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又关上了。
门,又是关着的!暮雪仍旧一双傻傻的眼睛。门关上了?帐篷在,一股暖意立刻直袭心头。
“谢谢”,面对着紧闭的门,暮雪感激地说。帐篷,当然是为自己准备的。
忍着痛,暮雪移着,双手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
噢,痛了,暂停一下。
门,无声地开了;光,可见的来了。暮雪嘴巴痛苦地半张着,抬起头,视线中他正望着自己。
轻轻地,一步走近,在暮雪面前他弯下了身体。
双手,这么伸了过来,虽然暮雪对他没有了抵御的心理,但人性的本能仍旧要她上半身躯往后退了退。
一接触,身体一丝颤动。他的左手伸到了暮雪背后,右手也同步地伸到她的双膝下。
动作连贯又轻缓,再用点力,暮雪被他抱了起来。
抱了起来!暮雪一番梦幻之感,瞪起的大眼睛中闪烁的是傻愣愣地呆滞目光。
抱起来,抱入帐篷之内,拉上D字形门,无言做完了一切。
眨了眨眼睛,暮雪怀疑着迷惑着不解着,奇怪着。软软地,暖暖地,柔柔地,梦幻的感觉却真实地存在于眼前。
动一动,软软地,身体下面不再是硬冷的水泥板地了。暮雪温馨地笑了,帐篷外,她可以察觉得到,他已经进了房间。
躺下身子,柔柔地,双手错落地叠在小腹上,一切如梦如幻,暮雪想不明白却也忍不住地细细地笑了。
笑着,可怕的记忆又散布开来,心有余悸,暮雪长长地呼一口气,平衡着情绪。
“一切都过去了,已经是‘曾经’了。相信时间,一切都会好的。”是的,景乐的话,在耳畔回响。“过去了,只要‘此刻’好,一切都是好的。”
怀装着景乐的话语,暮雪笑着进入了梦乡,似梦非梦。紧张的精神,放松下来;劳累的身躯,缓歇着
夜,静静地。时钟,滴滴答答三月之阳准时地穿透云彩。
三月之光在城市乡村的角角落落里,蔓延抢夺着盘。同时,楼梯墙壁的窗户口处也徐徐渐进地爬进些许光线,暖暖地。
暖暖地,驱走了黑夜的冰寒,却未驱走满身的疲惫,暮雪仍旧睡着
等到倦意全然走去,睁开朦胧的眼睛,阳光要暮雪警醒起来。什么时间了?要上课的。拖着还未完全舒展开的筋骨,暮雪坐起身,慌乱地拉开门链。嗯,——眼睛的实物,要她很是意外,但接而就是满心感动。
一张黑色的纸板上,是一个保暖桶。
摸了摸肚子,昨天体力消耗得太多,现在是饿了。
白米粥,咸咸地,搅一搅有些肉丝;热腾腾,顺着食管,将温暖溢满身体的各个脉络;眼睛涩涩的,暮雪有一种欲哭的冲动。
正吃着,外面传来一阵120救护车的鸣笛声。是为谁来的?端着碗,暮雪正想着,楼梯上就是一整急速的脚步声。
是为自己来的。暮雪呆楞地望着701室的房门,说不出的情感。
暮雪被抬下了楼,抬进了车中。车,一路开向了医院。
“有人打电话,说了你的情况。”
在询问医生如何得知自己情况时,暮雪得到了这个回答。
怪人!暮雪满心感激却也满腹疑问。
中午放学后,关青匆匆地来到了医院。
“怎么会弄成这样。”望着暮雪脚上的绑带,关青关心急切地问道,“痛不痛啊?”
“不痛。”暮雪安慰似地笑着说。
“怎么回事,你说说啊。”关青担忧地问道:“班主任,今天上午来找我了,问你呢。”顿了顿,“昨天晚上,你没回宿舍?去哪了?”
关青的催促,不得不要暮雪把昨夜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整个叙述中,关青的表情事变换不一。听完了,她是一副怀疑不相信的表情。
“你是不是梦游了啊?”瞪大眼睛,关青小声地说。
“梦游?”重复着,暮雪好笑地笑了,“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感觉是在梦游。可。”望着受伤的脚,她一撇嘴,反问道:“现在,我们是在梦游么?”
暮雪和关青互望着,眨眨眼睛:现在是梦游么?不是!真实的光线,真实白天,真实房子,真实的人,真实的一切。梦游?!
“啊!”关青惊吓似地张了张嘴巴,“不会吧!闹鬼了?”
“闹鬼?”暮雪的蹙眉不解。
似真有鬼在眼前般,关青难堪地点点头,“7楼的那对老夫妇,已经去世半年多了。”恐怖的表情,她接着说:“老人只有一个女儿。”停了停,:“但是,他们女儿是不在那里住的。”顿了顿,“所以,房子一直是空着的。”
在关青字字句句的话语中,暮雪脑中已是疑惑缠疑问。闹鬼?是么?神神秘秘,黑色的一切,动作轻如无——这一切,啊,难道真是闹鬼。
想到这,暮雪不禁打了个颤。
“啊!”——“啊”
是被自己的叙述下吓到了,关青寻求保护地一把握住暮雪的胳膊。可同样沉浸在思想中的暮雪,被这一触,神经猛然敏感起来,大声地喊叫了出口。
一叫一听,又一叫。两人都是一阵心惊。
“小青,你别吓我!”
“我吓你?”关青委屈地愤慨又压着声音分贝说道:“我吓你,还是你吓我啊?”
“嗯,不怕,不怕!”暮雪忙轻拍了拍关青的胸口,“不怕,不怕,哪里有鬼啊!我们之前白天不是见过他么?”
“是呦。”听暮雪这么一说,关青也放下来心,“是的,鬼不会在白天出现的。”
“嗯,哪里有鬼啊!”想了想,暮雪笑了,“他们女儿不住,说不定是租出去了。嗯。”点了点头,她肯定自己的想法。
“应该是这样的!”如大惊后般,关青拍拍胸口,舒了口气,“应该是租出去了。真是的,你怎么不早说啊!”
“呵呵,被你吓的啊!”暮雪抱怨地说道。
“应该是这样的!”虚惊一场,关青拍拍胸口,舒了口气,“应该是租出去了。真是的,你怎么不早说啊!”
“呵呵,被你吓的啊!”暮雪抱怨地说道。
“哈哈,是的。”关青一阵爽朗地笑声,“没事了,没事了,吃橘子,吃橘子”说着,就拿起了橘子,剥开了。
在医生确认暮雪没有住院的必要后,关青上下忙活着,付钱,办手续,处理一切。
忙完,关青帮扶着暮雪拄着柺棍,一步步走出了医院。
得回学校了。
回学校,走回去,当然是不现实的。医院门外,形若八字地两排停靠着三只轮子的马斯达车。
等了一会,也不见一辆四只轮的车。那,就随便叫一辆身后的车。
坐到车上,颠簸着,关青有些厌恶。发动机的声音,更是要她满腹抱怨,“破车。”她喃喃自语地说着,“我说的么,应该多等一会的。”
听着关青的话,暮雪好笑地笑了。这所县城中,很难找到几辆像样的四轮出租车。很多是时候刻意去等,却毫无所获;而有的时候,偶然一望,就是一辆。暮雪不想等。
“啊,——”,“哎,——”
刹车太急,三轮车的后部惯性地翘起在了空中,关青和暮雪本能地抓扶住两旁的钢筋条。
拐弯路口处,一辆车驶来,险些与三轮车相撞。
虚惊一场,暮雪和关青舒了口气。虚惊,虚惊
没有红绿灯没有交警没有碰撞没有损伤,双方仅是紧张了一下神经。马斯达的三轮车主人骂咧咧地说些什么,装正方向,准备离开。
“生死一线间啊!”关青冲着暮雪感慨着,“有哲理吧!”
“人生本就是充满着变数!”暮雪应答到。
本是想显摆一番的,关青失望地摇了摇头,“真是的,说得那么有哲理干吗!”
就在三轮车摆正方向时,那辆车的车门开了,昌俊。
昌俊确认似地走了过来,他的出现,着实令暮雪和关青一惊。如此相遇,是意外。
“受伤了?”见暮雪的脚上缠着绑带,昌俊问到。
“噢。”暮雪谢意地点点头,“没什么的,医生说过两天就好了!”
“喂。”关青有些不满了,盯着昌俊不客气地说:“她的脚受伤了,我的头也受伤了唉!”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继续说:“我可比暮雪伤得早!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校园一哥面前,本该是矜持温柔点的。不过,一哥开口就是温文尔雅的语言,让关青感到他也就是一位修养家世好点长得帅点罢了,没什么的。这样想,那也没有必要去伪装什么了。
“噢,对不起。”昌俊自知失误,忙解释,“她脚上的绑带很显眼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我额头上的不算伤?”顿了顿,“你是不是诅咒啊,想要我再被打一下!”
“不是,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昌俊不知何所言,生怕说出什么又有接连的问题。
“噗嗤。”关青忍不住地笑了。在她看来,将叱咤校园中的风云的人物弄得不知所措实在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关青大度地说道。
“走不走啊!”车主不耐烦了,粗声地说道。
“喊什么喊啊?”关青表现似地说着。
“你们是要去?”
“你说呢?”关青两只眼珠溜溜地望着昌俊,“当然是回学校去了!”
望着两个伤病员坐如此地一辆车上,昌俊恻隐地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你。”关青探出头,望了望昌俊的车,黑色的车盖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哇,这个有派头,好啊!”说着,她就鼓动暮雪下车。
“小青。”暮雪迟疑地说:“这样不好吧,要麻烦人家的。”
“没关系的。”为消除暮雪的顾虑,昌俊说:“顺路。”
“哎呀,你还说什么啊。”说话间,关青已下了三轮车,“人家都说是顺路了啊!快点,下来。”顿了顿,“再说,这三轮的车,多不安全啊。”
拗不过关青,暮雪只得向昌俊说,“谢谢。”,接着,小心地把脚放到了地面上。
“唉,车钱,车钱要给的。”三轮车主不乐意地说。
“呵。”搀扶着暮雪的关青本要反驳车主的话,问他索要个惊吓费用的。可昌俊的行动快了她一步,已经打开钱包,付了钱。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关青小声嘟囔着。他那令人人详道的家世,她可是了耳熟能详的。
暮雪满心地歉疚,轻轻地叹了口气。
系好安全带,握好把手,昌俊启动了车。
“真是抱歉,麻烦你了!”暮雪道谢道。
“没有麻烦可言的。”昌俊温温地说:“大家都是校友。”
“对么,谢什么啊。”观赏望着车窗外一切,关青还不忘说话:“校友么。”在她看来,昌俊所做的全属‘理所当然’——昌俊淡淡地笑了笑,专注地驾着车。
车,在女生宿舍楼处停下了。暮雪和关青小心地下了车。
403——四楼,这不免要人心中一颤。
问题似乎不只这一个。宿管阿姨一见暮雪,就走进了房间接着又走了出来。走出房间,她的手上是攥着厚厚的登记薄。
“脚怎么了?你是403的?”,阿姨形式地问道,不等到回答接着又说:“昨晚查寝室,你不在,徐——暮——雪是么?”
“嗯,我”
“没见到受伤了么?”关青心直口快地抢在暮雪前说。
“受伤?”阿姨怀疑地打量了一番暮雪,“昨天,晚上不是挺有力气的么!”一把推开自己,箭似地跑出去。
“唉,阿姨啊,你这话怎么说的?”关青有些不满了,“昨天晚上有力气?那,这是什么啊?”关青指着暮雪绑着绑带的脚,质问地说,“假得不成?”
“真真假假,谁知道啊?”阿姨没好气地说着,“唰唰”的翻页声,给人一种做作的威严感。
“要登记是吧!”关青挑衅地说,“是不是需要写一下,昨晚去了哪里?写详细点,写重点?”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按规矩办事,不就是要她登记一下么!”宿管阿姨对关青的态度极为不满。
“登记,登记,登记个屁!”关青可不是好惹的,说着,一把夺过登记薄。
面对这突然的举动,阿姨呆愣了一下,接着就要夺过登记薄。
“给我。”——“给你?你想想吧。”——争执着,一时间关青忘记了身边受伤的暮雪,推搡中,撞到手杖,支撑着暮雪身体的力失调了。
“啊——”——“小心啊!”结实的双臂抱住了要倒下的暮雪,当然是昌俊。
三月间的天空中,弥漫着些许花香,淡淡的。阳光暖暖的,配合着清新的空气,着实令人心有所仪。
牢牢地,昌俊的两只手臂在腰间。滚滚的火热之气,无声却迅速地吞噬了暮雪,思想在那一刻定格。
自知失礼,昌俊轻轻地收回手。迟疑一下,他弯下身,扶正起手杖,递给暮雪。
“谢谢。”视线慌乱地无处下脚,暮雪脸颊红红地半低头地说道。
相对的无言,令暮雪倍感尴尬也要昌俊局促着。
“我就不给你。”——“你是哪个班的?”——“你管得到我,你算哪一棵葱啊?”——关青和宿管阿姨的战争仍在继续。
“小青,好了。”暮雪一只手伸出去,想要劝阻关青。但昌俊的速度,快过了她,高高一举,登记薄就在手中了。
昌俊站在两人中间,因为登记薄不在对方的手中,双方也都停了下来。
“你是哪个班的?”阿姨不依不饶地问。
“哟,你管我哪个班的。”关青愤恨地说,“告诉你,我是哪个班的你有能怎样?!”
“小青。”,暮雪拉了拉关青的衣服,劝止她不要在和阿姨斗嘴了。
“泼妇。”关青兀自低声地说。
“对不起,阿姨,麻烦您了。”——“唉,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小青,算了,是我们的错。”——“你。”对于暮雪的态度,小青是汗颜地无语了。
“这还像回事。”再僵持下去自己也是招架不住的,至少是体力不支了,眼前有了台阶,阿姨当然得下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暮雪道歉地说。
“算了,下次注意啊!”阿姨说完,没有再纠缠“登记”的问题,逃跑似的匆匆进了宿管房间。
“哼,有一种人,就该给她点颜色看看。”关青瞥了一眼宿管阿姨,“拿着一根鸡毛当利剑!”
“小青。”暮雪不赞同关青对宿管阿姨的评价,“原本就是我的错,阿姨是在做她的工作。”
“做工作?工作也不用这种语调啊?”关青不以为然,“还有你啊,我早晚一天是被你给气死。”顿了段,接着又说,“你呢,早晚一天是被别人给欺负死!”
好人坏人,如今甚难分辨。工作一丝不苟,没人情味,诬语连天;有人情味,礼物不断,麻烦也不断;人啊,难做。
关青的断言,暮雪只得是摇摇头,“谢谢你啊!”她转而回头向昌俊道谢,“耽误你很久,谢谢。”
“帮帮忙是应该的,再说,我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没有其它事情?”关青确认地问,见昌俊点了点头,她立刻笑了,一丝坏笑,“那好,太好了。”
“怎么了?”暮雪和昌俊不解地相互望望,不解关青的意思。
“没有其它的事情。”关青重复一遍,“那就劳烦您,帮个忙,帮忙把小雪背到四楼的寝室。”
关青这突然的要求,令昌俊和暮雪毫无准备地呆愣了片刻。
“嗯?”暮雪缓缓神,不由地又红了脸。“小青,你说什么啊?”转过头,想要收回关青的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上去的。”
“什么啊?”关青夸张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啊?”盯着她受伤的脚,“你怎么上去啊?”
“什么怎么上去?走上去啊!关青。”暮雪眼睛中透露出请求关青不要再说的神情。
“哎呀。”关青可不领会暮雪的想法,“你现在脚受伤,上去多麻烦!”眼神指着昌俊,“大家同校同学么?”想了想,“你是担心他力气不够?”她自问自答着,“放心吧!人家可是打篮球的!”
“你说得很对。”说着,昌俊就走到暮雪面前。观察一番,他说:“背,有点不太合适。嗯,我抱你上去,可以么?”
“抱。”关青惊讶地向前伸了脖子,“哇,你够到位的!”她点点头,赞同地说:“抱就抱,抱着好。”
“不——用的。”暮雪心颤地说,“不用麻烦了!我可以上去的!”
“有什么不好的?”关青理所当然地说:“小说中的男主角都是这样做的。”说着,就笑了起来。
昌俊轻轻地笑了笑,暮雪无奈似地说:“小青,你小说看多了!”
“好了,现在不是说我小说看多看少的问题!”顿了顿,“现在,想着你怎么上去!”
“走上去,我可以的!”暮雪肯定地说。
“算了吧!”低眼望着她受伤的脚,“医生怎么说的?你不想快点好了啊?”
是的,“医生怎么说的?”,暮雪无言可驳地愣了愣。
“昌俊,麻烦你了。”关青说着,就把暮雪搭扶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拿开,递送给昌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