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十六岁的时候,由于当时学校关闭,我们这些年轻人又没事干,加上年轻气盛,边想着如何到爷爷说的地方去看看,顺便带一些金子回来。于是约了两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准备了一些水和食物。有个朋友偷偷地把生产队里的骆驼给弄了一头出来,没有和家里人打招呼,我们三人便踏上了征程。”
“我们沿着爷爷说的路线踏入了沙漠。开始几天,由于有水和粮食,我们三人倒也觉得不可怕,反而觉得挺好玩的。哎,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谁想到我们在沙漠中竟然遇到了百年都难得一见的沙尘黑暴。”
于仁端起面前的那杯啤酒,一张口全部喝下去,眼神中泛起淡淡的悲哀。
“我记得那天正是中午时分,我们三人有说有笑的正走着,突然间看到西边天空一团漆黑,当时我们也没遇到过这么猛烈地沙尘暴,看到西边那团黑云来速很快,还没明白是咋回事,那头骆驼忽然惊慌的大叫起来,甩开我们向着一座沙丘后边跑去。”
“当时,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是沙漠龙旋风——沙尘暴来了。对着我的两个朋友大叫:‘沙尘暴来了,快跟着骆驼跑。’自己也顾不上了,飞身就跟着骆驼向着沙丘后边跑。那沙尘暴速度快的吓人,就在我跟着骆驼跑到了沙丘后边时,整个天空突然完全黑了下来。我的朋友一个倒是机灵,看到已来不及躲闪,整个人爬了下来。另一个还在飞跑,被狂风卷起。”
于仁说到这儿,言语中哽淹着。竟然再说不出话来。张老七和方玲没有说话,他们了解于仁此刻的心情,还有什么比无声更适合的哪。
“这场沙尘暴刮得真是昏天黑地,飞沙走石。整整刮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停了下来。我挤在骆驼剩下,风停的时候,我和骆驼都被沙子埋到了地下。哎,幸好有沙丘当着啊。”于仁现在心情悲伤,说话都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杂乱无章。
“当我站起来,却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黄沙依旧,但是我那两个朋友却永远的留在沙漠了,连个尸体都没有找到。幸好水和食物在骆驼身上,但是我却迷失了方向。由于这场风暴,几乎夷平了沙丘,见到那里都是一样,都是茫茫的沙海。”
虽然于仁只是简单地叙述了沙尘暴的情景,但是张老七却是能想象出来,因为他也经历过一次。那还是他正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正在上体育课吧。突然天空西边黑尘滚滚,飞卷而来。体育课老师大喊着让同学们赶快往教室跑。也就是短短的几分钟,黑色的狂风怒吼着,呼啸而过。天地间黑暗一片,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了。张老七只记得他在教室里听到狂风肆掠的声音,太可怕了。这场风刮了几个小时,风停了之后,学校清点人数,有十几名学生失踪了,大约在五天之后,在离学校大约五十里的地方找到了其中八名学生的尸体。
“我骑着骆驼,也不知道方向。反正就是按照日落的方向前进。哎,你们知道吗,人,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前的孤独。那种慢慢的等待死亡靠近的孤独。”于仁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眼中泛起一股让人说不出来的神色:“你们尝试过那种感觉没有,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方玲感觉不对劲,连忙对着张老七说道:“张大哥,于大哥有些不对劲,快,按住他。”
于仁这时眼中变得狂热起来,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口中突然嘿嘿的怪笑起来。右手指着两人:“你们明白吗,你们不会明白的。哈哈。”
于仁的异常举动,引得饭馆的其他人都向着他们这边看过来。张老七跳了起来,一把把于仁按到椅子上,口中柔声说道:“于大哥,放松一些,没事了。”
于仁被张老七按在椅子上,整个人突然抖了起来,嘿嘿的怪笑声突然变得诡异起来,眼中激动狂热的神色竟然又变成了恐惧:“不要啊,你们不要过来。”
张老七虽然按着于仁,但是于仁恐惧中又剧烈的挣扎起来,似乎眼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发狂的大叫起来。
张老七从于仁身后紧紧地将她抱住,方玲看到此情景,不知道咋办了,周围吃饭的几个人都被于仁可怕而诡异的笑声吓得站起身来躲到了一旁。饭馆里的两个年轻的男厨师也从里面跑了出来,张老七对着两人喊道:“快过来帮忙。”
两个人跑了过来,与张老七一起把于仁死死地按在椅子上,方玲这时对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这医院在哪儿?”
一个中年妇女说道:“前边不远处就是县中医院,我领你们去。”
张老七和那俩人架起狂叫的于仁,在中年妇女的引领之下,不到十分钟就把于仁送到县中医院急诊室,值班室的医生立刻给于仁注射了镇定剂。注射了镇定剂后的于仁终于安静了下来,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张老七又回到了饭馆,算过了饭钱,又给了两个厨师每人五块钱。与方玲回到了县中医院,这一下的变故两人根本始料未及,于仁到底在沙漠之中遇到了什么,又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张老七突然很想知道。
于仁昏睡过去之后,被安排在神经科住院,张老七跑上跑下的又给办理了手续,事情办完,已经是晚上快十二点了。
张老七送方玲回到招待所,却见到何正明正在招待所门口,看到两人回来,笑着迎了上去。对着两人说道:“哎呀,你们终于回来了。李教授喝得大醉,在房间里睡着了,麻烦二位照看一下,我这还有事……”
方玲哦了一声,笑道:“有事你就去忙吧,我这就去看看。”
张老七和方玲来到李教授的房间,一打开房门,一股很大的酒味传来。张老七顺手按开了房间的灯,只见李教授反扒在床上,睡得胡天囔地。
方玲皱着眉头,过去将被子拉下,盖在李教授身上。熄灭了灯,与张老七走出房间。看着方玲,张老七说:“你快去休息吧,我去医院看看。”
“这么晚了,明天再去吧。”方玲关心的看着他。
张老七心中一暖,差点将方玲拥入怀中。但是他不敢,方玲在他的心中,就如女神一般。脸上一脸欢喜:“没事,我得去看看,毕竟于大哥那边还得照料着。”
方玲笑着对他说:“那你小心点。”这句话又引得张老七心中一阵的激动。
张老七来到医院,却没有想到医院的大门已经关闭,无奈之下又回到招待所,也没有和方玲打招呼,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醒来,张老七听到窗外一阵滴答的雨声,向窗外看去,只见外边固然下着大雨。看了看表,正是早上八点多。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张老七推开房门,准备先到医院去。正巧方玲拿着毛巾也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看到他,惊讶的说:“张大哥,你没去医院啊。”
“哦,昨天晚上我去了,但是医院的门已经关了,我现在正准备去哪。”张老七看到今天方玲换了一身蓝色的运动装,显得英气逼人。
“是吗,那,张大哥你等会,我和你一起去医院。”方玲笑着对他说道。
“那,李教授咋办?”张老七自然是希望方玲跟自己去医院,但是却又想到这儿李教授还醉着哪。
“没事,我估计李教授醒来都到中午了吧。”方玲咯咯地笑着,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两人路过早餐店的时候,顺便卖了几根油条之类的,提在手中。来到医院,到了于仁所住的房间,但是病床上却没有人。张老七奇怪的说:“大早上的,干啥去了。”正巧有一个小护士推着小车走进了病房。
“请问一下,这张床上的那个病人去哪了?”张老七笑着问那个小护士。
小护士看着他:“你是他什么人?”
“哦,我是他朋友,昨天就是我把他送来的。”张老七笑着说。
小护士一边走向另一个病床,一边回答:“走了,出院了。”
“出院了?”张老七和方玲齐声惊叫。
“怎么了,他非要出院,我们也拦不住。”小护士显然对两人那声惊叫不满意,没好气的对着他们说。
张老七着急地说道:“那他走了多长时间了?”小护士头都没抬:“一会了吧,大约半小时了。”
张老七和方玲望了一眼。方玲说道:“小旅馆,他肯定是回小旅馆去了。”
想起了昨天于仁领他们去的小旅馆,转身向着小旅馆就跑去。
一路小跑,两人来到小旅馆,找到了房间,敲了好几下,也没人回答。见到有一个服务员正在走道里拖地。上了前去。张老七问道:“请问一下,这房间的客人那?”
“退房走了。”服务员一边拖地,一边说。
两人现在是彻底呆住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道地图上哪些地方的人,现在却又是消失不见,张老七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沮丧。
从小旅馆走出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但是两人却同时朝着广场的方向走去。昨天是在广场上遇到于仁的,希望他今天在哪里再次出现吧。
两人在广场上等了一上午,也没有见到于仁,回到招待所,看到李教授已经起床,正在收拾东西。看到两人,笑着说:“你们干啥去了?”
“没干啥,就是去转转了。”方玲显得有气无力。
“哦,我现在准备回银川,你们那,要不要先回银川?”李教授说道。
“不了,我和小张还要呆几天。”方玲对着李教授说。
李教授也没说什么,正好何正明前来接他,与何正明一起上车而去。
两人又在宁香呆了两天,始终没有找到于仁的影子,好像于仁突然就消失了一般。虽然没有找到于仁,但是他给两人留下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那就是他说过到昆兹是有一个叫通湖的地方向西而入沙漠的。
通湖,位于宁香县以北二百公里处,是内蒙阿拉善左旗一个靠近沙漠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