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天听到故事里的主角竟是神将门的开山鼻祖,不由叹道:“神将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到了你爹爹这里,简直……哼哼……”简直什么,却没有直接说出来,也许他是不想让蒋玉如难堪。
蒋玉如竟也叹道:“我爹爹他确实做了很多对不起修真界的事,可他毕竟是我的爹爹啊,我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笑天突然道:“慧海门主梅天颖已经死了,你知道吗?”蒋玉如一脸惊讶地道:“不可能吧,今天白天他还来过醉仙楼的。”笑天道:“他就是今天晚上死的,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件事也应该与你爹爹有关。”
蒋玉如一听,怒道:“你胡说,我爹爹虽不是什么好人,可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加害一个正派掌门的。”
笑天不屑地道:“是吗?如果他能安分守己的话,那天下所有的妓女都能从良,所有的强盗也都能成佛。”蒋玉如怒道:“你……你太可恶了。”说完,便扭过头去,不再理会笑天。
笑天索性在湖边的堤岸上坐了下来,静静地望着水光波动的湖面,心也似这湖面一样起伏不平。于是,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呆着,时间也在默然中缓缓地流逝。
蒋玉如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叫道:“喂。”笑天没有回答,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蒋玉如跺了跺脚,道:“我叫你呢,没听见吗?为什么不说话?”笑天摆了摆手,道:“无话可说。”蒋玉如走到笑天面前,拉起他的手,道:“跟我来。”笑天道:“又去哪?”蒋玉如一指前面湖中的凉亭,道:“就是那里,你看到了吗?”
笑天这才注意到湖中竟有座凉亭,亭中摆着一张大理石圆桌和四张石凳。蒋玉如拉着笑天,转眼间便飞进了凉亭之中。两人落座之后,蒋玉如笑道:“现在该为我奏上一曲了吧!”笑天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取出七弦琴,放于石桌之上,便悄然奏了起来。只闻曲声婉转轻快,充满了快乐幸福的意味。突然曲调一转,变得哀惋凄凉起来,使听者也不禁为之伤心落泪。奏罢,那凄凉的余声,顺着湖岸远远的传了开去,消逝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蒋玉如感叹道:“不愧是七绝散人的弟子,琴艺以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欢快处使人留恋忘返,悲伤处使人心神俱哀。可我想此曲既是你所自创,那一定有什么事让你快乐过,也有什么事让你如此伤心,你能把它们告诉我吗?”
笑天沉声道:“我的事自己能处理,不用你管那么多。”蒋玉如知道此时笑天心里一定有很难过的事,只可惜自己却帮不上忙,不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笑天只有开心,没有烦恼。
笑天望了蒋玉如一眼,道:“现在我已奏完此曲,只是不知我们的‘多才仙子’的琴艺又如何呢?”
蒋玉如道:“今晚的夜色如此迷人,难得你又肯陪我出来,那我便奏上一曲,以谢君意。”
蒋玉如把琴拿到自己面前,轻轻一拨,婉转悠扬的琴声充溢着整个“结缘湖”,奏的却是一曲“凤求凰”。
笑天吃惊地望着,只见她满脸红晕,双目不敢前视,只是低着头望着琴弦,好象怕自己奏错一般。良久,琴声渐渐停了下来,两人又陷入了沉静之中。
还是蒋玉如先发话,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到‘结缘湖’来吗?”笑了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蒋玉如幽怨地望着笑天,道:“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吗?”笑天又摇了摇头,道:“不明白。”蒋玉如苦笑了一声,低头道:“不明白就算了。”
难道笑天是傻子吗?难道他真的不明白蒋玉如的心吗?不是的,其实他在听到蒋玉如已等了他近有一个月时,他就有些明白了,只是他却不能接受她,因为他始终无法忘记与他青梅竹马的白灵,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对白灵的感情是不是爱。
此时的情况正是“神女有情借琴传,襄王无心结此缘。”
风,轻轻地吹着蒋玉如那单薄的身子,她此刻心里一阵的冰凉,不由发起颤来。笑天脱下自己的外衣,替蒋玉如披在身上,她竟觉得不再冷了,心里也升起一阵阵的暖意。仅是笑天一个细微的动作,竟令她的心有如此的变化,可见她是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笑天仰头看了看天色,知道再过不久,天就会亮了,于是对蒋玉如道:“蒋小姐,我们回去吧!”蒋玉如轻轻点了点头,于是二人御气飞回了何布道的住所。
何布道竟也没有休息,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发呆,见到笑天回来了,他站起身来,道:“二弟,怎么这时候回来了?”笑天笑道:“怎么?大哥不欢迎吗?”何布道看了蒋玉如一眼,神秘地道:“你小子知道我话里的意思,少跟我东扯西谈,快说,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笑天苦笑道:“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早知道就和你喝酒去了,白白浪费了半个晚上。”
蒋玉如心下一痛,呆呆的望着他们,没有说话。
何布道道:“不想说就算了,现在离辰时还有一段时间,不如我们去喝几杯吧!”笑天点头道:“好,昨天没有喝成,今天好好补上一顿。”说着,两人便走出了客栈。
此时,蒋玉如却忽然道:“等等,我也要去。”笑天道:“我们去喝酒,你跟去做什么?”蒋玉如道:“难道只允许你们男人喝酒,女人就不能喝了吗?这又是谁定下的规矩?”
笑天无话可说,于是只能任由她跟着去了醉仙楼,三人从天蒙蒙亮一直喝到辰时时分。
凌绝峰,观阳台。这是一个非常宽阔平敞的平台,可以容纳数千人在此观看日出。此时整个观阳台上坐满了人,然而他们却并非为了看日出而来,而是为了参加今天的比武大会。
笑天三人从山下慢慢悠悠的走了上来,发现人群东一堆,西一堆,一共围成了十个大堆。其中一堆的人数远远多于其他的,想必是一些小门派和散修聚集在一起了吧。人群中间空出一个比较大的场地,应该是一会儿比武之用。众人议论纷纷,整个观阳台上一片嘈杂之声。
笑天看到有几人在向自己招手,定眼一看,只见那些人都穿着玄面金边的衣服,知道是玄机门下属在召唤他们,于是三人便走到玄机门众人所在的地方坐了下来。
笑天看了看天色,对蒋玉如道:“现在辰时都过去大半了,你父亲怎么还没有出现?”
蒋玉如轻声道:“他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
笑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忽然一个身着淡蓝衣衫的少女,带着一群下属走了过来,其中就有昨天所见的那两个白胡子老头。
笑天还没有开口,蒋玉如就抢着道:“若华妹妹,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没来天行城呢!”少女道:“玉如姐,最近可好?”
蒋玉如道:“我很好啊,你还好……”话未说完,突然想起笑天对自己说过的话,改口道:“若华妹妹,你要节哀,尽快找出凶手来才是正理。”
少女沉声道:“我一定不会让凶手逍遥自在的,早晚我要亲手杀了他,为爹爹报仇。”蒋玉如忽然又想到笑天说自己父亲是凶手的事,脸色一阵难堪。那少女自然发现了她的异状,担心的道:“玉如姐,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蒋玉如干笑道:“我……我很好,只是觉得四仙子中只有你和我最好,我怕……”她本想说,“我怕失去你这最好的朋友”,可是觉得不太妥当,便没有说出来。
笑天一听这少女竟是四仙子之一,不由猜测着到底是哪位仙子,心里暗道:“听说‘灵剑仙子’背后终日挂着把长剑,剑法已超过人剑合一的境界,直达心剑合一,而这姑娘显然不是‘灵剑仙子’。而那‘冷面仙子’更是人如其号,对人冷冷冰冰的,对男人更是不屑一顾,可眼前此人并没有她那样的冷漠,想来她就应该是排名第三的‘智慧仙子’了吧。哼,口气倒不小,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聪明。”笑天一想到她竟是“智慧仙子”,心里不觉有种不服气的感觉。
梅若华不再理会蒋玉如,走到笑天面前,微微一福,道:“多谢公子昨天的提点。”她这一个动作,引得后面众弟子纷纷不满,其中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了出来,对梅若华道:“门主怎可随便对人施礼,那会薄了我们慧海门的威名。”
梅若华摇了摇头,知道与这种老顽固也讲不出什么道理来,索性直接离开了这里,去找场地去了,一众弟子自然尾随而去。
蒋玉如叹了口气,道:“若华妹妹变了好多,她以前活泼可爱,聪明机灵,现在却变得一脸忧郁,沉静而稳重。”
笑天道:“人在经过大变之后总是会成熟起来的。”说着,忽然看见山下有一队人马走了上来,慢慢地,能看清他们的样子了,竟是神将门主和一众下属,而白灵和如云俨然也在其间。
不一会儿,神将门主一行人便抵达了观阳台,他目中的余光扫向笑天这边,显然是发现了笑天和自己的女儿,然而他竟直如未见一般,径自走到了中间的空地上。
众人显是发觉了神将门主的到来,竟不由自主地都停住了说话,整个观阳台一片寂静,细针落地之声犹能耳闻。神将门主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多谢大家对神将门的信任,能够及时地赶到此地。本次比武大会的原则只有一条,那就是胜者为王,只有最终的强者才堪拥有傲天决,所以请上场比斗的同道一定要有心理准备,以免被人所乘,命丧黄泉犹自不知。”台下一阵轰然叫好之声,那些小门派的聚集处叫得尤为响亮,可见他们纯是为了看热闹而来。
神将门主阴阴一笑,道:“那么,比武大会正式开始。”神将门主确是老奸巨滑,没有太多的演说,没有太多的礼节,只是提醒出众人比武的原则——死活不论,比武的目的——傲天神决,然后他就可以做到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神将门主走出了空地,然而过了许久,却没有一人上场,看样子谁都不愿先做这冤大头。神将门主对一个下属点了点头,那下属便急步走到空地之上,对着众人就喊开了:“神将门下属乾金坛坛主赵豪杰,向各门派高人赐教。”也许是受不了他那高傲的神态,竟真的有一人越众而出,跳到了比武场地之上。
笑天看着那人,道:“他是谁?是什么门派的人?”
何布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蒋玉如却道:“修真界的事我也知道的不多,但有一个人却了若指掌。”笑天问道:“谁?”蒋玉如笑道:“就是若华妹妹啊,她可是‘智慧仙子’,凡修真界中稍有名气的人她都知之甚详。”
笑天点了点头,竟向慧海门众人走了过去,蒋玉如叹了口气,也跟了过去。
此时场上两人却早已亮出飞剑,彼此虎视耽耽地望着对方,相互对峙着。只是后来一人的飞剑极短,与其说是一把飞剑,倒不如说是一柄匕首。
笑天借机走到梅若华身边,问道:“梅小姐,你可知后一个上场的人是谁?”
梅若华眼睛望在场地上,口中却道:“此人名为铁暮,乃雾隐宗白宗四大堂主之一,精于身法,常杀人与分秒之间。”
笑天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暗自奇怪她为什么知道的那么多,然而这一点也似乎被她瞧破了,接着道:“你一定十分好奇我怎么会知道的那么多,其实这又算什么,一会你会更加吃惊呢!”虽然她成了一门之主,人也成熟了许多,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偶尔也会现出以前那顽皮的神态。
笑天微微一笑,道:“你说雾隐宗白宗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黑宗不成?”
听了笑天的话,梅若华原本哀伤的脸庞竟也现出一丝笑容,犹如久阴不散的天气乍晴一般,给人以舒爽,清朗的感觉。只听她缓缓地道:“公子还真聪明,雾隐宗正是分为白黑两宗,雾宗即白宗,门下弟子皆穿白衣;隐宗即黑宗,门下弟子皆穿黑衣。然而无论是白宗还是黑宗,其门下弟子都精于暗杀之术,因此修真界众门派谁都不想得罪雾隐宗。”
笑天看了看场上的铁暮,他正是穿着白色的衣服,又向雾隐宗的集聚场地一望,果然仅分黑白两种衣色,不由对梅若华又多了几分钦佩之意。
场上的两人忽然有了动静,只见赵豪杰右手飞剑疾刺,竟化成千万光点向铁暮袭去。眼看铁暮即将被自己的剑式所笼罩,他脸上不由现出得意的神色,就在此时,他发觉眼前的敌人竟忽然消失了,惊诧之际,只觉喉间一痛,眼前一阵红色血雾飘散,就此不省人事。
众人暴出一阵喧哗之声,似乎不相信仅是一招,那神将门的赵坛主就倒下的事实。神将门主却毫不在意的冷哼一声,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