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一生花在了追寻上了,赵子恪失落的背影成为了浦玉一生都没有能够抹去的愁苦,有事没事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曾经的赵子恪有一个很孤苦的背影,深深刻在了她的脑子中间。那天,赵子恪回去大烧了一场,宋敏看得那心肝儿,一颤一颤的,狠狠地骂了他几句,“也不是小孩子了,明明知道自己的情况,还能这么折腾自己,喝这么多酒,赵子恪你真不要命了。”
赵子恪恍恍惚惚好像看见了浦玉一般,抓着宋敏的手,虚弱地笑了两声,之后又昏睡了过去,在梦里面,灯湾的星光亮得正好,不深不浅,给人安静。
浦玉是绝对失眠的,她所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也不过就是他赵子恪昨日夜里面问的两个,有没有想过,浦玉的答案说出来恐怕要让赵公子乐死,尽管当时已经知道了一切,但浦玉真当赵子恪离开的时候,想,疯狂的想。思念差点就打倒了个人的唯一意识。之后,是无停止的哭泣,当这一切,她都不会让他知道。
个人的骄傲还是要保存的,尤其是她这样的人,自尊放在第一位的人。
顾思凡两天后带她去了大学,说是要缅怀一下失去的青春,她没有拒绝,想着,人生年少的时刻不多,回去看一下也好。车子刚进入大学校门,保安还是那个大肚子的男人,有些奇怪的表情,有些不符合身份的嚣张,看到进来的是一辆莲花跑车,立马就换了一个姿势,站起来躲在了一边。浦玉呵呵笑了两声素,算是和他问过好了,之后又听到他唠叨,怎么今天净是来一些有钱人了一会儿莲花一会儿悍马。
两人没有理会保安,径直开了进去,俩人下车,之后围着校园漫步,竟然还能够有人跑上前来,拉着顾思凡的手,拼命感慨:学长真是好厉害,已经成为我们文法学院的伟大传奇了。浦玉还是没有忍住笑出来了,指着那小学弟大言不惭:“小子,知道我谁不?”那男孩子摇摇头,浦玉顿时不服气,双手插在了腰上,一副盘问的驾驶摆出,被对面的小男孩子给鄙夷地看了一眼,之后,她委屈地看了顾思凡一眼,发现顾思凡的眼里头溺出了光,“小玉,温柔点儿。”
之后,顾思凡又转过头,很有礼貌地问那小男孩子,“学弟知道艺术学院的赵子恪不?”然后,效果很明显,小男孩子立马点头点得和机器一样,还很高兴地说道,“赵子恪,谁不知道,都快成G大的代表了,话说,今天我还看到他了,开了辆悍马,我说都这么有钱的人了,怎么着也应该换辆更加好的车子才是。”小学弟一口说不完的话,可给了浦玉一个大消息,“赵子恪今天也来学校里了?”
“来了来了,今天不是校友见面会么,话说,赵子恪的女朋友不是浦玉学姐么,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宋敏学姐了?哦,那时候,她可是我的女神啊!”
浦玉阴暗地笑了一声,小学弟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小恶魔一般,看着朝着自己不断逼近的某个女人,尖叫:“你,你要干什么?”浦玉歪歪嘴,“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孩子摇摇头,一脸天真无辜。
“她就是浦玉。”顾思凡在旁边笑嘻嘻地回答。
之后,一分钟内再也没有看到小学弟的身影,当着当事人谈论起爱情三角恋,整个儿行为都是十分愚蠢的。
看出了浦玉的犹豫,顾思凡握住了她的手,捎带性感的声音传来,“浦玉,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她低着的脑袋立马抬了起来,跟着,看了顾思凡好久,觉得,这丫真挺帅一人,又默默点了点头。
今天是09届校友会举办,来了好多的人,浦玉有些生气,朝着顾思凡抱怨道:“行啊,大老爷们儿真的学会了骗人了,还特文艺地说什么缅怀青春,不就是一个校友会么,怎么,怕我浦玉这么胆小不敢来不是?”顾思凡哈了口气,又搓了搓手,才堪堪回答道:“不是怕你不敢,是怕你不愿意,我知道,浦玉没什么什么不敢的,对吗?”
良久后,浦玉点了点头。的确,浦玉没有什么不敢的。
然而抬起头之后,看到的已经是另外一幅景象了,赵子恪带着宋敏真的是另外一个人,温柔,高贵,两个人的匹配是王子和公主。赵子恪越来越瘦了,连带着似乎看上去比送命还瘦,挽着宋敏的手,几乎可以看见清晰的胫骨与脉络。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只是好像很忘我的样子,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赵子恪轻轻弯下腰,低着头,朝着宋敏的耳边说话,浦玉又回想起了以往,赵子恪和她是如何说话的,直接用力拍打她的后背,之后嚣张狂妄地吩咐与命令,浦玉我告诉你哦,今天我要吃XXX。浦玉告诉你哦,一定不能和顾思凡小丫单独呆一块儿。果然是一个天差地别,谁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是温柔的。
身后的汽车喇叭响个不停,可是那俩个人依旧忘我的聊天,浦玉眼看着后面的车子刹车之后冲击力很大,马上要撞上他们两个,尚未多多思索着什么,冲上去就是把他们俩朝着旁边一推,然后汽车一闪而过。浦玉吓得连脸都清了,事过之后,拼命拍着自己的心口处,她想不出,看到赵子恪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一边庆幸自己推了他们一把,一边竟然没有预料地朝着他们笑了出来,一个真诚的微笑,这时候,顾思凡都没有能回过神来,倒是宋敏首先惊讶地叫出了声儿,“阿恪!”赵子恪的脸已经是青色的了,他小心地给宋敏包扎好,之后站起来,定定地望着浦玉,冷冷说道,“真是要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下次我请你不要再多管闲事,情况肯定要更加好一些,至少,宋敏的脚不会受伤。”浦玉微笑地听完了这一切,心口有些微微地木讷,又小心地把自己的左手藏在了身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赵子恪默默地嗯了一声,扶起宋敏想要走,却给顾思凡拉住,一拳便倒在了地上,“你不是以前很厉害么,怎么现在这儿弱不禁风,不过一拳,就摔在了地上,小玉那么大的劲儿,才能把你们推开,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可能会让她失去什么?”
赵子恪缓缓站起,对视着他的眼里全是愤怒,“顾思凡,这真轮不到你来管,我赵子恪怎么说也不是你顾家能够惹的起的人。”
赵子恪拉着宋敏急匆匆地离开了,浦玉看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久,久到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儿,浦玉才转过身,拉起顾思凡的手,缓缓往回走。
顾思凡皱着眉,望着浦玉左手上一大条伤口,摸了摸她的头,小声地问道:“疼吗?”
“疼。”那一声是要多么渺小,多么苦涩,才能够从浦玉的口中吐出,她发誓,从此以后,再不去做那个烂好人了,真的。
“疼也是活该。”顾思凡定定望着她的眼,语气中既有愤怒但大多却是无边的心疼与无奈,“赵子恪还真的回来了呢,小玉,你说得没错。”顾思凡一手牵着她的腕,另一只手帮她小心地整理领口,刚刚因为匆忙的推搡,把衣服也弄成乱七八糟。
“顾思凡,如果我说我还爱着赵子恪,你怎么办?”浦玉沉溺了良久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我是说,我从来都忘记不了他。”之后,她真的转过了身,望着他,一脸镇定。顾思凡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认真的一个人,心中已开始微微察觉有些异样,但仍旧没有说着什么话出来。只是淡淡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像有些受了委屈的小老虎一般,“浦玉,还能怎么样呢,这么多年都已经等过来了,还有什么等不了的呢,大不了,你喜欢一年,我就跟你一年,等到你不喜欢了,我再追你呗。”
浦玉听完这番话后,再也不能说出什么话来,如果说先前赵子恪给她的是无尽的羞辱,那么此刻顾思凡给她的则尽然是感动。这种感动曾经一度让浦玉产生好感,但也仅仅只是好感。
冬天的凉意永远不假,即便是在学校里面,感受着昔日的温暖,也还是能够被轻易打败,人们都一度回想着校园的美好,但是也忘记了,在某一个时间点,这里曾经剥夺了某些人的爱情。这就是顾思凡今天切身感受到的。赵子恪的模样依旧光鲜亮丽,即使毕业几年,今天进入学校,认识他的人数不胜数,他的个人风采照挂在学校橱窗好久都没有拿下,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赵子恪永远被人关注着,即便在这个小小的校园里面。然而浦玉却早就被遗忘了,或许是必然的结果,也好,顾思凡紧了紧风衣口袋里面的拳头,嘴角扬起一丝丝笑容后,终于能够安安心心地跟在浦玉身后。
第八章我比你委屈
公司的规定向来很严格,但是这么严格的规定在浦玉的身上好像都失去了效果,赵子恪望着偌大办公室外面的小房间里面,整整三天。浦玉没有来上班。
看来,得扣她工资。赵子恪暗暗点了点头,前额的刘海有些许长度,在白皙的脸上落下阴影,黄色灯光的照射下,眼睛肿流淌出的一种莫名的情绪。
陶乐走进办公室,风风火火带来了又新一季度的工作安排表,并且适当地调侃几句:“总裁什么时候也开始学林黛玉了,那忧伤的面容,哼。家里人都好好的,宋敏也好好的,公司也越来越上轨道,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值得你去悲伤。”
赵子恪抬头看了她一眼,原本安静的神情有了些许的变化,有些意兴阑珊的懒散,也加了一些的嘲讽。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陶乐,真别以为有宋敏帮着你,你就可以在我这里一度肆意张狂。”赵子恪推开了抽屉,随后拿出一份文件,扔在了桌上,狠狠地。
漂亮的脸上失去了一贯拥有的风度与清新,夹杂着恐怖的黑暗的因素,赵子恪生气了,“她的事情也是你可以管的?”
陶乐愣愣地看了一眼,之后竟然感觉到心脏跳动的频率无故加快很多很多,“这份文件怎么会在你这里?”这份关于那个女人的文件,她费尽了无数精力才能请动知名侦探下手调查,可是,这份最终文件怎么会在赵子恪这里?陶乐对于这个男人现在越来越感到可怕,他远远没有表面上的那种乖巧精致。
赵子恪点了烟,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身,很是迷人的场面,吐出烟圈后,他懒懒地说道:“就许你陶小姐遣人调查,就不许我收了整个侦探社?”
听完他这番话后,陶乐终于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赵子恪竟然能把国内知名的侦探社都收购,他的能力到底已经到了哪个地步了。但是,陶乐依旧不能够满意于他的这种态度,好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头,“难道你不怕宋敏姐知道吗?”
说完这句话后,陶乐终于能够看见赵子恪忽然一怔的身子,有些许单薄,但是还是显露出了他的慌张,她就知道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宋敏永远会是他的硬伤。陶乐瞬间高兴了,得意的脸上露出些许胜利的表情,一撩长发发尾,以为握住了胜利的筹码,竟然靠近赵子恪的脸庞,近距离到几乎可以感觉到那个男人的睫毛,她说:“赵总,怎么样,需不需要和我试试?”
赵子恪顺手拉住了她的手,稍稍一用力,就把她抱在了身上,也是对着她,眼里面就全是戏谑了,“陶乐,我赵子恪的眼光很独特,你还不够我看上。”
“哦?是吗?”她凤眼一挑,嘴角露出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儿,“那谁能够让你看的上?宋敏?还是门外面那个?”
陶乐可以感受到赵子恪握住她手腕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凉意,一把推开她,之后左手摸了摸嘴角,说出来的话依然没有了一丁点儿的暖意:“我再警告你一次,别再插手我的事情,否则,就等着你全家都被收拾。”他放出来的命令有些狠毒,宋敏冷笑着随后又走出了办公室,路过浦玉的时候,加深了嘴角那抹笑意,随后出来的就是赵子恪,赵公子此刻的脸色很不好看,明明就是生了很大的气,双眼瞪着浦玉,“进来。”于是,浦玉吸了吸鼻子,慢吞吞地走了进去:“总裁有什么事情?”
赵子恪扔给了她一盒药膏,“外敷半个月,早晚各一次。”
她有些迟疑地把那盒药膏拿在手里,然后呆了神情,抬眼望了他一眼后,扔在了桌上,“赵子恪,你这算什么?我又不是宋敏,我也没有受伤,需要用药膏?还是你存心在诅咒我以后灾难不断?很好嘛,就因为我推到了你们?你也别不乐意,不是我推你们,指不定现在你们都下地狱了。”
“浦玉,好好说话。”他的语气开始生硬,放在背后的手在听到浦玉之后的话时再也控制不住颤抖。
“我哪里不好好说话了?哦,没有称呼你为总裁?还是我诅咒你下地狱?赵子恪,这世界上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宋敏怎么了?你就非得这么护着她?你不要忘记,之前是谁再那么大的夏天还给你去买雪糕?你说我以前哪里亏待你了?”
他看着她,冷静地等待她说完这么一大串话后,才冷冷地说:“我下地狱也没有多大点儿事,真的,浦玉,但是这和宋敏真没多大关系。”他有些火气,慢慢地脱下了西装外套,解开胸前两三个扣子,还有袖扣,露出白皙的皮肤。
浦玉真的委屈了。
鼻子有些酸,但是本着自身本有的那些个自尊,硬是咬住了牙,“我知道,这和她没关系没关系,可是她把你给了我之后又把你抢走了,这算什么呀,赵公子,你说说……”
赵子恪这一刻在这个姑娘身上看到的只有坚强,他或许以往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可是,浦玉又怎么知道,抢走他的人根本就不是宋敏,所以,他不能够这样让浦玉随随便便去诅咒一个人,毕竟,他也害怕,诅咒会反弹。
他慢慢靠近她后把她轻轻抱紧,感受到一阵温暖的气味儿,浦玉终于忍不住,流下了一滴眼泪,顺着赵子恪的胸膛,慢慢湿润了那个少年似的的男人的心,他摸着她的脑袋,温柔地说道:“下次要救人也先要顾好自己,我不是…算了,浦玉,你以后一定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他用眼神试图和她交流,可是浦玉却完全听不进去,“赵子恪,我就觉得他妈你懦弱了。”
之后,她狠狠推开他的身体,头也不曾回过,就这样,带着一脸的坚毅,走出了房间,心里千万般回忆着的还是那个很久以前,大学里面无法无天,什么都不怕的迷人的少年,那时候,天空都比现在的明净。
“浦玉,你真的,不要恨我。”赵子恪舔了舔干干的嘴唇,望着那个决绝的背影,竟然只能吐出这么几个简单的子样儿。有时候,有些事情的无奈程度不是人可以决定的,就像赵子恪这样,即便他有很多很多要和那个姑娘分享,但是,那些事情或许只能给她带去悲伤,所以,宁可不说。
他很想很想说,姑娘,其实,我比你委屈、真的。
2012年G市的冬天终于在两个人的破裂中迎来了。
赵子恪正式对外公开了他的未婚妻,名字叫宋敏。宋敏的设计真的很有潜力,单单是最近的几款冬装,凡是出自她手的,销量都局前位,赵子恪也调侃道:“这洋墨水看来还是很有用的。”宋敏摊了摊手,“那是自然的,不然阿恪你也坐不上这个位置呀。”两条弯弯的眉毛在笑的时候带给人特别大的温暖,“不然今天出去吃饭?”
赵子恪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点了点头,之后拿起了一副手套,戴在手上,又把围巾包住了整个鼻子以下的部位,才敢正正经经的出门。
“我说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人?”宋敏嘲笑赵公子的怕冷程度,简直可以比得上任何一个正在冬眠的动物。
赵子恪确保自己已经做足了防寒措施后,才幽幽说道:“冻坏了可不好玩。”
宋敏望着他先走出的背影,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于是,不经意间又看到了,办公桌角落处,那副粉色的小猪手套,那是赵公子这几年随身携带的物品,她看到后终于能够确定,赵子恪这个痴情的人,竟然还不能放下自己的心。心里有点介意,毕竟那是浦玉给他的手套。他藏到了现在。不曾丢弃。
“快些儿。”赵子恪催促地有点不耐烦,宋敏只能急急地追了出去,之后看见了那个瘦削的背影,竟然只能鼻子微微发酸,赵公子这几年的生活真是不好过,出去了几年,受苦受累,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来,好像有个魔掌,不断伸向他,纵然赵子恪再怎么厉害,最终依旧不能够免除这么样的一个结局,上天给他的结局。
“去哪儿吃?”
“随你啊,你想去哪儿我就陪你丫”。赵子恪回头的那一刻好似装满了星光的一个夜空,一瞬间绽放出了闪亮的光彩,连宋敏都看得呆了,握紧的左手忍不住还是搭上了他的手臂,“阿恪,我们去灯湾可好?”
赵子恪突然转过头,怔怔地望着她,之后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不好。”面对这样的赵子恪,宋敏还能说什么呢?只有苦笑,“那法国菜好了,随便哪个餐厅,反正你赵子恪在我身边。”
赵子恪放在裤子口袋里面的手没有来由地颤抖了一番,记忆开始回旋,好似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说过,“赵子恪呀,你在我身边就行了,就算没有肉吃,我都高高兴兴的。”那张笑脸又不经意地跳到了他的眼前,又或者是想的太多了,他竟然觉得口干舌燥,没有办法克制着心中的慌张,拉着宋敏迅速走向了地下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