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有个叫“漂”的怪人,我超厌烦他,缘于……
“嗯~罂姐姐,你不认为你的漂很讨人厌么?古里古怪,雌雄莫辩。”
我以余光瞅着站在十步以外的树荫中的黑色身影,特意高声地说。
………………
………………
“你这句话,我想放到你的‘霜’影使那里更加合适。”
呃~~?
收回目光,我很仔细地盯着罂姐姐的脸看了一会儿——她确实是十分严肃极度正经的神态在回应我的话,再说……
“你讲得也很对呢……”
深夜。
“喂喂,霜啊,你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上使……”
“你能不能换个形象啊?你这样……我想骂人妖漂的时候真的会没底气的,很丢脸哎!”
“上、上使……TT”
还是新年,罂姐姐真是积极呢……害得我也只好离开暖和的被窝偷偷尾随着她来到天山脚。
满地的尸体染红了纯白的地面,他们七斜八歪,毫无美观可言。十八堂的人做事果真了得,出手迅猛、下手干脆、不留后患。
在中间停着两辆载有箱子、捆上粗绳的木车,马匹已是不知所踪,只留遍地凌乱的痕迹。身穿浅色衣裳的女子站在车旁,检査手下掀开的几个箱子。
罂姐姐果然很漂亮……最衬这种漫天纯白的纯净的感觉。这浅色高雅的衣裳映出她胜雪莹白的肤色,整个人散发出素雅且超俗的感觉,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淡雅。虽说如此,她的为人却极为淡漠。现在看来,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愈显清澈了,确实很……清澈凉爽?我如此认为。
不过……
视线移动十来步,有一个全身黑色的修长身影。那身影彻底破坏了眼前的完美景象。那一个人妖果然在那!
“千年玉玲珑,司徒家献给和尚书的大礼果真出手慷慨!”
我极速冲下山脚,迅速甩出长鞭将那绝世珍宝卷着抛上半空,然后伸手跃高:
“罂姐姐辛苦啦,这回功劳就让我替你禀报大宫主好了!”
罂姐姐未动,仿佛根本无所谓,我一手抓住那个亮得刺眼的翡翠,轻轻踮着车缘往后飞出几步,才缓缓的落地。
不愧为世人垂涎的宝物,只需呆在那里别人便知价值不菲。传言说它这翡翠当中藏有什么绝世内功秘籍,又传言它是打开某个宝藏的密匙,甚至还有人说它是上百年前外邦进献先朝皇帝的珍品,可辟邪引福??
不清楚冷冰艳见我抢到了她期盼已久的珍品,是否会心花怒放,分两袋珍珠粉让我美美容……
额,开心得太早了!
我单手高举起稀世美玉,在半空中缓缓落下,浅绿色的衣摆花边仍在飘起很轻盈感的形态,身姿是这样的美丽。只是在即将降落的瞬间,一个身影从我背后贴近,一股阴冷的气息将我笼罩,铁钳一般的大手探入我腋下处,令我着地的形态非常别扭!
我感受到强劲的手指扣着后背,纤长的手指也仿似要抓入我皮肉之中。在手掌边,是人家柔软且形态优美的稍稍隆高的胸脯。
没待我进行还击,那个人一掌拍中我手腕,我一痛,玲珑离手。而那黑影猛地一闪,已经卷带宝贝朝罂姐姐走去了……
“下贱!好色!!卑劣!!!”
我抚着麻痛的手,朝着那个立在罂姐姐身旁的黑色竹竿张口就骂,他真是个很讨厌的人。可是……
我芳华也并非任人欺负的弱女子,哼!竟敢碰我漂亮的身躯,敢碰我饱满的胸,倒看看你能付得这代价不!
“霜!!”
我抬腿踢开一扇门,动作潇洒同时又不失高雅。屋中床铺上那一条黑影轰然跌落,摔在床中发出一声巨响。
“上使??”
少见,真是少见。
我以手指玩弄垂在耳旁的一束鬓发,相当满意能看见霜鲜少现出的慌张神情。看来我牺牲了美容养肤、保养身体的睡眠时间,午夜子时来踹他的大门还是非常值得的。
霜睡觉的方式与常人大不一样。他不是躺着睡,他倒挂在房梁中。其实摆个洒脱的蝙蝠身姿睡觉也没有问题,不过霜非常怕冷。因而他裹紧一床厚被倒挂在房梁之上。看起来就像个臃肿的黑色蚕蛹,笨拙地吊在床上面。
我骄傲而怀疑地望着这个有点慌乱的朦着眼睛,一直都需要别人硬拖强拽才肯下床的人。最可惜的是,他休息的时候都用布条缠满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跟鼻子。不过,因为他的黑发有点凌乱,所以我看见他细小的耳朵以及垂挂着的圆润的耳珠。
看我不断打量他,他慌慌张张的将散开的绵被往自己扯,紧紧搂着……仿佛我要侵犯他一般。
“快点,我想练剑!!”
我起脚把他摆在床边的长靴甩到他那里,他马上把靴子搂入怀中,用难以理解的迷糊的声音讪讪问道:
“练剑?此时?”
你看看你看看!我怎会养了如此个白痴的影士?耳朵如此不灵敏,怎么做鸡鸣狗盗、偷听人八卦、专找人弱点的事情?
无视他,我干脆潇洒的回过头,率先去到院子。霜一边匆匆忙忙的穿上靴子,一边慌张地跟上来。
“上使?怎么忽然想夜起……”停下看看天色,再改口说:“想早起练剑啦?”
不说就罢,一说我就气愤。我忽然停住脚步,回头,一脚使劲地踩上他刚穿好的薄底中筒黑皮革靴背:
“全都是因为你啊!害我失去了玉玲珑不讲,还让人白白的揩油吃豆腐啦。要有个可以帮得上忙分分忧的手下在还好点,而你只是在我大骂那古里古怪的混球时才走出来看戏……你说,我是否该大清早跑出来练剑?!”
我不断斥骂,理直气壮,句句有理,逻辑清晰,训得霜连续点头没有说话。
我走前两步站定后,拔出剑说:
“念。”
他马上从身后的不知哪里掏来片羊皮纸:
“上回练到了第十二式冰褶巫影,再下面是……”
起码勤可补拙,不要看霜有时淳淳的,终究还是经过了我的亲手教育,立刻就能赶上我的进程啦。
还有,这种剑法不深更半夜的练还能在何时练呢?尽管理由冠冕堂皇,可手段终究不太能见得光呢,因为这剑谱的来源是……是我想把那个怪人漂踩到脚底下才让霜偷过来的,冷冰艳的秘学“酌冰”。
“霜,你说!女子的幸福应该是怎样?”我抬高眼,非常严肃问道。
“这个……”霜抓着头,又抓抓耳背,沉思好久才支支吾吾的说:“大概是……能有个美满家庭吧……”
“郎怕进错行,而女怕遇错郎。若想有个美满家庭,首先得找个好男儿,然后再生两个孩儿,对吗!”
我仍然盯着霜,盯紧他闪闪缩缩的眼。
“是……是……对,没错。”
“但你再看,罂姐姐要是当上圣女,甭说是好男儿,就是男人也不能找?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就肯定不幸福了,那岂不是更可怜?!”
“噢……嗯……对。”霜呆了一阵,又答复得吞吞吐吐。
“因而,为了让罂姐姐有得到幸福的机会,就不可让她当圣女(让我来吧)?>妨碍她做任务?>用噬心把她整晕?>所以:霜去偷噬心。
明白了没有?”
霜又愣愣的想一阵,看来是我精妙、充足的推理足够、完全驳回他所有的反对想法。可他挣扎一阵,又小心的看着我:
“不过……不太好……偷噬心……”
“让你偷你就偷,犹豫什么,你究竟是不是男人啊!”
纵然我有这样优良的教养,也禁不住向他大叫??可是我无论大小声都是声音清甜、气质高雅的。
霜被我一骂,无奈的往冷冰艳的药房走去。实际我真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冷冰艳给我和罂姐姐布置有两项任务,率先完成可就可以当圣女,高明如我怎能错过这种大好的时机?
与罂姐姐一同走到山下,刚遇到一个商队东入中原,因而就搭上那驼队一同前进。然后半途把噬心混入水中给罂姐姐喝,不久她便陷入昏迷之中了。商队来到幽州后,他们竟然问我拿寄队费!
算了算了,仅仅是些一点小钱罢。我寻到街道上有一家萃花楼,有个身材臃肿的胖女人很中意罂姐姐的样子,我就把罂姐姐卖了两千五百两白银,把零头给了商队后,洒脱的接着出发做任务了~
虽然已经罂姐姐处理稳妥,但我也不可放松戒备。我能如此轻易完成,全靠我神机妙算,一早安排了罂姐姐的属下进行其他任务,以致于不能及时来到她身旁。连凡人的死人漂也没在。
因而,我要把握好这绝佳机会,快点完成这任务,然后回去当圣女啦~哈哈~
小砂和小霜已经查到雄启廷那小屁孩被关在永州义勇庄中,让我带上大队精兵杀进去~~
“慢着,上使!这事不能急!再说……我们仍不能确定代号叫‘漂’的人真的就是宫中的死士呢!”
霜着急的拉着我的衣袖,但我是片刻也不肯等啦!
才到永州与小霜小砂汇合,便听闻前几天有个叫做漂的家伙和这儿的情报商贩有交易。要是这个漂就是人妖漂,他必定也知晓雄启廷就被藏在义勇庄中,我可不能给他更快得手,要到嘴的鸭子怎可让它飞啦?
“可如果消息是假的,那个人并非漂,我们不就暴露身份了?”
“不会有错,绝对是那个人!!”
我用美女的名号保证!尽管那家伙擅长隐匿自己的行迹,但我可以感觉得到空气里有他的味道,我这直觉绝对没错。概括来说,若他是深藏在泥土中的松露,那么我便是挖地五尺也能将他找出来的野猪……嗯……这一比喻有些不高雅,还是忘记罢。
“反正,他今夜绝对会夜探义勇庄,咱们绝不可让他得逞!”
“但是……上使……咱们还未弄清楚雄启廷到底被关在何处……”
“蠢,所以我们今夜就去探清楚嘛!”
所以半夜,我就领上大班人马杀入庄中。确实,我的神机妙算是绝对不会出错,若那死人妖漂也正趁今夜的月黑风清、不宜出门之时,爬墙入侵。
看看那呆呆的影子,还警惕的四处张望后,才纵身的跳入院中……真是白痴一般的举动,不像我?挺立在房脊上面,顺着夜风灵敏跃下,背后是十几个跟班……
“嘿,你们闪闪缩缩的像啥样子!”
我压着了嗓门开骂,那一群人也干脆下来了,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摸到大院中,首位森严的样子?雄启廷多半是正关在这里吧……实际我也是随在漂后面摸到这里的。
虽然恨他,但是也要承认,他有时候蛮厉害。小霜比我先到这义勇庄,但一直没找出关押囚犯的位置,林家定是将人藏去哪个隐秘的地方了。还不如跟随在漂后方,待他找到后趁机……
可是姓林的家伙比我所想还要小心。我看见酷似漂的黑影在一个瓦房窗中跃出,一眨眼即不见以后,立刻知道不妙。要不是漂触动陷阱、遇到埋伏,便是他清楚我跟着他,引我中招。
大批守卫从周围建筑群的黑影里蹿来之时,我先一步纵身跃起,飞上树稍,再折身往漂消失的对面方向赶去。混蛋漂,你认为我会不清楚你有几条花肠子么?
小霜和小砂见我的行动也马上做出反应,马上领着属下退下。
这回夜袭非常失败,非但无功而退还惊动到林家。可是我们没打探出情报,也不表示漂没有收获,我应该从他那边下手,或者会有些收获。因为,我手中还有张王牌在手。
砂收到情报,有两名男子自北从水路南下,目的地似乎是义勇庄。当中一个是枫林山庄的少主上官庭,另一个身份不详。他们带着个柔弱少女,形似罂姐姐。
“罂姐姐好可怜啊~不仅没了内功,也身无长物,只能被买去当仆人……一个孤身少女跟着两个臭男人,不仅坏了名声,还要不断奔波,也许受了很多罪吧……唉……”
我在客栈一个下房的椅子上坐着,挨着墙埋怨不止。
问我怎会在下房中?喔,其实不是的,这并非我的睡房,是某个手下的房罢了。打听到那人就住在隔壁,我特地与手下换了这个房间,待我自言自语的讲诉完后,我就会回我那天字号厢房睡我的美容觉了。
可是我睡前准备还没做好,隔壁那人就满脸怒气的撞门进来了。
“你究竟给她下了什么药!”
“安心,并非什么!是噬心~”我太高兴啦,摆出灿烂的笑容看着那不断发青的脸容。咦~~~~认真看看,倒长得挺好看的,让我很想玩弄他一下。
“给我解药。”
“先跟告诉我雄启廷在哪里。”我笑里藏刀,你所要的,和不要的我都会给你~
“……”安静好久:“庄中西北边有个石阵很奇怪。”
“迷阵喔~~~人家不懂如何破阵呢~~”
我挨到他身上乱蹭,他面色更加铁青。左手伸入衣襟中掏出个折成方豆腐般的纸张,扔到桌面上,然后顺手把我推开,再顺着手腕夹出我袖中藏那毒针。算了算了,你当我爱接近你呢。
打开那纸,上面画有详细破阵方法。我边看图纸边用余光撇向那人,再乐悠悠的将图纸折成方块后,塞入内衣之中。
有人会问,你没有怀疑漂会骗你么?
白痴,倒不瞧瞧本小姐是谁!我是芳华大小姐!我撒过的谎估计比他讲过的话都多,他那一点心眼儿,还能瞒过我双眼?
“给我解药。”
“嘿嘿~”又再一次出声~我总认为他能开口说话便像人偶能唱歌那般神奇:
“噬心的解药这般重要的东西,像我这样的聪明之人,你认为我会随身带着?”
“……”马上爆发。
“我留在宫中了。”我马上止住他的怒火……不过效果似乎更差,他发抖的手用力地握成拳头,似乎随时都可能扑上来杀了我。可是他终究没出手。方才我贴近他的时候,他应该也知道啦,娇媚如我这般的少女,连日常擦的胭脂都带催情、迷惑等效果的。
“这样好啦,我让小赵代你回宫拿……不过,你若等不了也能够自己回去拿。你终究咱宫中轻功最好的~~这解药就摆在我房间梳妆台左边最下面的柜子中。”
讲完,漂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离开。
壁虎般贴于房间墙外的霜松一口气,啪嗒一声掉到下头花园中。我无语的开窗望着他:
“有啥好担忧的?难道真怕他会杀了我吗?他若敢对我出手,我会告诉他已写好遗书给罂姐姐,说他轻薄我,我抑郁而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