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柳茵珠的事,幼美和润成在警察局呆了好一阵子,然后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处理当日必要的文件,待回到家时,却已近十点,刚一开门,乐乐的小身体就冲了过来,高兴地叫道:“妈妈,妈妈,快来,爸爸回来了。”说着就拉着幼美直往坐在沙发上的润成走去。
幼美很疲惫,从脸色上便可看出几分,但她却不想扫了乐乐的兴,振起精神被他拉着走了过去,刚坐下,润成就起身,她有些不明就理,为什么自己刚一来他就要走,润成则道:“幼美,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把饭菜给你打热,乐乐,坐好,别往妈妈身上蹭,妈妈上了一天的班,很累了,你要乖哦。”
这话一出,本想在幼美怀里打滚的乐乐就立马端正自己的态度,坐直身子,不敢动半分,但仅是如此,他还是选了一个很靠近幼美的位置,坐着。幼美叫住润成,道:“润成,不用热了,没胃口。”
“那可不行。”润成坚持地往厨房走去。
幼美也没再阻止他,只是放下手里的包,从里拿出几份文件,看了看里面的内容,迟疑着要不要交给润成。这份文件所记载的并不是什么大事件,可对润成而言,却是意义非凡的,因为它所记载的是李景熙当年抛弃润成的真相,幼美为怕润成不相信,还做了几手准备。她不敢说她完全明白润成对李景熙的埋怨,但润成心底的那份对母爱的渴望却是他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不然,他也不会估做那个骨髓捐献者。
润成设置好微波炉的时间便回到厅里,看到幼美对着手里的文件有些出神,本想说什么,却又在看到乐乐不知觉间睡着时,生生地收回了话,只是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乐乐抱起来放回他的房间,直到确认乐乐睡觉后才掩好门走到幼美身边坐下,一把压过她手上的文件,责备道:“幼美,回家了,什么事都应该要放一放,包括工作的事。”
幼美被他这忽如一来,吓得不轻,还以为他发觉了什么,直到他看都未看一眼文件,只是把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她才稍冷静下来,道:“我知道,不过这不是工作的事。”
“那也不行,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润成知道虽然朴政弘的事告一段落,但是工作的繁重并未因之减少,反而重了一分,他心疼的同时却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他了解幼美的性子,她一向总是会把任何事情处理得极好的。
而正是因为这样,才惹得他更心疼,如果有一天,他不在她身边,她可怎么办?他不担心乐乐得不到好的照顾,因为他相信幼美会把他照顾得好好的,他反而担心的是她自个,她总是为了乐乐而忽略自己,这么长期下去,身子可如何吃得消,他实在不能忍受她对自己身体无言的摧残。
想到这儿,润成也想起厨房里的饭菜差不多了,就要起身去端,却被幼美拉住了手,然后把那份自己搁置在茶几上的文件塞到了自己的手里,润成以为是要自己出意见或者帮忙分担,自然乐意,便毫不犹豫地接过,可待看到那文件里的实质内容时,却愣住了。
幼美不知道自己对与错,所以在看到润成这个反应时,立马便反悔了,但未及她说话,润成却十分镇静地放下文件,仍然起身,道:“先吃饭。”幼美也只得呆望着他从厨房里端来可口的饭菜,便她却是更没胃口了。
“再没胃口,也得吃点,来,先喝汤。”润成又从厨房里端来一碗汤,递给幼美。
幼美真的很不想接,但在看到那双对着自己无限关切的眼眸时,她却无法拒绝,只得接了过来,慢慢地喝着。
看着润成是打定心思要在自己吃好后才说事,幼美不得不加快速度用了些饭菜,然后起身欲去收拾,却又被润成拦住了,道:“我来,你坐一会儿。”
他这是怎么了,幼美有些不理解润成的行为。表面上看来没什么不对劲,但是女人的第六感觉告诉她,这很古怪,可究竟古怪在哪里,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除了等着润成来解密,她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
“润成。”在润成收拾好回到厅时,幼美叫了声。
润成应声着坐到幼美身边,把她搂到自己怀里,良久才道:“幼美,你回美国吧。”
这是润成考虑了好久好久得出的一个方案,尽管这样对幼美来说,有些残忍,但对比于让他有遭一日面对幼美无故出事故的事情,他宁愿现在残忍一点。尽管他也很不舍,但为了这个家,他真的是没有办法,其实这还得归咎于柳茵珠的功劳呢,如果不是她突来的袭击,润成还真不会察觉到幼美的一切都是在金钟植的监视下的呢。
幼美靠在润成怀里的身体怔了一下下,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不然润成怎么会说出那样一句话,可事实摆在眼前,幼美无法否认那是一种幻听,她坐直身体,看向润成的眼睛,那里面太多太多的情绪,幼美也拿不准,但她看不透其他,却是从中看到了认真和严肃以及些许担忧。
真的要听从他的话回美国,还是坚持留下来,待在他身边,幼美在脑子里做着选择。
半晌,幼美已有了答案,既然是润成要求的,她不会违背他的意思的,因为她想,如果没有苦衷的话,润成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也许终究是自己拖累了他,还说什么不会成为他的累赘,都是废话,想即,不由己的讽刺自己。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不想你们有事,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个乐乐。”润成握住幼美的手,道。
“你希望我们什么时候走?”一想到要离开,幼美的心就仿然一下子空了似的。
润成也很想她多留几日,但眼下形势却不允许,道:“明天早上的飞机,票多已经买好了,到时我会送你上机。”幼美禁不住地苦笑了一番,原来他早已打算好,她以为至少可以待到他和李景熙手术康复后,却不曾想这离别之日来得是这么快,让她很是措手不及,甚至无法招架。
“那阿姨怎么办?”幼美问道。
润成看着文件方向直发愣,良久才回道:“等手术后,我会让大叔送她去和你会合的,到时可就要辛苦你了。”润成在看到李景熙当年抛弃自己的真相后,好半天都是不相信的,但眼前的证据却叫他是无论如何也否认不了的,他想不明白,为何李真彪要说自己是被抛弃的,明明小时候的他只在母亲忙着时一转眼的功夫被失踪的,而且这个作使人还是李真彪。润成实难想象,这么多年的父子情,难道真的全是假的,或者说他已被仇恨完全蒙蔽了双眼呢?
幼美在第二天早上终于知道了润成为什么急匆匆要自己回美国的原因,虽说过错完全不在自己,但如若不是她带着润成出席朴政弘的订婚仪式,又怎么会让金钟植发现自己与润成的关系,从而想利用自己来控制润成呢?她终究还是大意了,而对于她犯下的过错,她也无法要求留下来,除了离开,她似乎别无选择,因为只有这样,润成才能安心的进行他的复仇大计,也许没必要这么担心,毕竟那个人一直守在他身边,可要完全放心吗?幼美绝对做不到,她无法不去担心润成的处境,尽管她一直很相信他的实力。
“五年前,你走后,朴政弘便霸占了你们家的公寓,后来辗转便到了我手上,而这是钥匙,待到了美国,你们可以直接住进去,放心,每个星期都会有人定期打扫的。”在离别的一刻,润成递给了幼美一串钥匙。
幼美颤抖着手接过钥匙,她无法不感动,甚至已潸然泪下。
润成抬手抚过她面颊上的泪水,然后凑前在其眼间印下一吻,即把他紧紧抱入怀里,贴至耳际,轻道:“幼美,我爱你。”
幼美正想要答复,却被润成突如其来的吻给封住了话语,这并不是一个缠绵热情的吻,但却是两人相爱以为幼美认为最沉重和最具意义的吻。
“上飞机吧。”润成放开润成的唇,克制住心头的不舍,道。
幼美点头,她是想说些什么的,可是又怕一出声的泣音让彼此难受,便住口了。
“乐乐,跟着妈妈去了美国,要听话,知道吗?不要调皮,不要任性,好吗?”润成从裴食重大叔手上拉过乐乐,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我会的,爸爸,不过,你什么时候来呢?妈妈说你要隔一阵子。”乐乐很不喜欢离别的滋味,但他一个小人,却也无法。
润成抚了抚乐乐的头,保证道:“很快,相信我,恩。”
乐乐狠狠地点头,道:“好,我会等着爸爸的。”
“真是爸爸的乖儿子。”
润成亲自把乐乐交到幼美手里,然后看着母子俩一步一步地远离自己,向登机台走去。一旁的裴食重难掩难过之情,道:“润成啊,你也别太伤心,很快就能重逢的。大叔相信你。”润成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对于未来,他是充满着憧憬的,即使不为自己,为了幼美,为了乐乐,还有妈妈……他也会好好让自己活着的。
眼看着幼美和乐乐马上就要过关卡,幼美却突然放开乐乐的手,然后做了一个“我爱你”的姿势,不等润成反应,便不舍地转头再次牵起乐乐的手慢慢地离去。裴食重有些疑惑,道:“润成啊,幼美刚才那个姿势是什么意思啊?你懂吗?”
“她刚才有做什么姿势吗?”润成反问道,他断不会告诉大叔实话的。
裴食重大叔看着润成,思索着自己难道眼花了不成?可明明就有做那个什么姿势啊,但为什么润成没看到呢?或者润成当时看别的美女去了,这也不可能啊,裴食重想不明白……
三个月后。
在美国的幼美接到了从韩国飞过来的裴食重大叔和李景熙,当然从这个时候起,幼美自然不会再称李景熙为阿姨,而是改为了妈妈。李景熙也万没料到有朝一日还能找到儿子,甚至连带着有了儿媳和孙子,这于她来说,是老天的恩德啊,虽然不明白儿子为何要把自己送来美国,但只要是儿子的话,她都愿意听。
幼美和李景熙相处得很好,虽然开始难免有些拘束,但通过一月之余加之双方本身的谦让,算来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
“幼美啊,是在想润成吧!”裴食重大叔从屋内出来,走到坐在院子里发呆的幼美身后,道。
幼美起身,笑道:“大叔,你怎么出来了,乐乐和妈妈都睡了吗?”
“恩,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担心着那个臭小子,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想尽方法把我们赶走,好吧,把你们送到美国我没意见,但是起码把我留下啊,我虽然没多大的能耐,但终归还是可以帮衬一二的,他难道就那么不相信大叔我吗?”对于润成的做法,润成十分怨念。
“润成也是不想大叔受伤,我们应该相信他,他会平安归来的。”幼美坚信这点。
“也不知道娜娜怎么样了?”担心完润成,裴食重又想起了那个他十分对不起的女孩子,要知道当年如若不是自己做了假口供,她也不会过得那般艰难,虽然在回美国的时候,他已经重新寄给了娜娜一份悔过书,但想来那年对她的伤害,却是他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的。
提起娜娜,幼美倒是想起了余卿时,也不知他现在如何啊!
又一转眼,回美国已经是半年了,韩国那边依旧没有润成的消息,只知道金钟植、千在万相继死了,而后便是总统下台,幼美知道这里面铁定有润成的份,因为到目前为止,润成所要报复的五个人都已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可想到那总统是润成的亲生父亲时,幼美就无法不担心润成的情况。
可担心归担心,幼美终还是按捺住了回韩国去找润成的冲动,就这么日复一日地在家里等待着他的归来。尽管煎熬着,痛苦着,但只要一想到润成即将归来,幼美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妈妈,妈妈,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么?”一大早,乐乐就扑到幼美的床上,嚷叫道。
幼美直看到乐乐有些不乐意和生气了,才从床上半坐起来,道:“别鼓着脸腮子了,妈妈再不济也不会忘记今天是我们家乐乐的生日啊。”
“哼,那你还赖在床上。”乐乐催促着幼美赶快起床。
幼美点了乐乐的头,道:“这不就起来了吗?”
乐乐就这么在床上滚来滚去,直到幼美收拾妥当,才扯了扯身上的小西装,别说,这小西装穿在他身上,真是个小绅士呢?“妈妈,今年我不要什么特别的生日礼物,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
看着似乎打着精算盘的乐乐,幼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道:“好,你倒说说,你什么要求。”
“很简单,呆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要说好就可以了,好不好。”乐乐想了想,总结了一下语言,道。
幼美有些迷惑,有些猜不透乐乐的心思,但孩子的生日一年只有一次,她纵容一次也没什么的,便应承了下来。乐乐一听,乐疯了似的往外冲,叫道:“奶奶,奶奶,妈妈答应了,答应了。”幼美摇了摇头,心里笑念了句:小鬼头。
本来幼美是打算去为乐乐选礼物,而现在看乐乐不需要了,便一切依从他的指示,被他带着前往不知名的地方。
看来除了自己,妈妈和大叔都是知道乐乐的打算的,不然大叔也不会在一上车不等乐乐说话就直开往目的地。在这下,幼美心里实在是好奇,好奇乐乐到底要做什么。不过看样子,乐乐一众也未打算告诉自己,便没有过问,她相信很快便会真相大白了。
四人一行到了一处教堂,光教堂的外面,就布置得很美,幼美看得出,应该是有人在这里结婚才是,但是乐乐怎么会带着自己来这里呢?直到看着教堂的门一点一点打开,那个熟悉与似乎相思了一辈子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幼美才惊然,他竟然回来了,而且此刻正在庄重走向自己。
幼美抚着嘴,满脸的不置信,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润成身着合身的西装,走至幼美面前,单膝跪下,打开在锦盒里的戒指,郑重地道:“幼美,嫁给我好吗?”
幼美早已被这惊喜弄得晕了头,半晌都未反应过来。
还是芯爱小跑到幼美身边,在耳边小声道:“幼美姐,你还愣着干嘛,答应啊。”
幼美这才恍过神,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脸,有芯爱,有正雨,有娜娜……只见他们都异口同声地道:“嫁给他,嫁给他……”她这才把目光落至单跪在自己面前的润成。
终于,在众人的期望下,幼美笑着落下感动的泪,动了动嘴唇,道:“好。”而此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乐乐的要求竟是如此,敢情她今日被一众人给设计了,不过这个甜蜜的设计,她很喜欢,也很感动。
苦尽甘来的润成虽然料到幼美会答应,但真正到了这一刻,他还是不由来的感激上天,感激上天让他遇到了这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当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把戒指戴到幼美的手上时,他这才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算是圆满了。
上半辈子或许他受了很多苦,但下半辈子他相信自己是幸福的,因为有在乎的人在身边,虽然难免有些遗憾,比如养父李真彪,他最终是为了自己顶替了城市猎人的身份,进而牺牲,但润成会连着他的那份幸福一直一直美好的生活下去。所以,爸爸,你看着吧,我会幸福的,润成抱着幼美如是想着。同时也暗自发誓,自己将用余下的一生去对怀里的这个女人好,宠她,爱她,疼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