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不要拍了!”
这时她才发现,他们不是三四个人,而是一群。他们一个接一个从研究生图书馆里,从研究大楼后面,从公布栏后面走出来,朝她一步步逼过来。仪箴转身想跑,却发现后路也被堵住了。
“你们想??干什么???”她的喉咙乾哑,说不出话来。她的腿在颤抖,几乎撑不住体重。
“我说了,我们要访问你啊。”带头的男生冷冷地说:“劈腿到底有什么好玩?你玩得开心吗?玩弄别人的感情是不是很开心啊?你说我们都不懂,就是不懂才要问你咩。事情发生到现在,你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好像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我们真的很好奇,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他们围成一个圆圈把她堵在中间,圆圈越缩越小,闪光灯也在不住地闪,照亮黑压压的人群和他们脸上的憎恶,像极了灵异节目中的鬼影。
仪箴双膝一软,蹲在地上。
为什么?见过都没见过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恨她呢?
“对不起,对不起,麻烦让一让。”
就在她快要昏过去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轻快声音。然后人墙出现一个缺口,一个男生从里面挤了出来。仪箴才刚认出他是哲鸣,马上又有一个人从缺口里出现,是其光。
两人走进圈子中间,一人一边将蹲在地上的仪箴拉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其光拿着外套盖住她,哲鸣则向四周的人打哈哈。
“不好意思,今天没化妆,不照相。”他脸上挂着笑,眼中却全无笑意。
其光伸手指着照相的人:“把底片给我杀掉,不然就让你好看。”
哲鸣热心地补充:“所谓“给你好看”的意思是“我们法院见”,请不要误会。这位小姐我们就带走了,顺便讲一下,刚刚好像有人去请院长了,大家自己保重。”
两人拖着瘫软的仪箴往门口走,众人被这突发状况搞得一头雾水,不由自主地分开一条路让他们过。
这时带头的男生忍不住了,朝着两人高声喊:“喂,你们两个有问题啊!这种破麻你们还要?”
其光回头望他一眼,冷冷地说:“我劝你一句,要是有时间管人家的闲事,还不如赶快自己去把个马子,不然是一辈子也脱不了团的。“台大高材生”。”
仪箴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只是任由他们拉着她走。一路来到医学院宿舍门口,确定已经没有危险,两人又不约而同放开了手。
“你们??为什么??”仪箴茫然地开口,她的声音仍然很微弱。
哲鸣和其光看着她,随即不太自然地互望一眼,然后他们同时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开,留下她呆站在原地。
仪箴怔怔地望着两个背影逐渐消失,只剩下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然后她又蹲了下来,把自己缩成一团。
终于明白,整件事里让她最无法承受的,不是名誉受损,不是别人如何指责她,不是父母的愤怒,不是被骚扰攻击;而是,她真的重重地伤害了两个爱她的人的心。
忽然有点想回学校,让刚刚那群人揍她一顿。那是她应得的待遇。
虽然脑中嗡嗡作响,心里的声音还是很清楚:到此为止了,方仪箴。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说再多谎话,你注定会同时失去他们两个,什么也得不到。这就是你的报应,因为你是个比张蕙茗还不如的烂人!
两个钟头后,李文君的手机响起,耳机里传来她那冷战中的学友的声音。“文君??”
文君默然,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电话挂断。早上发生的事已经传遍全系,大家都议论纷纷。虽然仪箴不怎么值得同情,但是听她声音微弱,还带着哭音,这样挂断好像有点不人道。
“你不想跟我说话没关系,只是我有事一定要告诉你,希望你听一下。”仪箴低声说:“我??爱上了两个男生。两个都很爱,可是我都骗了他们,让他们伤心难过。我就跟林鸿志一样糟糕,甚至更烂,你尽管骂我没有关系。只是你要知道,爱两个人是很痛苦的,不管跟任何一个人在一起,心里都会挂念着另一个人,没有办法集中精神,而且??非常愧疚??想到自己同时让两个心爱的人痛苦,自己就会加倍难过。所以,当林鸿志告诉你,他可以让三个人都快乐的时候,就表示??表示他根本只爱自己,你千万不要相信他??”说到这里,已经变成了呜咽。
“你在哪里?”
“我要自己好好想一想。”仪箴说完就挂了电话。
天色已经全黑,她却一个人在陌生的巷弄中留连。刻意避开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专走小巷,看着一栋栋住家里点起的灯光,忍不住自嘲,像她这样用情不专的人,在哪里会有一盏灯火等着她?
“叭!”身后的喇叭声让她吓了一跳,才发现她挡了一台车的路。仪箴连忙让开,车子从她身边缓缓开过,驾驶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小姐,你走路这样心不在焉,很危险的!”
“不好意思??”当仪箴看清那开车的女人的脸时,不禁脱口叫出:“杨医生?”
“咦?你是我的病人吗?”
“不是。我是那个??台大法服的??”
干嘛没事叫她啊?还嫌处境不够尴尬吗?仪箴真恨自己的大嘴巴。
谁知对方一脸莫名其妙:“台大法服是什么东西?”
呵呵,她忘了!
“法律服务社。你曾经跟那个??刘太太去签了个协议书,不晓得你记不记得。”
当人家第三者的杨黛民医生思索了一下:“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办公室又小又破,还有很多可爱的学生跑来跑去的社团嘛,真巧啊。呃,你有没有空?我要停车,帮我注意一下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