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逍遥长呼一口气,坐了起来,双手抚着脖子咳咳直喘,叫道:“你刚刚入门便要欺师灭祖,戕害同门吗?”夜歌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嬉笑道:“谁叫你这师兄为长不尊,说话总是不尽不实,只顾自己取乐。”
两师兄弟正说话间,忽听外边喧声大起,脚步杂沓中,好似有大批人马涌来。
夜逍遥一蹦而起,喜道:“生意上门了。”几步抢到石壁前,用手一掀,只听隆隆声响中,石壁上翻下一个石板来,上边杈杈丫丫尽是五颜六色的杆棒,石板末端又有一孔,十几条绳索从中穿出,垂了下来,也是颜色各异。
夜歌看得正稀奇,忽听外边轰隆一声巨响,如打雷一般,忙抢到井边去瞧。
秘境之外众人眼看剑种子弟,喜气洋洋取了金票出来,无不大大眼红,又听剑三秋等人说:“这里是什么皇宫宝库,里头金票大大的有,护卫的官兵又各大大的脓包,正是老天赐下发财的机会。”那洞外通天彻地的光柱更是大大的招牌,三言两语说的群雄无不人人振奋,各个踊跃,争先恐后的随着剑三秋又冲了进去。
剑无量有伤不能再战,由剑轻虹陪着一步步往回走,忽然人影一晃,一个人追了上来,正是刚刚第一个冲进去的剑三秋。
剑轻虹见他去而又返,脸上一阵喜色,随即冷冷道:“怎么,剑大侠不去发财了吗?”剑三秋对她笑笑,并不说话,从怀中掏出金票和那田螺状的东西都一起交在剑无量手中,道:“大哥先替我看着,小弟发了财回来一定请你们吃饭。”说着早一溜烟的又跑了回去。
“喂!”剑轻虹料不到他说走就走,出声喊时,人却已经钻进了洞中,心中不由一阵气恼,狠狠跺了跺脚,骂道,“有本事一辈子发你的财去,再别回来。”
众人在剑种子弟带领下,熟门熟路一路向石屋攻来。夜歌眼看人越来越近,夜逍遥还只管敲敲打打的弄他那些绳子、杆棒,不是拽一下,便是扳一下。不由喊道:“喂,他们足有七八百人。”
夜逍遥也不转身,只是高声答应一句,双手握着,猛的把一个朱红色杆棒用力向上一推,又将一条黑色绳索一拉,叫道:“成啦。”只听外边格格声大作,犹如千百个钟表一起放在耳边一样。
夜歌正惊疑间,只见外边尘灰大作,隆隆声响中一彪人马早从雾海中冲杀了出来。夜歌心下登时一松,待那军官赶到时,却又不由一怔,叫道:“怎么还是他?”登时又大为紧张起来,原来这个军官正是刚才被剑种子弟擒住的大胡子军官。
这军官脸上已不见半点伤痕,身着崭新官服耀武扬威的手擎大刀,喝道:“大胆反贼,我乃守备使甄应熊,还不快快跪下投降。”
那剑种子弟见了这守备老爷无不大喜,犹如遇到老朋友似地,各个欢喜无限,齐声大喊道:“就是他,就是这个脓包,大家伙只要擒住了他,其他虾兵蟹将就任由咱们宰割啦。”说话间,已有两个大胆的,径直向着手下败将冲去,要立个头功,好在人前大大的夸耀一回。
那守备一见“反贼”攻来,立时钢刀一挥,大喝道:“杀!”
“哈!”只听千百军卒齐声大喝,声威震下,一下子把群雄的声音压的一丝也无。“射!”又是一声大喝,二百余黑甲军卒排作两行,齐齐上前一步,但见弓弦如裂帛,刷的一声,失发如飞蝗。
冲上前来的和站在前头的百十名群雄只来得及一声惨叫,便全被钉死在了地上,一阵冷寂中,又是百十道白光冲天而起。只照耀的这原本幽暗的洞穴一下子雪亮,这般森然杀伐的阵仗只唬的群雄人人倒吸一口气,愣了一愣,发声喊,都纷纷作鸟兽散四下逃命。
夜歌摇头叹道:“乌合之众在这堂堂之师面前,确实只有被屠戮的份儿啊。”
好在这洞穴之中千屈百折,石垒如林,群雄大有掩身之处,一时间倒也没有全逃干净。隔了片晌,有个人忽然发声叫道:“他们有弓箭,弟兄们谁有暗青子啊,也招呼他娘的。”这人虽然隐身暗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一语点醒众人,大伙儿纷纷掏出自己拿手的暗器,远远向官军射去。
这暗器一发,呼呼、赫赫、呜呜声不绝于耳,有的凄厉有的猛烈,有的如电射有的却如飞花一般盘旋而进,千奇百怪不一而足,虽然声势不及官军射箭的整齐划一、动人心魄,但精彩纷呈、变化万千却又远远胜过。
军官离开群豪颇也不近,漫天暗器能射到的不及三成,能射到而又能射中的更是百中无一,至于射中而又能射死的怕是千中无一,可饶是这样,纷纷白光之中竟然也有金票飞扬。一时间,群豪阵中双目通红的有,大吞馋涎的有,跃跃欲试的有,可始终没有一个人真的跳了出来。
这一射,群豪都是一般心思:这些军官真是富得流油,随便杀一个都是有料的。
夜歌抬头向夜逍遥一笑,道:“师哥忙了半天,原来是为此啊。”
夜逍遥故意抹一把头上本来没有的汗,长吁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啊,这个活儿谁愿意干谁快干,恋栈的是他姥姥。”
夜歌笑一笑不去理他,继续低头看这些群豪如何动作。
却见又是一个声音叫道:“大伙儿要发财就不能贪,赶紧叫自己认识的人来,咱们人多过他们,还怕冲不过去,到时候,嘿嘿……”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便道:“这位兄弟说的对,NPC还怕杀光?杀了这群肯定还有。”说话间,便有数只洁白如雪的鸽子扑棱棱的振翅飞了起来。
稍停一停,幽邃深穴中遍起白鸽无数,穿云破雾,纷纷南飞,这般情景倒也颇为可赏。
那军官见了,忿忿的低骂一句,喝令道:“第一队戒备,第二队给我把这群鸽子都射下来,它们相助反贼,也是死罪。”
军卒喝声遵命,纷纷羽箭便如雨喷出。只是箭矢虽利,但非人人都有穿杨技,百十箭矢之中,能射下飞鸽的百中七八而已。倒是不少羽箭落下来时正好射中了暗藏的群豪,只听声声哎呦、啊呀的咒骂中,群豪躲得更向后了。
夜歌见了这情景,不由皱眉说道:“这样僵着,几时才有结果。”
夜逍遥却哈哈笑道:“兄弟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有钱赚的事效率还能不快,片刻间你就得嫌来的人太多了。”说话间,他手上不停,连扯两下黄色的绳子,又将一个蓝色的杆棒拉了下来。
这一次,却无声息。夜歌正纳闷间,数道黑影突然一晃,从官军阵中冲了出来。夜歌见那些人一身漆黑中却又有银光闪烁,正是在洞外见到的那些人的打扮。
只听为首一个黑衣大汉喝道:“御前珍宝司内侍卫驾到!”这人说御前时,只见白光闪处,几点血泊飞溅,便有白光冲天而起,待说到驾到之后,已经数十声惨叫络绎响起。夜歌虽然与之相隔甚远,但瞬息间骤闻数十哀声,也不由得暗暗心惊胆动。
此时八百余玩家分布散落于洞穴各角,幽沉沉看不清人影,只隐约听闻兵刃交击促如雷雨,叮当数响之后便是一声惨叫,这惨叫如瘟疫一般在洞穴中此起彼落,忽东忽西,飘忽脆响。
夜歌用极目力,也只能隐约看到五六道黑影在洞穴中倏隐倏没,电转风动。所到处无不一片飞血伴白光并起,端的可惊可怖。