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无语。
一个置身于疼痛，一个沉心于揭开谜团。
窗外的风掠过寝室后面的树林，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宋迟开门进来的时候，林小檬还是弓着身子，似乎这个姿势一直都没有换过。
林舫看见宋迟来了，让开座位道：“我记得……隔壁那谁邀我去玩儿牌，这几个小时我就不回来了。”
宋迟没有看他回道：“好，谢谢了。”才想起来给林小檬倒杯水，从口袋里翻出一粒药片给林小檬：“先把这个吃了吧，她们说挺管用的。”
林小檬大概是疼怕了，抬起头，腾出一只手来拿起药片放进嘴里。宋迟看见她的喉处动了一下，递水给她。林小檬只是气若游丝地说：“不用了，不想喝。”
林舫出去之后，寝室只剩宋迟和林小檬二人。
林小檬睁开眼睛艰难地说：“我想上厕所……”
“我带你去。”宋迟说着从桌上拿起一个盒子，递给林小檬。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好，就跟店员说要最贵的，她就给拿了这个。”宋迟这辈子是第一次干这事，说话间那个女售货员司空见惯的表情浮现在他脑中，自己却被羞地满脸通红，觉得脖子一个劲儿地往粗里长。
林小檬笑着接过来，抱在怀里。
“厕所就在进门左手边。”宋迟指着。他们住的是公寓，自然每个房间都有厕所，并不像林小檬学校的住宿环境，整个楼层共用一个厕所。林小檬说，上厕所排队的人比打饭的人还多。当时，宋迟听林小檬这样说，假装生气地说道，林小檬，看不出来，你这人口味儿也挺重的。林小檬并没有告诉他，这句话原不是出自她口，她是盗用唐小姐的名言。
宋迟扶着林小檬走到厕所处，林小檬推门进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周期性的“苦恼。”她看着那个盒子只想发笑，真是难为宋迟了，虽然这个垫垫是超小号的。但总比没有强。想着，眼睛就渐渐潮湿。
“林小檬，你好了没有？”宋迟问道，话刚说完就听到哗哗的水声。
林小檬觉得这场景就像童年的时候，结伴上厕所，同伴在外边问她，你好了没有，怎么这么磨叽啊？
时间一晃，十几年就过去了，岁月真的是把杀猪刀啊。
“好了。”林小檬答。
拉开门，宋迟站在门旁一米远的地方，看着她。
林小檬慢慢走过去，虽然小腹依然在隐约生痛，但已经不像刚才那般让人生不如死。如果，在娘胎的时候能自己选择性别，她一定毅然决然选择当一个男人！
宋迟伸出手来扶她，林小檬说：“手湿，我可以的。”
林小檬坐在刚才做过的椅子上，宋迟第一件外套捂在她肚子上，心放下一块沉石般说：“你还好吗，不行就去我的床上躺会儿。”
“不用，比刚才好多了。”林小檬说着靠倒在椅子上，一脸满足幸福的表情。
虽然今天出师不利，但收获颇丰。这样的经历，是她从不曾想到过的，算是一个小意外。
宋迟端过刚才的杯子给她：“稍喝一点儿吧，暖暖身子。虽说不是冻的，但刚才在外边确实也够冷的。”
林小檬接过，一个瓷杯，纯白细腻。徐徐笑道：“我以为，只有女生才会用这种杯子的。”
宋迟笑盈盈：“我觉得，它是男女通用的。快喝吧，不然就凉了。”
他看着林小檬双手捧着杯子，放到嘴边，慢慢抿了一口，抬起头认真地说：“宋迟，谢谢你。”
“说什么胡话呢。”宋迟伸手去抚摩林小檬的头发，细软中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花香。
“别碰。”林小檬语气中饱含着无数坚决，宋迟收回手。林小檬大概发觉宋迟的迟疑和不悦，只好说：“我不习惯别人摸我的头，感觉怪怪的。”她怎么肯承认宋迟的手碰上她头的时候，她心里想的是苏净。
宋迟不语。
林小檬放下杯子，扯着宋迟的衣角说：“我讨厌别人利用身高上的优势摸我的头，像对一个小孩子似的。”
“你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呢。”宋迟歪着头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自己觉得说到这反面就会不由得底气不足吧。”林小檬感叹道，眼睛盯着桌上的台式电脑。
“你来猜一下，哪个床铺是我的？”宋迟眼中闪过一道光，提议。
“你先说，猜对的话有没有什么奖励？”林小檬依旧扯着宋迟的衣角不放，宋迟扯过板凳和林小檬面对面坐下来。
“肯定有的。我看是那颗药起作用了，你一点也不痛了对吧，现在居然还敢跟我谈奖励。”宋迟伪怒，脸上却都是笑意。
“那好吧，我猜，是那个对不对？”林小檬扬着嘴角，却一副委屈的样子，指着靠近门口的那个床铺说道。
“不对，不对，再给你两次机会。”宋迟开玩笑般说道，要知道，这个寝室一共就三个人。
林小檬虽然看到她的手套躺在一个蓝色的枕头下，但她依旧指着另外一个床铺说道：“那个是你的，我确定！”眉眼之间跳动着调皮的精灵。
“林小檬。看不出来你还挺蔫坏蔫坏的。”宋迟的嘴角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晶莹的眼睛看着林小檬。
“过奖了，过奖了！”林小檬吧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做被表扬后不能承受状说道。
“你说对了，我要奖励你。”宋迟想，既然林小檬不肯承认她已经猜出哪个床铺是他的，那他的行为也就显得可以理解了——顺着林小檬的思维走，最后把她带进沟里就行了。
“什么奖励，快点拿来！”林小檬伸出手来，手心向上，递到宋迟面前。
宋迟微微一笑，迅速将笑脸收起，将唇覆在林小檬的手心。
“哎呀，痒！”林小檬羞红了脸，如受到惊吓般快速将手收回。她几乎要掩面而泣了。
“我看到了，就是没有说而已。我知道哪个是你的。”林小檬说这一件早已不在讨论的话题。
“刚才是惩罚你的。”宋迟看着林小檬一脸可爱的样子，言不由衷。
“可是你刚才并没有说有惩罚啊？”林小檬嘟着嘴不服气地问。
“那时候是没说，这是我临时加的。”宋迟握住林小檬举起来即将要冲他的头砸过去的拳头。并顺势将她带入自己怀中。
林小檬好不反抗，如一只温柔的小鸟伏在宋迟胸前。
宋迟悲戚地问道：“林小檬，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口是心非的臭毛病？”
林小檬抬起头，无辜地答：“原来本没有这个毛病的，都是遇见你之后培养的，很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我要让它茁壮成长！”
宋迟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林小檬，用食指在她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缓缓说道：“你真的很贫。”
“我就是思想上的富翁，行动上的赤贫。哈哈。”林小檬文不对题地说道，心里却满心欢喜。
门把手扭动的声音。
贾政进门后，看到相拥在一起的宋迟和林小檬，楞了一下。转而笑着解释道：“我来拿一本书。你们继续。”贾政从书桌上随手逮走一本书，陪着笑做了一个“你们继续”的手势给宋迟。
宋迟才不相信贾政真的是来拿书的，不过他毫不介意他在这个时候看到林小檬。宋迟很乐意让他们知道林小檬已经被他贴了标签。
“没事，我也正要走了。”林小檬挪开圈着她身子的手，站起来，抿了抿嘴说道。
说完拿开宋迟不久前盖在她肚子上的衣服，搭在座椅的后架上，看着宋迟说道：“我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