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远走到公园路去买了两杯饮料,然后又到新公园绕了一圈再走回来,两人一路上没怎么交谈。哲鸣的脸色虽然还是不太好看,至少和缓了些。
仪箴心里很清楚,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他恢复原本清爽的笑容,但是她就是做不到。
她好恨自己。
照理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走到林森南路口就应该分开,但是这回仪箴心中有愧,不好意思开口道别,沿着济南路一路陪着他走向停车的地方。
“好了,真的该分开了。要瞒就要瞒彻底一点。”快到女生宿舍门口时,哲鸣提醒她。
“嗯,我先回宿舍。”
到达转角,正要走进宿舍大门,她立刻僵住了。隔着窄窄的绍兴南街,站在学校侧门口盯着她和哲鸣的年轻人,不是其光是谁?
她听到哲鸣倒抽一口冷气,而她自己早就无法呼吸了。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其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她从他寒冷如冰的眼中读出了震惊,愤怒还有绝望。在他目光注视下,她觉得自己好像化成了一滩血水。
哲鸣思考了几秒钟,立刻决定了对策。他若无其事地吸着珍珠奶茶,等待一脸杀气的其光走到他们面前。
“有什么指教?”他冷淡地问。
其光不理他,双眼只盯着仪箴:“真奇怪,你没空跟我吃饭,却有时间跟他散步?”
“我??”仪箴觉得呼吸困难,眼前一阵黑。不行,现在不是头晕的时候。
“你不是要跟同学“讨论报告”?还是他就是你同学?”
“我本来就是她同学。”哲鸣蛮不在乎地说。
“你不要讲话啦!”仪箴快疯了,生怕其光一拳朝他脸上挥下去。
“仪箴你说,为什么跟他在一起?”声音没有提高,但是从语调中可听出他的情绪快要爆发了。
“你不要那么小气好不好?”哲鸣说:“我只不过是遇到她跟她同学,过去打个招呼而已,然后那群白痴女人就紧张兮兮一直要她把我带走,好像生怕我在她们面前自杀一样。真奇怪,我看起来像神经病吗?”转头对仪箴说:“不是我在讲,你那群同学实在很烂耶,一点义气都没有。要是我真的有病,你不就危险了吗?真是没良心勒。”
“????”仪箴呆呆地看着他。这个家伙,居然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编谎维护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她承受不起啊!
听了这番说词,其光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是拿出手机递到两人面前。萤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男一女站在饮料摊前,女孩伸手轻轻拨开男生额前的头发。虽然距离有些远,仍然看得出来,这两人正是半小时前仪箴和哲鸣。
仪箴终于明白,为什么其光会去而复返。因为有人跟踪他们,拍了照片寄给他。至于是谁做的?用肚脐想也知道,正是那位喜欢跟踪偷窥的刘美琴小姐。原来这就是神秘视线的来源。
自作孽,不可活啊??
哲鸣吹了声口哨:“哎哟,照得不错哩,记得加洗一张给我。”看到其光的脸色,轻哼了一声:“人家我跟仪箴那么久没见面,叫她陪我喝杯饮料也不行哦?这样你也要生气?好吧,我去买十杯饮料让你们两个喝个够,可以吧?”
其光还没回答,仪箴已经出声了:“你够了没?”
“啥?”哲鸣一脸疑惑地回头看她,连其光也有些惊讶。仪箴走向哲鸣,迅雷不及掩耳地在他手臂上搥了一拳。
“干嘛!很痛欸!”他真是被搥得很冤枉。
仪箴紧咬着嘴唇,双眼泛红,感到体内的神经一根根地断线。
已经到了极限。她没有办法再活在谎言里了。
“刚刚就跟你说了,不高兴就说出来,不要装小媳妇,我不会感谢你的!”
“我装??”哲鸣快疯了:“是是是,反正我做什么都不对就是了!”
“方仪箴,你给我说清楚。”其光的声音冷到让她冻伤。
看到他的表情,仪箴感到胸口撕裂般的剧痛,但是她已经不能回头了。
“其光,事实就是你看到的。我没有跟同学约讨论报告,是跟哲鸣一起散步。”她低垂着头,而哲鸣只能乾咳掩饰他的紧张。
“????”
“还有,这阵子我们没有见面的时候,我都是跟哲鸣在一起。”仪箴一咬牙,说出足以让她舌头烂掉的话:“我们两个没有分手。应该说,有分手,但是又和好了。”
空气在一瞬间冻结,其光的目光几乎要把她戳穿。
“我想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综合大楼地下室不算顶好的选择,但也差强人意。仪箴坐在其光对面,哲鸣坐在侧边,一时竟让她有种同时被两个人审判的错觉。
最可笑的是,这里正是她为了劈腿问题跟哲鸣大吵的地方。
其光努力压抑着怒气,但仪箴知道他的怒火已经快烧到屋顶了。
“仪箴你说清楚,你说你们没分手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不肯分,你讲不过他?赵哲鸣,是你逼仪箴不能分手,对不对?”
哲鸣耸肩:“从现在开始,我一律保持沈默免得挨揍。”
其光抓住仪箴的手:“仪箴,我知道你良心很好,但是你不能因为愧疚就这样委屈自己。我说过,只要你一天不爱他,你就是在伤害他,这样根本没有意义。”
与其说是责问,他的眼神却更像是恳求,生怕仪箴说出他无法承受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