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事在即,吴先生他们与其他参赛者一样,不敢多做逗留,匆匆忙忙地沿着磴道拾级而上。
走了约莫半个多时辰的山道,吴先生他们便来到了宝塔脚下。只见宝塔形如春笋,瘦削挺拔,似乎正在向上生长;塔顶若盖,金黄色琉璃瓦镶边,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塔身如瓶,由米黄色的砖和灰白色的大理石砌成,上面雕刻着无数个精致的佛像,每个佛像姿态各异,栩栩如生;还有塔檐下的镂窗,上面雕着精美的图案,巧夺天工,美妙绝伦。
宝塔四周围着五座方形、三重檐、四角攒尖式的黄琉璃瓦亭,五亭相连,正好组成等边五角形,宏伟壮观,煞是奇绝!五亭粉墙金瓦,飞檐立柱,藤萝翠竹点缀其间,风景优美,胜似仙境。
鬼方看了看五座亭子,面露诧异之色,喃喃自语道:“真奇怪,五座亭中空有基座,却无石碑或是石像生,这是何缘故?”吴先生似乎听到了鬼方的说话声,转过身来,笑道:“鬼方,你的眼神倒是很犀利!据说建亭之时,每座亭内均设有铜铸佛像一尊,统叫‘五位神’,代表着‘尝遍酸甜苦辣,参透人生大道’的禅意。后来竟在一夜之间,五座佛像仿佛冰消气化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千百年来,无人知道它们是怎么消失的,有人说是被盗贼窃走的,有人说是被妖怪破坏了,还有人说它们修成正果,化佛升天了……一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鬼方道:“没想到,这亭子还有这么多传奇故事,真让人匪夷所思!”墩子瞥了一眼身旁一座亭子里的台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几座破佛像又怎会修成正果,化佛升天,这岂非自相矛盾?我看它们定是被窃贼盗去换了钱财,哼,总不会是被妖怪破坏了吧,那可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鬼方听到墩子说到“妖怪”二字,登时双眉一轩,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
鬼方正凝思出神,忽的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大哥,你们这么早就来了!”鬼方惊得怔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狂简,面露微笑,道了声“贤弟”。狂简看见了吴先生,躬身行了一礼,道:“吴先生好!”吴先生忙还了一礼,诧异道:“狂公子客气了,不过,你……你怎么把鬼方唤作大哥?”狂简喜道:“吴先生不知道,我们志趣相投,已经义结金兰,当然要叫大哥了!”吴先生听后,既惊又恐,心下寻思:“天呀,这难道是命中注定吗?前一辈的恩怨还未解决,后一辈又紧紧相连在了一起,成了结义兄弟。唉,但愿他们永远都不要知道上一辈的恩怨,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兄弟……”狂简见吴先生神色有异,心中不解,问道:“吴先生,吴先生!我们义结金兰,您不为我们高兴吗?”吴先生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狂公子说笑了,义结金兰是好事,我怎么可能不为你们高兴呢?好了,你们都准备一下吧,七级浮屠阵马上就要开始了。”说着又转过身去,仔细观察着宝塔脚下发生的一切。
这时,两名“青袍白披”装扮的官员在一队手执刀枪的甲士的护卫下来到了山顶,颐指气使,威风凛凛。他们胸前的徽章上俱是九颗金星,映着灿烂的阳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很明显,他们是隶属于天工殿的官员,天工级别是一等太极天工,比之吴先生还要高出一个级别。
当他们从吴先生旁边经过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恭恭敬敬地躬身向吴先生行了一礼,然后才向着宝塔的方向继续走去。鬼方心生好奇道:“贤弟,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们的天工级别比之吴先生还要高出一个级别,却为何对吴先生如此恭敬,竟行此大礼。但看上去,又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狂简道:“大哥,你不知道,身材略胖的那位官员名叫豚鱼章,是第十七届天工大赛中的一等太极天工;身材痩削的那位官员名叫马凤友,是第十六届天工大赛中的一等太极天工。他们是天工殿的两大副主事,职位之高仅次于家父。虽然吴先生的天工级别不如他们高,然而天工界最讲辈分,而吴先生又是第十五届天工大赛中的两仪神匠,资格自然要比他们老一些,所以他们向吴先生躬身行礼也是应该的。”鬼方笑道:“照贤弟这么说,那狂伯父想必是第十五届天工大赛中的太极天工了!”狂简点了点头,眉宇间露出几分骄傲的神色。
鬼方他们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山顶的景色,忽有三个劲装结束的年轻公子从豚鱼章和马凤友的身后闪了出来,并纷纷向他们躬身行礼。豚鱼章和马凤友也是一脸和气,场面甚是融洽。
小虎神色茫然,冷哼一声,道:“真是冤家路窄,这三个家伙是怎么混在一起的,看上去关系还不错?”墩子怒道:“他们都是一路货色,混在一起也不足为奇!”一旁的雷子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豚鱼章和马凤友不会给他们三个开后门吧……”狂简笑道:“呵呵呵,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这可说不准!”
这时,狂简见鬼方正在凝视着山道边的一块九尺见方的留言碑,碑上雕满了字体不一的文字,其中有几行娟秀的文字很是引人注目,写道:“亭脊太高君莫拆,东家留取当西山;好看落日斜衔处,一片春岚映半环。”狂简拍了拍鬼方的肩膀,笑道:“大哥,这留言碑有什么特别吗?你竟看得如此认真。”鬼方指了指那几行娟秀的文字,神色诧异,道:“贤弟你看这两句,‘亭脊太高君莫拆,东家留取当西山’,这堂堂的西山兰亭还会有人敢拆吗?莫非跟那五座佛像的失踪有着什么关联?”狂简心里一惊,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却终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鬼方他们正凝神思考留言碑上的文字,忽听得吴先生大声道:“你们在看什么?‘七级浮屠阵’马上要开始了,还不快过来!”鬼方他们依言走了过去。
只见宝塔四周已围了一队手执刀枪的甲士,威武挺拔,不可侵犯。宝塔东门上悬着一块朱色匾额,金玉镶边,上面赫然写着“七级浮屠阵”五个鎏金大字,笔走龙蛇,如行云流水。
门前立着数名官员,当先两位就是豚鱼章和马凤友。只见马凤友缓缓展开一个卷轴,朗声宣读:“奉天承运、广圣神武、中天大帝敕曰:诸君应召参赛,朕甚嘉许,然人数众多,恐劳时费力,不得其效,故特设‘七级浮屠阵’,以为良策。并规定:凡三关不过者,淘汰;凡过三关以上,而自中门出者,可参加天工殿天工大赛;凡通关自西门出者,可参加轩辕台天工大赛。此外,赐留言碑一块,立于七级宝塔前,凡通关者,皆可留言其上,以示纪念。钦哉!”众人纷纷倒地跪拜。马凤友大声喝道:“平身!”众人起身。
马凤友命令甲士将宝塔的东、中、西三门打开,然后游目环顾了一下在场的参赛者,大声道:“各位先生、各位参赛学生,大家好!本官马凤友与豚鱼章大人受中天大帝、天工殿主事狂龙之托,担任今日赛事的正副主持,通关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本官在这里再次声明几点:第一,建立五人至十人的通关团队;第二,凡三关不过者,退回东门,凡通过三关至六关者,自中门出,凡通过七关者,自西门出;第三,七级宝塔中,每级设有传令官一名,负责监督比赛。”
过不多时,“七级浮屠阵”开始了,只见一组一组的参赛者走进塔内,可惜没过多久,他们大多自东门原路退了回来,从中门而出者也是寥寥无几,更莫提西门了。过了大半日,始终没有人能够通过七关,从西门走出来。
最后只剩下两组人了,一组是马如龙、豚鱼吉和欧阳孝工等七人,另一组便是鬼方、狂简、雷子、墩子和小虎五人。
马如龙拱手道:“爹,不如让我们先来吧。”马凤友走至马如龙跟前,窃声道:“孩儿,我已给里面的传令官打了招呼,到时你见机行事就好,切不可逞强。”马如龙点头道:“爹,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好了。”
过了一会儿,马如龙等七人走进塔内。
众人在塔外静静等候,浑然不知里面发生的一切,眼里闪烁着迷惘不解的目光,渐渐有人开始有些不耐其烦,暗下里议论纷纷起来。
隔不多时,只见有四名参赛者从中门走了出来,接着马如龙、豚鱼吉和欧阳孝工三人也从西门走了出来。
塔外众人见了,纷纷拍手叫好,马如龙他们欣喜若狂,不由得神气活现起来。
马凤友和豚鱼章两人倒显得很淡定,似乎早已知道了通关结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