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此言是想必是刻意为之,不管是对之前身为妓女的唐七七,抑或是对现在从未来过来的唐一一,“家在何处”必然是她们俩的软肋,蠢笨如上官婉儿,居然也能机灵这么一回,结结实实地就打在了唐一一的七寸上,教他有苦说不出。
“怎么,妹妹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这有什么难的,姐姐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上官婉儿佯装没有看见唐一一失神的样子,继续追问道。
“姐姐,我,你也知道我原是……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我也不知道……”唐一一想了想只能按照唐七七的遭遇编点什么,不想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婉儿打断了。
“那可不行,我们皇族是讲究血统的,王爷娶了你进门未来是要给慕容家添后的,总不能让未来的皇室子孙来历不明吧。”
“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来历不明,即使找不到我的父母,将来我和王爷的孩子总也跑不掉还是王爷的孩子,你干脆就直说我一个花馆的妓女不配嫁给王爷,不配给他做妾生孩子算了。”一番话说完,上官婉儿一张脸涨得通红,其实这才是唐一一本来的脸面,她为人一向柔和,但最见不得别人含沙射影说个话都遮遮掩掩的,嫌弃她直接说,况且她根本不想嫁给那个仅还算是个陌生人的慕容辰星,如此卑鄙的借着父母的名头诋毁她的名誉,简直教人忍无可忍。
“再说了,七七原本在花馆活得好好的,是王爷硬要把我带回来,如今倒来嫌弃起我的身份来了,我倒想问问,今天这番话是王爷不好意思和我直说交代了姐姐前来代问,还是,根本就是姐姐你自己的意思。”唐一一生就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笑起来眉眼弯弯可人讨喜,不笑的时候简直却是一派冷漠肃然,这么一番言之凿凿地辩驳之言洋洋洒洒,上官婉儿一时无语,只咬着牙隐忍着,身体似乎还有些微的颤抖。
“姐姐?”见她半天不说话,唐一一心里一声冷笑,脸上却终究缓和了些。
“咳,你搬出王爷也没用,这是祖制上定下来的,不可能单独对你特殊。”上官婉儿似乎下了某种决定,原本飘忽的眼神逐渐坚定,她抬头看向唐一一,道:“其实还有一个折衷的法子,妹妹想听么?”
她这么一说,唐一一倒好奇了起来,折衷么?
“愿闻其详。”
“离开。”
“离开?”
“对,离开王府,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呵,多么诱人的条件,唐一一想,想必这个上官婉儿对唐七七与慕容辰星的关系已有耳闻,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想到让她主动离开这个法子,而且她给出的理由何其漂亮,过想过的日子,想想这个唐七七也不过芳龄十几,可是到现在的人生都不是握在自己手里的,按照小怜的说法,她对慕容辰星也仅有感激,那么这样的提议她会接手?会!
“把小怜给我。”唐一一突然提出要求。
“……”
“其他的,如你所愿。”唐一一补充道。
“……”上官婉儿似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慢慢地笑了,“我给你一天时间准备,明天我会给你准备马车离开,离开以后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否则……”
“杀了我?我知道上官夫人是个有地位的人,可是我唐一,七七也是说话算话的,既然选择走就绝不会回来。”
“好,我给你一年的盘缠,剩下的,我看七妹妹挺聪明的,或许出门不久就会再遇到一个自愿掏腰包的真命天子。”
“借你吉言,别忘了放了小怜。”
“放心。”上官婉儿扶着桌角慢慢起身,唐一一眼尖地看见她手掌心有明显被指甲掐过的痕迹,不自觉的对这个仅仅见了两面的“仇人”有了同情之感,上官婉儿走到门边,突然停步头也不回地丢下四个字:“后会无期。”
“祝你幸福。”唐一一脱口而出,她觉得自己运气相当的好,庆幸那些电视剧里出现的情节没有在自己身上重演,试想那可都是血腥的下场啊,但是经过这与上官婉儿的一疫,竟也体验了一回这没有硝烟的战场,她知道这个女人其实胆子很小,很柔弱,可是在爱情面前却能做到如此,也算可贵了,她是真心地祝福她。
不知道上官婉儿听到她的祝福心里什么感觉,只希望这场战争到此是个终点,此后不再见,重新开始彼此的人生。
小怜很快就被上官婉儿差人送了回来,顺便还给她送来了约定的盘缠,小怜除了脸部有点微肿,倒也没受多大的罪,所以唐一一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也是唐一一的特性,她并不喜欢多管别人的事,她坚持认为自己做事自己负责,比如今天小怜受罚,不管上官婉儿是否因为自己迁怒于她,她肯定有地方出了漏洞做得不好,既然如此,便没有什么好争的,而且她已经做了协调,如果她不提,小怜的下场不会有人知道。
“小怜,我和你说一件事。”唐一一吩咐下人在厨房给小怜拿来了热鸡蛋,用手帕包了让她按在肿的地方,平静地告诉她他们接下来的安排,“首先我要离开王府了,至于你去或留你自己决定,我不强求,但是如果你选择跟我离开,那么接下来我们可能会风餐露宿,可能会食不果腹,可能会面临危难,总之完全无法预料将会遭遇什么,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想,跟我走我欢迎,选择留下我也会安排好你不会让你再受苦。”
“小姐?”小怜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张着嘴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我先收拾东西,你慢慢想。”
“不,不需要,我跟小姐走。”小怜突然起身站在唐一一身前,无比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