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荫河静美清澈,河水涟漪。水草柔媚多姿,鸟鸣莺唱。
泉荫河陡峭,怪石嶙峋。少见有人过来。
冉小凌蹬上高地,纳闷地俯视河水潺潺。一遇河水,她就眩晕,头痛,一股无名的阵痛涌上心头。她大叫了一声,浑身抖索。双手抱拢耳朵两侧,闭上眼睛。让自己镇定。越是这样,越烦躁,内心如有万根金针刺入,心在流血。幻觉还是真实,黑水泛起了巨大的漩涡,一个巨大龙卷风一般,将一切都卷入。包括她自己。不自觉中,冉小凌双脚一步一步往下蹭,这样下去,一定会坠河。她感觉看见了什么,一个人高高地坠落了河水中。挣扎,求救,哀求。目不忍睹。
痛苦可以感染,冉小凌感受坠河之人的痛苦。她大声嘶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坠河了——”
“小凌,你怎么了。”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打破了冉小凌的幻觉。
冉小凌很狼狈,从草地上爬起来。浑身土尘,一脸迷茫。她有点不好意思,害羞。一个白衣男子站立身前,正要搀扶她。谁要搀扶,她玩起了女孩的矜持。
“咦!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冉小凌惊讶。“岚宇,你监视我?”
岚宇一脸无辜:“我说,你怎么总冤枉我,我怎么又监视你了?”
“不监视我,怎么巧吗?我刚来这里,你也到了这里。”冉小凌目不转睛地瞧他。
岚宇摇头,说:“不瞒你说。今天想到一个问题。想了秋贰泰死前留下那个三角形。是个等边三角形。我有个联想,泉眼距离秋家别墅是一条边,泉眼距离这里还是一条边,秋家距离泉荫河还是一条边。最不可思议,这三个边距离相等。全部是二十公里。你想想,不可思议吧。”
“不可思议!”冉小凌惊讶变成诧异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岚宇同自己有一个相同的联想。这个联想,似乎不具备严谨的推理逻辑性。
“小凌,你刚才喊什么?救命。没有人坠河。”
“哦,没什么。我看错了。我们还是走吧,这里挺冷。”
“冷?”岚宇抬头瞧瞧滚热的太阳,浑身是汗。
“岚宇,你发现什么了?”
“没有,我只感觉,这里可能发生什么。”
“发生什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一段时间,秋家真是多事之秋了。接二连三出事。
晚上,全家人聚拢客厅,商议下一步该什么办。想不出一个好点子,大家沉默不语。电视正播放节目。心不在焉,谁也无心看。节目静悄悄地上演,空荡荡,很是寂寞。不会因为无人注意,它就消失,不存在,不发生。
一个恐怖故事。人死了,会有灵魂吗?一个人含冤而死,冤魂会散去吗?一些人,害死了人,他寝食难安,最终,灵魂遭受了疯狂的折磨,直至精神被摧残致死。一些人死了,一些人不安心。这是冤魂存在的最好证明。那些不安的人,被灵魂附体了。他们的身体,他们的精神,他们的意识,不属于他们了。他们杀死人了,害死人了。一些人死了,一些人开始心慌,忐忑。因为,灵魂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开始注视他们,戏弄他们。虽然,他们不是凶手,冤魂还是认为,他们不了解一些事,误会一些事情,扭曲了一些事。相信,还是不相信,这并不重要。重要,请看下面——
所有人屏气宁息,目瞪口呆地盯电视荧屏,竖起耳朵听。
真怪,怎么所有人同一个动作呢?看电视。所有人开始了心慌,开始了忐忑。心怦怦跳,精神高度紧张。进入了状态,他们预感,即将发生什么。时间一点一点流淌。电视里情节继续,言论继续,故事开始了倒计时:九秒,七秒,六秒——如倒计时,屋里死一般沉寂,巧合吗?这倒计时就如同给秋家人准备。五秒,四秒——
秋三音察觉到了不宁静的气息。他关闭了电视。命令:“行了。不要看这些鬼怪节目了。最近家里事多,大家回房休息吧。”
一阵错乱的脚步声,有人过来报信。说有人投河了。
“投河?谁投河了,这同我们秋家有什么关系。”众人有些怨愤。
报信人说:“当然有关系了,投河人就是你们秋家人,她叫美娟。”
今天下午,天刚刚黑,一个女子神情恍惚,上了泉荫河,一下子就跳了下去。幸好,旁边有人路过,那人会凫水,救下投河人。
女子自称是美娟,说自己杀了人,终究逃不掉了。索性死了算了。路人手足无措,报了警。警方来人,把美娟领入警局。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秋家人晕头转向。究竟怎么了,美娟怎么也成了杀人犯。秋枫呢?他怎么样了。
秋三音临危不乱,他让大家暂且休息。自己一个人去了警局。
负责此案的警官瞧了瞧美娟。美娟满脸晦气,无精打采。双眼污浊,混乱无光。
警官:“你说,你杀人了?”
“杀了。我杀了秋贰泰。”美娟言辞僵硬,冷漠。
警官:“为什么杀他?”
“他是个畜生。他强奸了我。”
警官:“你说秋贰泰强奸了你?什么时候?”警官的表情很特殊,不可思议。
“不久前,不到一个月。上次,他被打后不久的事。”
“哦,这样!”警官眼睛深邃,细细瞧瞧她。美娟低头,长发发成两缕,垂落肩两侧。一种美,凄伤的美,非华丽。
警官再问:“说说吧。案发那天夜里,四楼上面你还看见了谁?”
“我老公,秋枫。”
“秋枫也上了四楼。他干什么?”
“他用木棒揍了秋贰泰。被强奸的事,我告诉她了。”
上一次,秋贰泰玩弄了一个女人。事后,遭人报复,被人勒索了一百万,还让人暴打一顿。从此,他性情大变,暴躁,疯狂。他相中了窝边草,看中了美娟。一个无人的下午,他悄悄给美娟喝下了迷药,然后施加了强奸。美娟受到了莫大耻辱。这种事,本就让人无法接受。更何况,被秋贰泰,这个亲人强奸。她悲愤羞愧,买了一把水果刀。她天天失眠,天天恶梦。那天晚上,她听到了动静,悄悄出门,见秋贰泰上了三楼,再上了四楼。报仇心切的她,偷偷跟了出来。四楼半腰,秋贰泰被秋枫一木棒打倒,秋贰泰一个趔趄,用力扶住楼梯扶把。秋枫小声骂了一句,然后离开。美娟躲于暗处,见秋枫离开后,她上前,用手里的水果刀狠狠地刺向秋贰泰心脏。秋贰泰瞬间毙命,张大了嘴。美娟掏出手帕,擦去楼梯上的脚印,并划了一个三角形,推开三楼的门,目的是扰乱警方破案。
美娟心里承受力弱,经受不起如此巨大的压力。她想自首,又怕被判刑。想逃避,又怕警方调查出真相。精神错乱,跑到了泉荫河。恍惚中,她跳入了泉荫河。
警官目光如炬,一边听美娟陈述,一边思索。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问:“你恨秋贰泰?”
“恨,当然恨。恨不得,撕碎他。”
“就因为,他强奸了你?”
“这个还不够吗?我是女人。”
警官耸耸肩,示意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他想了一会,这样问:“美娟,我想知道,秋贰泰强奸你那天,他有什么特别举动吗?”
美娟一头雾水,不清楚此问是什么意思。
警官骤然大喊,问:“杀死秋贰泰,在几点?”
“三点左右。”
警官无奈地拍拍自己的大腿,摇摇头,耸耸肩。案件太复杂了,案情太复杂了。真怪了,秋枫那么大的男人,竟然记不起几点用木棒抡打了秋贰泰。美娟,这个柔弱女子,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