便勤加修炼,不敢散漫,我的灵元和兽力也渐渐变得强大起来,只可惜我空有这些灵元和兽力,却难以驾驭的得心应手,因此内心十分的苦恼,无奈之下,竟问起了明月,可惜我寄愁心与明月,明月无心照西移。”
蒙面人仰头遥望明月,吟道:“明月无心人有心,人心可鉴堪明月!”蒙面人顿了顿,续道:“当日,我见你捶打生铁,异常勤奋,顿时心生怜爱,然而又见你修炼不得其法,于是便传了你催兽诀,教你正确的呼吸吐纳之法,以此护住你的心脉,免被震伤。如今看来,我还是忽略了一个问题,这催兽诀既能护住你的心脉,同时更能让你的灵元在短时内变得强大起来,由于你的拳脚修为不够,也没有正确的灵元运行方法,故而难以驾驭得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