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话一点也不假,从恶魔雄振皓的下场便可知。想当年他雄振皓一门雄居中原,称霸神州。权势之盛,纵使四大山庄、八大门派都需忍让他三分。
雄振皓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若论个人武艺,整个武林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不过五人。一为少林的天音大师,二为行踪不定的黑妖老人,此二人雄振皓也自认不敌。
余下三人,其一是隐迹多年的前武林至尊豪任华;二是天下四大山庄之一枫林山庄的老主人上官权;还有一人,便是雄振皓的天敌,落花宫宫主冷冰艳。
江湖传言雄振皓武艺高超,不过最终还是败在上官权和冷冰艳之手。
天音大师不理尘世纷争,黑妖老人难觅其踪,昔日盟主豪任华也下落不明,当今武林最有话语权的也就只有眼下的四大山庄及东京汴梁的断魂盟了。
枫林山庄老主人上官权召集的四大山庄,与断魂盟方盟主集结的各大派系,分兵三路攻下雄振门总坛的驻地昆仑山,将其徒众一举剿灭。
且不说女魔头冷冰艳为一己私利而做出偷袭的举动,仅上官老庄主一人便能力敌雄振皓,二人之力最终将其打成重伤。雄振皓自知自己难逃死路,便跳崖以求自决。
雄振皓落得如此下场也全为报应。他平日里行为不端,为天下所不耻……而落花神宫与他为敌,也是他早些年种下的孽因所致……
“要说起当年上官权与雄振皓之战,可谓是举世绝伦,精彩的程度难以言表啊……”
“哦!奥!!”一白衫少年一面附和着,一面睁大双眼使劲地点着头,听得早已入神。
八角茶馆的经营惨淡一如往常。一楼客庭里只零零散散坐着两三桌闲散客人。三个武师装扮的魁梧男子斜倚在靠中庭的桌上边喝茶边嗑着瓜子,闲聊起多年前震惊江湖的昆仑山之战。
说着说着便不觉声高气扬,情绪也逐渐变得高涨起来,脸颊也因激动而涨得通红。说书人连当时决战间二人的每招每势都说得十分仔细,好像自己当年就身临其境似的。吐沫横飞间三人之间的小小闲聊不知何时演变成了这家小茶馆难得的免费表演。这阵仗又吸引了不少茶客的围观,为茶馆招揽了不少生意。
面窗的方桌上两个沉默的男子面对而坐。年龄稍长者对着窗口坐着。兴许是因为因为背对着光线,此人长相如何、何等身姿都看得一清二楚,并且因此而显得更加细长而消瘦。如刀削般的脸颊线条鲜明,在严肃的表情衬托之下更显得阴暗而凌厉。
他的脸色略微发黑,可能是长期饮食不均的结果。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眯起,隐藏在眼角下那层淡淡的黑眼圈使得双眼更显得深深凹陷。他纹丝不动,就好像睡着了一样,但又好似下一刻就会一跳三丈之高。
且看他一身洗得略微桨了的藏青长衫,黑色腰带环绕腰间,长衫的下摆几处绣着数枝绿色青草花纹,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装饰。
一把长剑斜倚在长凳的一端,略长剑身小心地收合在乌黑的刚鞘之内。虽外鞘有些残旧,磨损也颇为厉害,但全身乌黑竟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环龙的剑柄顶端圆滑,而末端却不知为何被剜去一小块,这显然是长期练剑的缘故。缺口处有些圆润了,但形状却还是不怎么完满。剑柄末端系着一截有些脱色的大红绳,很可能是曾经系在上面的穗,而后来让人割断了去。
总体来说,这柄剑看起来是装饰过于实用,尽管它的观赏性也不怎么好。天下习武嗜剑之人是绝对不会这样对待心爱之物的。可胡乱拎了把破剑傍在身侧,在这混杂之地又随意丢放的人,如若不是傻瓜,就是将剑视作充门面的。
若是武功一般,即便带再多把剑傍在身侧也没多大用处。至于非练武以剑傍身,那多半也是装装侠客罢了。
但毕竟如今世道不甚太平,在江湖间行走还是能唬就唬了。因此此人的举动还是容易理解的。
一袭青衫的男子眼睛虽然眯着,但实际上并未睡着,他只是炯炯有神地盯着桌面上的某样东西罢了。油腻腻的方桌面上平摊着一张破烂不堪的白纸,虽然已经很努力地弄平了些,但是上面的字符依旧难以看明。男子聚精会神地盯着上面的字,似乎是极力想弄明白上面写了些什么,以至于无暇理会身旁的热闹。
身着白衣的男子倒不怎么理会对面同伴此时的苦恼,扭着身体跨坐在木凳上,整个身子转向引起骚动之处,然后兴致勃勃地听着他们的高谈阔论,有时端上一杯热茶,给说书的润润喉咙,以便继续填充他无尽的好奇心。
这白衫少年,嗯,或者说是青年更加贴切。他虽然长着一副娃娃的脸庞,可从他的五官与身材来看,年纪起码也有二十有余了。他这张娃娃脸,倒不是看似长不大,而是很得人喜爱,亲切感十足。
微胖的脸上趴着一对弦月眉,大且亮的眸子,在认真地凝望某一东西的时候,总会发出动人的光芒。他的鼻子直长,鼻头肉润。唇线似女郎般圆厚、滋润。笑出来的霎那尤其吸引目光,就像是世间的全部光芒全部集中到他身上一般。
这样的男儿尤其愿意笑。说书人因为他的灿烂笑容而感觉双眼炫花,不顾嗓子的稍稍刺痛,依旧口若悬河:
“上官权不愧是一代英豪,枫林山庄也是当之不愧的山庄头领!
枫林山庄曾一度没落衰败。但那一切都拜雄振皓那一恶魔所赐!如今,枫林山庄重振声威,武林也非常看重它!
特别是上官庄主的儿子,是近几年武林新秀中最被看好的年轻豪杰,前途无尽……”
“是的!是的!!”白衣男子越听越激动,也没理自己连“上官英豪”到底是啥模样都不知道,就大声地附和起来了。这男子激动的模样更刺激了诉说者的讲解欲望。
这时,坐他对面的伙伴忽然一把抓起好容易才在桌面铺平的破纸条,面色阴郁地拿起剑站起,然后朝门口走去。
白衫男子发觉同伴已经起身离开,急忙呼喊道:
“咦?怎啦?现在要离开吗?我正刚听到重要的部分啊。秋兄!秋兄,等一下。啊!咱银两还没付呢!”
眼看忠实观众就要离去,说书人心觉不舍与可惜,却不得不说:
“算罢,小哥,你快赶上去吧!方才那一桌茶水就算到我们帐上吧!”
虽说实际上满桌子的热茶都进入了白衫小兄弟的口中,说书人还是让自己慷慨了一回,把账算到自己身上了。行走江湖之人往往不拘小节,在他们看来,道义常常重于金钱。况且,说书人最高兴的莫过于看到因为自己所吐之言能够得到观众的欣赏,能够换来这位小兄弟明亮动人的笑容,一桌茶钱实在算不了什么!
“秋兄,为何突然就离开了,亦不叫上我呢?”
白衫男子终于赶上伙伴,但也不气同伴的漠视,仍旧阳光地笑着。
青衣男子——万秋落,沉默不语地睇着来人:
上官庭,男,二十一岁。枫林山庄少主,上官权之子,翔龙剑传人,“近几年武林新起之秀中最受赞扬的年轻豪杰”,正是适才正兴致勃勃地听人讲述江湖里对自个儿的传闻的娃娃脸的男儿。
万秋落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会与这家伙同行。向来不擅与人打交道的自个儿硬是被一个极其爱现的麻烦精吵着……事实上,他的脑袋早就被师父留下的一封莫名的“遗信”摧残得十分脆弱,现在这只百灵鸟还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耐心已经被他折磨殆尽,现在他已经濒临火山爆发的边缘。
而面对伙伴火苗四射的眼神却仍然春风满面的人,看来早已摸透了对方喜怒无常的脾性,注意力早就转移到不远处热闹的人群中。
似乎又发生了一些好玩的事情呢!
上官庭不顾伙伴还在为什么事情而头疼不已,一下便扯住他朝人群中走去。
到底是什么情况?
伍丽罂有些迷茫的立在萃花院大门,望着面前你唱我搭、左白右青那两名男子,追忆……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